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荷包被历国上贡以后,祁璟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这个巨大的荷包,也不嫌坠的慌,就连祭祀的当天也带着,平时也不让他看一眼。
萧玠凭着直觉,这玉玺必定是有什么稀奇之处。
祁璟这个人他知道,特别喜欢吃独食。
二人之前一同在上书房学习,祁璟得了好吃的,好玩的,哪怕是小秘密和乐子,他都要一个人藏起来,一个人吃,一个人玩,一个人乐。
这么多年下来,萧玠从没发现他和别人分享过什么,也从没有例外。
所以现如今,哪怕这人真得了什么宝贝,那也是偷偷摸摸藏起来,不叫任何人发现了!
萧玠自觉真相了,他乐呵的眯着眼睛,盯着从祁璟身后看去也还能看见一个角的荷包,死气白咧的又跟到了清徽殿。
祁璟忍无可忍,把他招到清徽殿内让他现场听了一回天雷滚滚。
只见殿内有两人,一人作雷声,一人作风声,此起彼伏好不逼真。
天雷的声音和萧玠猜想的差不多,在邺城中找寻善口技者,模仿当日的雷声,这并不困难。
可难就难在那七彩的霞光,既不能用布匹,又不能用烟雾。他那天看见的七彩霞光像是真的光,自九天苍穹而来。
祁璟:“看都已经看完了,左相该回府了吧?”
擅长口技的两个人表演完以后便出了大殿,现如今殿内没有一个人,萧玠悄悄的向着祁璟的方向挪了两步,口中却道:“天雷声音是如何来的这点微臣现在是知道了,可我最好奇的却是当日出现的七色霞光,不知道那又是如何才能实现的?”
萧玠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等着装有玉玺的荷包瞧,他在萧白的视线死角,祁璟又完全是背对着他,一时也没注意竟然让他近身。
等他好好说着话,却突然暴起伸手去抓祁璟腰间的荷包的时候,萧白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小心,下意识的便控制了离他最近的一个茶盏砸向他。
祁璟转身回头,伸出手一挡便抓住了那个向他腰间玉玺偷袭的手。
于此同时萧白控制着的茶盏也在同一时间砸到萧玠的胳膊上,已经凉透的茶水泼了他一胳膊。
萧玠:“!!”
他抬头看向祁璟,平时笑嘻嘻的脸上满是惊恐。
祁璟皱着眉头看向那杯泼过来的茶水,还有泡过的茶叶粘在了萧玠朱红的官袍衣袖上。
他扭头看向萧白的方向,萧白还维持着担心的表情掐诀施法。
空气一时有些不正常的静谧,萧白看着他们两个,祁璟看着萧白,萧玠看着祁璟。三个人之间有股诡异的气氛流转开来。
猜到是一回事,真正的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萧玠哆嗦着转过头看向祁璟盯着的那片空气,“有,有,有鬼!”
祁璟嫌弃的松开握住他胳膊的手,冷声道:“闭嘴!”
萧白一时有些尴尬,她刚刚只顾的救祁璟了,却没有想到会暴露自己,并且看祁璟的身手完全不需要她担心。
“我好像暴露了。”
“无事,早晚要知道。”
这一幕落在萧玠的眼中又是极为震撼的一幕,莫明的他想起前两天秋祭的时候祁璟似乎也是这样对着空气说话。
萧玠咽了咽口水,挪着步子躲到祁璟的身后,他抬手指着萧白的方向,“就是它在秋祭那天帮你造的七彩霞光?它就是你腰间的玉玺?”
有时候,人太过于聪明了也不成。
就比如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被萧玠猜中了,这幸亏是祁璟,如果换一个君王指不定就把他杀人灭口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萧玠此时的三观正在宕机重置。
不过他接受能力强,等到慌乱的心神安静平复下来就不再害怕了。
“啧啧,原本以为只是民间话本子里会有这种奇异精怪之事,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有机会亲眼目睹这种奇事。”他之前的灵光一闪只不过也是胡乱一猜,没想到误打误撞让他发现了祁璟的秘密。
萧玠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那块空气,好奇心起来还大着胆子走向前去想要瞧个清楚,结果当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已经走到祁璟身边的萧白,像看个大傻子似的看着独自在那里对着一堆空气研究的津津有味的萧玠。
研究半天没有任何发现的大·萧玠·傻子转身回到祁璟的旁边,他的眼睛貌似不经意的瞥了眼玉玺的方向,“说来,我们大周的玉玺似乎有一阵子没见你用了?”
祁璟撇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萧白听见他提起大周的玉玺,缩缩脖子,心里发虚。哪里还有大周的玉玺,早就被她吃掉了,不仅大周的玉玺,连带着之前赵国的一起吃了。
一个大米饭的口感,一个是艾草味的青团。
萧玠这人太过于聪明了,智多近妖,也不知道他究竟猜到了多少。
“我倒也没有其它的想法,就看在我们两个一起读过书的情谊,你就把这个玉玺借给我研究几天,我研究完了就立马还给你。”
“!!”还研究,当她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吗?
