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一蓝两双眼睛互相对视着,羽生空竹冷静地看着他,俨然一副理所应当的的模样。五条悟脸上的表情迅速冷却,抿紧的唇线透出几分危险的气息。

    “所以空竹君是这么觉得吗?啊啊,真是让我伤心。”五条悟垂眸把脱了一半的衣服重新拉上去,捏着布料的指尖用力到发白,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情绪来。

    羽生空竹却莫名觉得,他现在正在生气。

    “你在生气吗?”

    羽生空竹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纯黑的瞳孔流泻出淡淡的疑惑。

    “嗯,是啊。”五条悟抬起瑰丽的眼睛,懒洋洋地点了点头,吊儿郎当地,“我生气了,所以空竹君打算怎么做?”

    “……”

    羽生空竹沉思片刻,突然直起身,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又开始往下滑,五条悟皱着眉按住,启唇还没来得及发声,头就被一股力带着往前倾,额头触碰到了一片冰凉的皮肤。

    “这样你可以消气了吗?”羽生空竹抱着五条悟,右手按着对方的脑袋,将他的头埋进自己颈窝处,看着门口的方向,平静问道。

    “……”

    五条悟凝噎了一会儿,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修长脖颈,磨了磨牙,最终重重叹了口气。

    “痒。”羽生空竹缩了下脖子,不解道:“为什么还是不高兴,刚才明明是你这样把我按在墙上的。”

    “只说前半句就够了……”五条悟微微用力挣脱这个拥抱,随手捞过被子把人严严实实围住,六眼才总算敢放开了注视眼前这个人。

    “空竹君,我问你个问题呗,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一个能趁人之危就强迫自己喜欢的人上床的渣渣?”五条悟紧紧盯着羽生空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苍蓝色的眼里好像有火在烧。

    羽生空竹被问的一愣,短暂思考之后果断点了点头。

    他耿直道:“你不就是只在乎结果吗,拔除咒灵的时候就是这样,经过怎么样应该不重要吧。”

    “……”

    五条悟整个人顿时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萎靡下来,他有气无力地坐在床边,右手捂住眼睛,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话虽这样说……可是拔除咒灵和谈恋爱是两码事啊!

    只颓废了一小会儿,五条悟就再一次满血复活。他坐直把裹着被子的青年摆正,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羽生空竹任由他摆弄,脸上的表情无波无澜,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乖巧得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把被子掖好,确保没有一点不该露的地方露出来之后,五条悟才重新坐好,表情变得难得的严肃。

    “空竹君,我想我需要重申一遍。我对你是认真的,不是贪图美色……虽然也不是完全不,但是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能真正喜欢上我,这种事情我希望发生在我们确定关系,互通心意之后。”

    “所以,我希望你也能认真对待我的追求。我不是出于欲望才去追求你,而是这里在因为你而不停加速。”

    五条悟摸着心脏的位置,目光真诚得让人没法怀疑。

    “……既然是这样,那个是什么?”对这么一番真诚告白,羽生空竹的表情没有一点动容,他抬手撩起耳边的碎发,露出白皙小巧的耳垂,上面一枚深红色的痕迹十分显眼。

    这是五条悟之前在情趣用品店时留下的东西。

    五条悟:“……”

    五条悟:“这个是意外!意外!中了咒术不清醒才会这样的!”

    惨遭打脸的五条悟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羽生空竹却并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语气冷淡地反问:“所以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我们认识到现在才三天。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就喜欢上了我,这喜欢未免太廉价。”

    “空竹君说话还真是一点情面不留。”五条悟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坦言道:“的确,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也算不上一见钟情。”

    停顿一下,他接着道:“而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空竹君,或许现在还只是好感,但是我觉得,只要跟空竹君相处下去,我一定会爱上空竹君的,而且喜欢也并不是因为什么才去喜欢的。为了防止到时候被人捷足先登,我觉得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

    “这话说的真够渣的。”羽生空竹嗤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松动了一些。

    他微微后仰,眯着眼睛懒散道:“那我也跟你说实话好了。你还记得我吸收太多咒力就会自动清除掉情感积累,来防止自爆吧?”

