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转入盛夏,此时的气候应是一年中最为炎热的季节,但炎热却没有特别厚爱这方水土,就算是在一天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也不过是觉得热而已。
不愧是水乡之都。
日子开始变得夜短日长,天亮得早,纵然换了新环境,但因为多日的舟车劳顿和终于到了目的地的踏实,让有点认床的余南织也不禁一觉好眠,早上醒过来时,窗外已日上三竿。
洗漱过后,还觉得有些困的余南织,边走边打着哈欠到了前厅,就看到蔺北往正一脸悠闲的在喝茶。
“其他人还没起床?”
“陈大夫起来了,在前院里活动。”
“嗯,其余人呢。”
“不清楚。”
“”
蔺北往给她倒了杯茶,又看了眼对方一脸的困容,不禁皱眉道:“困了就多睡会,也不急这么一时。”
余南织抹了下眼角因为哈欠打出来的生理泪水,抬起湿润的一双杏眸看着他,道:“我不困啊。”
说完哈欠又忍不住打了一个。
打哈欠会传染,不分古人和后世,蔺北往生生忍住了会传染的动作,起身去灶房端了些粥膳来。
两人在饭桌前坐下,余南织夹起一个晶莹可口的包子,道:“你做的?”
“不是。”
“哦。”
一口咬了半个,余南织慢吞吞的吃着,就看到陈大夫与陈苟从厅门进来,忙招呼这爷俩吃早饭。
“陈大夫,一会吃完我跟阿北上街去,你在家先歇歇,昨晚睡的还好吗?”
“多谢关心,挺好,南姑娘呢。”
余南织又一□□掉半个水晶包子,入口后馅汁的香味瞬间充斥着味蕾,直让人香到胃里去:“我也睡的挺好,睡床果然比马车舒服啊。”
吃完早饭,余南织给自己换身装扮,又揣了银两,当来到前厅时,等在门口的蔺北往微微愣住。
只见对方未施粉黛的小脸唇红齿白,一身洁白素色衣衫,外杉上的纹理微不可辩,与衣服颜色融在一起,一条五指宽的束腰带把她的细腰系的更加盈盈一握,玲珑有致。头顶上用发带绑的发髻上别着一根玉簪,俨然一副俊俏公子哥模样。
“阿南为何作此打扮?”
“女扮男装方便些。”
蔺北往不置可否,反正什么模样他都是喜欢的。
“这副打扮也很好看。”
余南织迈出去的那只脚差点打了个趔趄,她回头嗔了他一眼,粉脸红扑扑的先走了几步。
虽是早晨,但街上的集市早已闹开,各行各业的商版都在叫卖着自己手里的货物,两旁店肆林立,宾客盈门。
余南织东转转西转转,好奇的像个五六岁的孩童,看见新鲜的物什会停下来把玩一会,玩的让店家觉得马上就能成交时,她又把东西一放,转头就去了别处,留下一脸鄙夷又无可奈何的店家。
蔺北往默默跟在她身边,她停下来看物什时,他也停下来,仗着身高的优势肆无忌惮的看着玩物什的余南织,眼里一片宠溺。
余南织看了几家,便有点索然无味了,她抬眼四周看了看,突然把目光定在了一处。
只见一处三层高的肆宅,坐落于这条最是繁华的中心地段,外表华丽无比,青色的瓦,红色的檐,檐边雕刻的凤鸟栩栩如生,而一楼的高门上挂着一副勾人魂魄的牌匾,牌匾上‘万花楼’三个字,字字都在散发着勾人的气息。
余南织看了一瞬便两眼放光,毫不犹豫地抬脚拐过去,刚到门口,便被门口处站着的一排花枝招展的姑娘七手八脚地扯进去了,活像进了一个盘丝洞。
蔺北往看着瞬间淹没在女人堆里的余南织,脸一下全黑了。
他在门口定了三秒,一咬牙也跟了进去。
“客官,来玩呀。”
那带着胭脂水粉熏香的柔软丝巾划过猝不及防及一脸煞气的蔺北往的脸,蔺北往脸黑如锅底。
“阿北,快来,我带你玩啊。”余南织兴致勃勃的在前面吆喝道。
蔺北往:“”
蔺北往拔开一个想往他身上贴的女人,两步上前一把握住余南织的手,低声道:“别玩了,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你就进来?”
“我知道啊,这青楼嘛,实不相瞒,在我们那,每个人都有一个逛青楼的梦。”
蔺北往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感到不适应极了,旁边的女人柔若无骨似的总想往他身上贴,本着男女有别的教养,他只能东躲西闪的一一避过,然而差点迎头就被一个女人摸了脸。
“呀,小公子的脸看着真滑,让奴家摸摸。”
余南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只手腕,扬起个笑脸道:“姑娘别摸他,一会他生气了。走,给我们找个上好的厢房来。”
对方看余南织也是个俊俏的郎君模样,然而眼神在余南织身上扫了扫,便突然捂着嘴嗤嗤的笑了:“这位姑娘好雅致,两位请随我来罢。”
余南织:“”
所以电视里女扮男装别人都看不出来的桥段,是骗人的吧?