萧白听见他这话很生气,左右都已经被发现了,她索性就不再隐藏,起身拿起另一个茶杯就往萧玠的身上扔去。
萧玠躲闪不及时,又被泼了一身的茶叶水。
现在的萧玠袖子上是茶叶水,胸前的衣襟上也是茶叶水,还有顽强的茶叶粘在上面,好不狼狈,不过他自己倒是不太在意。
萧玠的父亲就是前左相,到了他这里也可以说是子承父业了。这人虽生于簪缨富贵之家,素日里最喜欢装作一副世家公子的样子骗人,可皮下却是没有正行,一肚子的坏水。
他瞅准机会,不死心的发出第二次偷袭,目标还是那个装有玉玺的荷包。
萧白都要被他的无耻程度震惊了,看着好好的一个佳公子,没想到是个没脸没皮的。
尽管萧玠出其不意,可他毕竟还是一个书生,于祁璟这种会功夫的简直就不是在一个等级上。祁璟这次抓住他却没有轻易的放开,脚下用力,直接将萧玠绊倒在地上,手上还在用力拧着他的胳膊。
萧玠哀嚎出声,世家公子的滤镜碎了一地,幸亏这殿内没有其他人,要不堂堂左相的这副模样被其他人知道,也不知他以后还装不装的下去。
“祁璟!你放手,我不过就想看看那玉玺你就如此待我,难道你忘记当年你在仲父茶水里放蚂蚁是谁帮你打的掩护了吗?你难道忘记——啊——疼疼疼!!”
萧玠背对着祁璟,半跪在地上,一声惨叫过后,急忙求饶,“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快放开我,我明日还要帮你看折子呢!”
祁璟黑着脸把他往前一推,算是放过他。
萧玠转过身揉着快要断掉的胳膊,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祁璟,“你可真狠心,我们这交情,别说我借过来看看,就是送给我也送得。”
“你倒好,活像是护着媳妇一样,看一眼都不让。”
萧白从里间的桌案上拿来了纸笔,平日她和祁璟说话用不上这些,可萧玠听不见。她虽没办法触摸活物,可像纸笔这些死物却是可以拿的。
此时她在桌上摊平了宣纸,拿起笔写下了第一句话【活该!】又在旁边画了一个吐着舌头的鬼脸。萧白第一次用毛笔写字,还不太熟练,不过好歹可以看的清楚。
凑过去看的萧玠:“!!”
他转了一圈,想要从正面看的清楚,却被祁璟横在中间挡住了去路,前路被堵他满脸的义愤填膺,“它这个样子对你的好友,你就不管管?”
祁璟侧过头看着还在奋笔疾书的萧白,嘴角微勾,头也不抬的觑了萧玠一眼,“午膳时间到了,左相也该回去了。”
萧玠看着祁璟笑,简直就震惊了,哪怕那笑意着实很不明显。
他呆呆的点头,“好的。”
及至出了清徽殿的大门,他才猛然清醒过来,回过头看向殿内,祁璟似乎在低着头与谁说着什么,那神色,是他自仲父死后就已经许久都未见过的轻松惬意。
若这玉玺化作的是个女子,那祁璟他……
萧玠摇摇头把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脑袋,嗤笑着喃喃却没有说出任何声音,一回过头看向外面守门的小太监就又恢复一脸得体的笑意,抬步向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他两日没有回相府,恐怕家中夫人都要等的着急了。
清徽殿。
萧白收好纸笔,回头看见祁璟正盯着她瞧,“怎么了?”
“左相那人,你不必太过于理会他。”
“左相不拘小节,也不曾要做法收了我,人还挺好的。”萧白道看着他:“只是,没有想到,你和左相的关系这么好。”
听到萧白说与萧玠的关系好,祁璟冷哼一声,扭过头看向门外的方向,“寡人与他关系不好。”
萧白不信,他们之间的说话方式可不像简单的只是普通的君臣关系,不过她也不点破,笑嘻嘻的说知道了。
午膳摆上了桌子,萧白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的翻看起刚刚祁璟从上书房带来的《考工记》,这本书都要被他翻出花来了。祁璟这个人别的不说,作为一个君王他是再称职不过的。若是换做她,坐在这样一个位置上能做到不荒废祖宗基业就已经很难了。
但祁璟,他有宏伟的报负,有梦想的人都了不起,并且他还兢兢业业几乎没有给自己留一丝享受的机会。永远不是在处理朝政,就是在处理朝政的路上。萧白对这样的人心存敬佩与感激,悠久的历史的长河里,这样的人都应该受到后世的敬仰。
祁璟刚刚坐下,赵公公就急急忙忙的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说完以后就候在祁璟的旁边,那神色是萧白从未见过的严肃。
果然在赵公公说完以后,他的神色就几经变化,最后黑沉着脸色站起来,缓缓地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萧白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难看的脸色,四周的空气都仿佛随着他的脸色也变的黑沉粘稠起来。
祁璟午膳没有吃成,带着随从去了出事的郁松院,萧白也赶紧跟上他的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刚刚摆好的饭食,还一口都没有动过。
刚刚靠近郁松院,就见宫女太监忙作一团,来来往往,看见祁璟过来才跪倒了一大片。
郁松院的主屋大敞开了门,萧白刚刚走到门口就闻见一股浓厚的药味从屋里飘散出来。
祁璟停在门口,看着跪在地上的周麽麽问道:“太后现在如何?”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