“才不是呢。”陈莉莉笑道，眉眼弯弯，她说：“我才不那样觉得，你一点也不冷漠，别这样说自己，好吗？”
“我能感受到，你的内心一直很温暖，很温柔，才不像那副冰冷冷的样子。”
陈莉莉声调突然拔高，义正言辞，满脸的正经。似乎是在斥责白阳的自暴自弃和逃避。
“难道不是吗？”陈莉莉声音软了下来，水汪汪双眼巴巴地盯着白阳，似乎在等白阳的回答。
“那是你的理解。你知道我靠什么活下来吗？陈助教，你又有什么资格替我想象我的内心呢？”
白阳沉声道，他的声音很平静，和往常一般无二，只有锐利双眼下似乎有怒火熊熊燃烧，面上如覆了一层冰雪，冷冽，又十分冷静。
他连生气都是这副冷静的模样，整个人就好像没有情绪的仿生机器人。
那个靠着仇恨而生活的少年已经踏入暮年，垂垂老矣，冷漠地观测着世间万物，尘世流转，日升月落。他在心里建造了一个牢笼，一副棺材，把自己封锁在牢笼里，把仇恨扔进了棺材里。
放下仇恨的他心里空无一物，空落落的。很讽刺吧，靠着仇恨为支撑，逃离出仇恨的樊笼，手里却连把沙子也没有，手中空空如也，谈何紧握？
现在，他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在很久之前心里埋下的希望萌芽。愿望十分简谱，有房子，有食物，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不知不觉间，这颗刚发芽的弱小植株已经开始茁壮成长，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了整间心房。
或者说，当他放下仇恨的那一刻，他的未来指明了方向。
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最纯朴最简单的幸福。
陈莉莉咬着下唇，声音轻颤：“我不知道……”
“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但是我认识你，我知道你，你就生活在我的身边，就像这样……在这里，你有你的生活。”
“而我……也有我的目标。”
“因为不了解你的过去，我很抱歉，我不配用这样的口吻来猜测你……”
“但在我的心中……”陈莉莉激动的声音逐渐缓和，她垂下头，将一只手放在心口上，说：“你就是这样的存在！”
“陈助教。”白阳皱眉，嘲讽道：“出于礼貌，我不会拒绝你的要求，前提是不超出我的底线。”
“不要这样叫我，很生分，叫我陈莉莉就好。”
“必要的距离感还是要有的。”
言外之意，我们不熟。
她的讨好和感情太过于刻意，让白阳感觉到有些不适。
可能这就是她计划的一环，火热的爱意，和迅猛的攻势，有点蠢，却恰好适合一位初出茅庐的少女。
陈莉莉看着白阳冷漠的面庞，和轻皱的眉头，她的表情逐渐被悲伤染上乌黑色彩。她说：“是这样吗？”
接着，她用一种悲伤的口吻，来缓慢叙说她曾经的经过。
白阳抱臂沉默，听着她讲完那些过去。事实半真半假，但话语中却流露着浓浓的悲伤，她的声音很轻，却抹不去曾经的伤痛。
白阳并不相信这些，一位间谍而已，过去可以随意捏造。
一切都是为了任务罢了。
陈莉莉笑道：“和你谈话，真的很开心。”
笑得有些敷衍，看起来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
“为什么？”白阳问道。
“因为……我感觉我们是一路人。”陈莉莉笑道。
“……”
白阳沉默。沉默了半晌，他才说：“如果依靠仇恨而活的话，那太可悲了。”
这话没头没尾的，甚至还没有什么理由。
陈莉莉却像是明白了什么，说：“可是，仇恨也是一种动力。如果……我的意思是说，白阳先生，您之前有恨过谁吗？”
“过去就不要再追究了，我谁也不恨，谁也不值得我恨。”
嘴上是这么说的，如果现在遇到了当初贩卖奴隶的那个宇宙犯罪集团的人，就算是放下了仇恨，他也会朝着对方开枪。
这是为民除害，于私心说，这也算是一种报复吧。
白阳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委婉的表示：我们不是一路人。陈莉莉不傻，可有时候却装疯卖傻。她说：“好洒脱呢，这辈子活得也算是潇潇洒洒。”
她的脸上永远不缺笑容，接着说：“如果是我的话，想要的东西绝对不会放手哦～”
“我呀，谁都不会忘了呢。”
“嗯。”
白阳淡淡的点头，说：“叫我出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吗？”
“当然不是。”陈莉莉可疑的沉默，隔了一会，说：“是为了白阳先生你哦。”
“我？”
“因为我想和白阳先生的关系更进一步呀。”
陈莉莉的意思很明显，白阳的态度更明显，他拧着眉头，面上挂着拒人三尺外的冷漠。想也不用想，白阳就说：“不用。”
“和我搞好关系，对你有什么好处。”
陈莉莉面色凝滞，却又很快恢复正常：“因为，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真的吗。”
“真的。是真的，非常非常……真的。”
没由来的爱意，让白阳感到一股心烦。他知道陈莉莉想要一个跳板，他这个晏符州身边的“朋友”最好。
一见钟情？根本不可能。
见白阳还是不相信这么说辞，陈莉莉就快要急出了眼泪，她不安地将双手放在胸前，小声地问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陈莉莉什么也没有说，她趁白阳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将白阳环抱住，双臂紧紧箍住白阳的身躯，将头颅埋在了白阳的胸前，似乎有微微的啜泣声从胸口处传来，轻轻的，不容易被察觉。有微凉液体洇湿了布料，糊在肌肤上，粘粘的，有些难受。
白阳万万没想到，陈莉莉给出的是这样的要求。
他轻声说道：“可以放开了吗？陈助教。”
“不要。”
陈莉莉的话语甚至有点生气，她在这时候十分倔强，说什么就是什么，绝不松手，就和上面说的那样。
白阳轻轻张嘴，他说：“助教，给我一个理由。”
陈莉莉抬起头，白阳眼中的寒意深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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