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别再哭了!”王珣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了,小爽从没见过哥哥如此严厉的模样,莫名的让她想到了早已去世的父亲,抽泣声停住了。
“呼。”王珣深吸了口气,强行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从风衣中掏出从骨灰店老板手中要出来的29枚金币,送入了妹妹的小手中。
“这29枚金币足够你花一个月了,等一个月后补贴金下来,到时候你就有钱了。”
听到补贴金三个字,妹妹又忍不住地抽了抽鼻子,她明白那是哥哥用命换来的钱,她又想哭了,可看到王珣那严肃的模样,她又生生地将眼泪憋了回去。
王珣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眼神之中又恢复的平静,接着说道:“抚恤金下来以后,不要乱花,带着钱离开这里,你留在这里的话,一个小女孩拥有这么多金币,肯定会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王珣恢复了往日对妹妹慈爱的模样。”到时候离开这个城市,以平民的身份生活下去,至于我,骨灰的话我已经拜托隔壁的铃音女士帮我洒进大牛子河”
“你其实很漂亮的,别听那帮小孩胡说,你只是营养跟不上长大了说不定就会有哪个贵族喜欢上你,到时候别犹豫,使劲勾引他!贵族可比你这哥哥强多了!”
“我不要贵族,我只要哥哥!”小爽终于忍不住,一头扎进了王珣怀里,像只小绵羊一样在王珣怀里抽泣起来,泪水湿热,透过王珣的棕色薄杉流到胸膛,泪水让空气中泛着淡淡的涩味。
“别哭了,小爽,巫师们不是也说过,也有被献祭的贱民不死的案例啊。”王珣轻轻抚摸着小爽因营养不良而微微发黄的头发,声音温柔。
“真的吗?哥哥!你真的有可能不死吗?”小爽像在沙漠中的旅人见到水源一般猛然抬起头来,被泪水冲刷得清澈的眼睛看着王珣,眼神之中闪烁着希望的光。
“那是自然,我跟大巫师的关系你也知道,他告诉我,十个被献祭的人里有八个能活着回来,你哥我这么福大命大,肯定是那八个里面的啦!”王珣摆出一副故作轻松的姿态,翘起来二郎腿,接着道:“你他妈别哭啦,哭得我心都酸啦,赶紧去给我准备点吃的,我干完一天活就光看你哭了。”
“好!”妹妹一瞬间就恢复了精神,像只小兔子般跳起来,她一下子就笑了,笑起来的样子滑稽极了,鼻涕和眼泪都挂在脸上,她的红裙转了个圈,然后蹦蹦跳跳地便跑进厨房,不一会儿厨房便传来“咚咚咚”切菜的声音。
“真傻。”王珣看着厨房里妹妹忙活的模样也轻轻地笑了。
可笑着笑着,他的笑容就凝结在了脸上,他在骗这个傻傻的小女孩,他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大巫师,被献祭的人也远没有那么高的存活率,从古神来到这个城市五十年的时光里,王珣从没有听过有人能从古神的献祭中活着回来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每个被献祭的人都活着回来了,只不过王珣想起上个月被献祭的那个贱民所化为的那一摊还活着的,肮脏而血腥的肉块,忽然觉得有点反胃。
那样还不如直接死了吧?
夏天的夜,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染黑了天幕,王珣抹了抹嘴唇,将沾最后一小块面包在盘子上擦干了褐色的菜汤,一口填进了嘴里。
“真鸡儿难吃”
夜色中,阵阵诡异而断断续续的低语随着风声传进王珣的耳朵。
声音是从灯火通明的教堂中传来,那是巫师们在温习着明天献祭的赞歌,赞歌中夹杂着啤酒杯碰撞和拖着醉腔吆,声音来自街道上的小酒馆里,下了班的执法者聚集在酒馆里大口饮着啤酒,醉醺醺地炫耀着赌钱的输赢和睡过的女人
可王珣的视线却停留在那破旧街道后如宫殿般豪华的主城。
主城中,那座巨大而巍峨的城堡处处挂着黄片的灯,墙上刷着精致的银粉漆,在夜色下显得金光闪闪。借着灯光,王珣还看得到那座漂亮的喷泉,威严的战士雕像立在喷泉中央,他闭上眼睛,甚至还听得到主城之中传来的孩童欢笑声和贵族们碰撞红酒杯的声音
主城,是舒市所有平民和贱民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在那里,没有饥饿,没有肮脏,没有死亡,没有被怪物撕碎的危险,有的只有欢笑,美酒佳肴,还有无所不在,穿着铁甲巡逻的卫兵
看来只有下辈子才有机会进入主城看一圈了吧?王珣睁开眼睛,看着正安静地借着灯光写作业的妹妹,自嘲地摇了摇头。
“真想带你去主城生活啊。”
王珣少有地叹了口气。
“可惜做不到了。”
时间是条永远奔流不息的大河,绝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已是深夜,万籁俱寂,公鸡街的居民们早已睡下,王珣躺在由破旧衣物而组成的床上,辗转反侧。
“妈的,想想还是怕得很!”王珣一屁股从床上坐起,就着夜色点起油灯,油灯忽明忽灭的光影下,王珣静静端详着小桌上从老板手中讹来的骨灰瓶。
约二十厘米的骨灰瓶静静立在破旧的小桌上,光滑的釉面映着昏黄的烛光,紫色的的花纹在灯光下清晰可见,花纹如邪魅的毒蛇,盘旋着缠绕着瓶身,无数的骷髅头骨点缀在花纹旁边,显得诡异而又妖艳。
“看起来是上等货。”王珣喃喃着自言自语,轻轻用手抚摸着丝滑的瓶身。“到时候让小爽卖了,肯定能换不少钱吧?”
“不对!”王珣忽然警觉起来。
他记得下午从老板店里拿走这骨灰瓶时,釉面的颜色还是血一般的大红色,可到了现在,这骨灰盒的颜色怎么变成了黑得发紫的颜色?难道是灯光的问题?
王珣捧起骨灰盒,在手心中翻看着,绝对不是眼花,这骨灰瓶就是切实地变了颜色,更奇怪的是,瓶口上的盖子,居然是由一张写满了诡异符号的黄纸封住了!
“喂喂,这家伙怎么看都觉得不祥吧?”王珣眉毛紧皱,就在王珣说话的瞬间,骨灰瓶的颜色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变化了!
骨灰瓶正在逐渐地变黑,像是往清水中滴入一滴墨水般,黑色正在从浅色的地方渐渐蔓延!
而黑色最浓烈的地方,则是自己缠绕着纱布右手的位置。
沾满着黑色煤灰的米色纱布上,点点的红色正在从纱布深处缓缓地渗出。
“难道这骨灰瓶会吸人的血来变色?”王珣皱了皱眉头,思索一会儿,忽地解开了缠绕在手腕上的纱布。
已是凌晨三点,距离献祭仪式还有整整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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