算了,可能是导演不让他们看出来,他们就看算出来了也得装作看不出来。
待到厢房里坐下,便有一群女仆上了点心,余南织叫了刚刚的姑娘坐下陪聊。
那姑娘一身粉黄的绸缎,穿的极其保守,身上除了脖子以上,全都包裹的无一丝裸露的地方,头上的装饰不多,有些英气的脸上居然也只是略施粉黛,倒显得有一丝的清新淡雅。
“姑娘怎么称呼?”余南织捏起一块点心,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
“绿萦,姑娘好雅致,女扮男装也要来我们这玩。”
余南织嘿嘿笑了一两声:“好说,自古美人谁不爱?”
“我觉得这位公子就不爱啊,别的美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他眼里只有眼前的美人。”绿萦意味深长的指了指视线始终在余南织身上,对她们的话题毫不兴趣的蔺北往。
余南织一愣,抬着看了蔺北往一眼,两人目光相接,突然都在对方眼里察觉到了什么,便又不约而同的转开了眼。
这么多美貌姑娘不看,这人怎么老看她,她还能丢了不成?
余南织暗自摇头,也没细想,转头问:“绿萦姑娘在此处多久了?”
“你说江南还是万花楼?”
“有何区别?”
绿萦端起茶杯小小抿了一口,慢悠悠道:“我来江南许久了,前年才进的万花楼。”
“那看来江南能养人之说,怕是有误导之处。”余南织看了她一眼:“姑娘可是时常觉得冷,时常觉得疲劳无力?还特别怕冷?”
绿萦愣了一下,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衣衫:“姑娘何出此言?”
“刚在楼下时我不巧把了姑娘的脉,唐突了,先与姑娘说声抱歉。只是姑娘脉博迟而无力,如今又喜热畏冷,是阳气不足之像,所以你常常觉得自己提不起劲。且这的大部分姑娘都穿的易常清凉,少有像你这样的,这么热的天裹一身衣衫。”
“姑娘竟懂医术?”
“略懂一二。”
“那姑娘我这要如何根治,实不相瞒,我自进了万花楼便如此了。”
余南织也不为难她,道:“待会我给姑娘开个药方,再另外配合一些强身键体的方法,过月余你再来寻我,到时我让人来给你送信。”
绿萦一听,起身作势就要拜跪在余南织面前,余南织上前拦着她:“姑娘不必如此。”
绿萦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道:“姑娘医术了得,仅是把个脉便把纠缠我多年的病症摸了个七八,此等医术若是造福百姓,定是我等久病缠身之人的福音神祇。”
余南织微微一笑:“姑娘身在烟花之地竟也一心系民,真是令人钦佩。不过我正有此意,想在这一片开家医馆,姑娘对这的地方有什么见解?”
绿萦闻言,起身把窗打开,然后微微探出头来给余南织一一指点:“这片是在中心地段,东南方向有一条街是专门开医馆的,那里有一家妙春堂生意最好,据说那里的大夫医术很了得,诊金也有点贵。其他的也有零星几家,不过,千万不要开到西面的街头去。”
“为何?”
“那街头有一群公子泼皮,据说与官家有些亲戚,于是经常搅得那一片不得安宁,还入室抢过钱。”
“没人管吗?”
“无人敢管。”
余南织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了然点了点头,绿萦又给她说了这的风土人情,两人越聊越起劲,蔺北往始终不出声,只在一旁静静的喝茶,仿佛他就是个来青楼喝茶的人。
不消片刻,余南织便把这块地方的人流量,物价房价,生活水平及生活习惯等信息,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余南织感激的谢过绿萦,又吃了几块点心,才心满意足的走出了万花楼。
蔺北往在她身后悠悠道:“其实你不用进这种地方,想要打听消息,只消给我一天,我便能给你全打听来。”
余南织摸了摸吃撑了的肚皮,不赞同道:“那不是很累?青楼的消息最是流通,人多口杂,什么都能打听来,我既能过了瘾,又办了事,还不用劳累,一举三得。”
说完,余南织微微一愣,把自己刚才的话过了一遍,突然就觉得有点脸热。
特么她说的什么话?
进青楼过了瘾,又办了事,还不用劳累,这,这明晃晃的就是一部呜呜叫的小汽车啊。
余南织突然抬手捂着脸,从指缝中偷偷看了蔺北往一眼,不出意外,对方脸也红了。
啧,这小伙子思想也不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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