    五条悟点头。

    “那我再来补充一下。”羽生空竹慢悠悠地笑着说:“除了会清空所有感情积累,我对情感的感知和牵动能力也会随之越来越弱。简单来说,只要格式化的次数够多,我就会完全失去情感,换句话来说,我很有可能永远也不会爱上你,甚至连你对我的感情都记不住。”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轻笑了一声,饶有趣味地看着五条悟的表情。

    “果然是这样。”出乎意料的,五条悟并没有露出什么吃惊或者难过的表情,而是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没关系呦,空竹君就算是忘了我也会重新让你感受到这份情感,就算失去了情感感知能力,我也会把这份心情镌刻在你的心上,这样,只要这里还在跳动,那你就会一直记得我了。”

    五条悟笑着隔空点了点羽生空竹胸膛的位置,瑰丽的六眼神采飞扬,在阳光的照射下明媚得刺眼。

    羽生空竹有些怔愣地看着五条悟,似乎还没从这么一通告白宣言中缓过神。最终他轻嗤一声,似是自言自语的喃喃:“说什么镌刻在我心里,你中二期还没过吗?”

    “算了算了,既然你不做就出去吧,反正我不会退钱的,现在我要睡觉了。回头记得送份早餐和一副耳钉过来。”

    羽生空竹躺下,把自己裹成一团,闭着眼睛喊道,一副“你快点走别打扰我休息”的模样。

    五条悟眼底染上一抹笑意,也跟着躺了下来,张开手臂把背对着自己的青年牢牢抱进怀里,闭着眼睛耍赖道:“不要,我也累了,我也要休息。”

    “喂!你不是不做吗!”被抱着浑身不自在的羽生空竹恨恨地踢了下五条悟的小腿,僵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说我也花了钱的,虽然不想这个时候做,但是抱着睡一觉总可以吧,要不然我多亏啊。”五条悟的手臂锁的更紧,额头隔着被子贴在羽生空竹后颈的位置,总是华光流转的六眼此时安静闭上,竟显出几分细碎的脆弱。

    “算了,随你吧。”想到那张一个亿的支票,羽生空竹也安静下来,闭着眼睛酝酿睡意。

    空气很快重新归于平静,温暖的阳光温柔的抚摸床上拥抱拥抱的两人。咒力冲刷过的身体无比疲惫,没过多久羽生空竹就沉沉睡去。

    五条悟悄悄睁眼,凝视片刻后舒服地喟叹一声,心满意足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睡觉的时间总是快得抓不住,等羽生空竹再次睁眼的时候,外面已经只剩下一线残阳,天空被染成橘红色,俨然是已经黄昏时分。

    “该死,为什么每次我的术式最先坑的都是我自己。”只能回想起一个模糊大概的羽生空竹用手捂住眼睛,不想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去酒吧卖身什么的竟然是他做出来的事,幸亏有五条悟,否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上了或者上了别人,他一定会崩溃的。

    这一次一定得好好谢谢他,不过那张支票暂时就在他这里保管吧。

    羽生空竹默默想到,翻身坐起来想要去找那张支票,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裙子。

    “……”

    换上高专校服之后,羽生空竹拿着找出来的支票,毫不犹豫地把那件裙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种黑历史,还是永远给他消失吧!

    处理完垃圾的羽生空竹拍拍手,刚准备欣赏一下一亿支票的美丽,就突然看到自己床上似乎有什么反光的东西,走近一看,可不就是害得他差点失身的那把破镜子吗!

    已经被整得有ptsd的羽生空竹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确定无论如何也照不到自己才松口气,调转咒力想要给收起来。

    然而事与愿违,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现在却无论如何也收不起来。

    在尝试了五次依然失败之后,羽生空竹出离愤怒了。

    这术式怎么回事,造出来的东西只会坑自己也就算了,他想给收回来都不行吗?

    就算他是童子鸡,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被气了个绝倒的羽生空竹坚强的爬起来,围着房间绕了几圈之后找了块布把自己整张脸蒙上,然后凭借记忆迅速摸到镜子,把它塞进桌子上的盒子里,把盖子改好之后他才扔掉黑布,如释重负地瘫倒在床上。

    就算暂时收不起来,他也绝对不会再用这个道具,给他压箱底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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