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心里愧疚,江乔特意向邻居大妈买了二两腊肉,就着青椒炒了。
这就是这段时间来,最好不过的菜了。
牧铖珏即便不食人间烟火,但这几日下来,对江乔的贫穷也有个大致的了解。可能到菜色,不免抬头看了江乔一眼。
就这一眼,让牧铖珏不大舒服。
他接过碗,他看着江乔微低的头,还带着几分愧疚的神情,莫名有些不自在。
搞什么啊,他也没怪过她啊。
心里这么想着,但面上,牧铖珏只是抿了抿唇,不说话。
江乔也很快调整好心情,把心思放到吃饭上。
农家的腊肉,肉质紧实,咸香美味。江乔想起小时爷爷奶奶经常做的腊肉,想着今年冬天也要做一些。
要是有豆角,那就更好了。豆角和腊肉一起炒,酱香浓郁……
江乔想得自己馋了,忙往嘴里扒了两口饭。
今天上午,江乔出了门卖了二十多副卡牌,她不敢懈怠,用完饭就匆匆出门,继续卖卡牌。
但是不巧,天降大雨,江乔抱着一大堆盒子躲到路边的出檐下。
夏天的雨总是这样的,来的太突然。
江乔在屋檐下躲了会儿,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沾了水汽,带着一些潮意,冰冷冷的贴在身上。
刚刚还被晒到脸发烫,现在全身上下都觉着漏风,算不上冷,只是有些凉。夏天的暴风雨来得又急又快,路边不少摊子都被掀翻了。
江乔只能等暴风雨过去,才能回家。
等风雨过罢,路边也没什么人了。
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看没什么人的街道,江乔想着还是早点回去。
这一天,她也赚了不少。晚上算钱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卖卡牌有大概四两银子的入账了。
虽然不多,但是这才没几天啊。
江乔心里高兴,晚上做饭时,她多做了一个红糖煮鸡蛋,这几天她发现,小乞丐喜欢甜的,红糖鸡蛋应该能让他开心些。
煮汤的时候,江乔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她愣了下,犹豫着切了点姜,揭开锅盖丢进了锅里。
红糖姜茶。
一共三个鸡蛋。
她分给小乞丐两个,自己碗里盛着一个。
牧铖珏端着碗,看着里面两个鸡蛋,再一瞅,江乔碗里只有一个。
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碗里,江乔不知怎么,那句常出现在电视或者小说里常见的话脱口而出:“我在厨房已经吃了一个。”
看,这句话不止适用于伟大的亲情和浪漫的爱情,还有一种情况,是缓解尴尬。
江乔端着碗,在心里默默吐槽。
而牧铖珏沉默了会儿,忽然冷哼一声,“我又不喜欢鸡蛋,你给我两个做什么?”
江乔:“……”
有言情剧那味儿了。
看来下次还是均分比较好,剩下的打个汤多好。
这么想着,江乔也没客气,“那我们换个碗。”
牧铖珏这次没提出什么意见。
牧铖珏坐在简陋的床上,江乔搬着凳子,坐在床边。
因着这几天天热,房间里很闷,江乔就只关了院门,没关别的。
一阵凉风吹来,江乔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
打完喷嚏,她才慢半拍地觉得头有些晕。
本来还打算早些回来印牌的,现在看来还是早点睡吧。江乔三两口喝完汤,想回去睡一觉,可能睡一觉就好了。
牧铖珏看着江乔收拾碗筷,没觉得不对,直到半个小时过去了,江乔还没到大堂印卡牌,他才意识到不对。
自己不让她晚上印她就不印了?
牧铖珏意识到这一点,抿了下唇,咕噜道:“看来还是会听人话的。”
第二天醒来,江乔非但没有好,反而更加昏沉了,呼吸都发烫。
她强撑着站起身,匆匆洗漱出门。
大堂内,牧铖珏正坐在桌子边印卡牌,见她出来,哼了声。
但江乔并没有注意到他,匆忙交代两句,便合上门。
牧铖珏气的把牌子扔在桌子上,但江乔已经出门了。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卡的牧铖珏异常难受。
牧铖珏气的用脚踹桌子,边踹边道:“不就是个村妇吗?居然敢这么对我,改日我回了宫,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而另一边,江乔出门没几步,头便晕晕乎乎的,早上的冷风一吹,她清醒几分,但脚下跟生了根一样,走得异常艰难。
转过一道弯时,江乔撞上了一个人,直挺挺的栽进人怀里。
江乔糊里糊涂的,反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强撑着后退两步,躬身道歉,“不好意思。”
话音刚落,就听见面前人唤了声,“江姑娘?”
声音有些耳熟
江乔迷茫抬起眼,看了眼前人几眼,才认出,这是顾青衣。
她摇摇晃晃的,“顾大哥。”
顾青衣看她脚下不稳,忙扶着她,“怎么了这是?”
握着她手腕时,顾青衣便察觉了她身上的热意。他愣了愣,“姑娘是受了风寒?”
“嗯。”江乔头重脚轻的,“我想去医馆买药。”
“胡闹!”
顾青衣呵斥一声,“这幅样子怎么去医馆。”
江乔脚程不慢,这里离江乔家已经有好些距离了。
顾青衣思衬了下,“我姐姐就住在前面拐角,我先扶你到她家,然后我去医馆买药。”
江乔张了张嘴,“会不会太麻烦你。”
“这有什么麻烦的。”
顾青衣说着,“你这个样子去了医馆,我都担心你回不去呢。”
说着,他扶着江乔,到了她姐姐家。
江乔一路晕晕乎乎的,到了就睡着了,直到两个时辰后,一个长相温和的妇人喊醒了她,江乔迷迷瞪瞪爬起来,就见那人给她端了碗药。
想来这就是顾青衣姐姐了,江乔想着。就见顾姐姐笑着把药递过来,“小娘子,来,喝了这碗药。”
这话说的,真像潘金莲说大郎,喝药。
江乔还真犹豫了会儿,就在她犹豫的当口,那妇人笑了声,“怎的,还怕苦?”
“怎么和青姐……青衣一个样子。”
说着,她起身,拿了个油纸包,拿过来,在江乔面前敞开。
“来,喝了药,吃点蜜饯就行了。”
自己已经到了他们家,如果是坏人,想来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想到这里,江乔一口喝下嘴里的药。
然后……险些吐出来。
她到这里没生过病,自然没喝过中药,她对中药的印象还停留在苦上,却不知道,中药又苦又涩还酸。
一口下去,直接给江乔整清醒了。
顾姐姐看着江乔一张俏脸在喝了中药后挤在一起,差点笑开了。
她掩着唇,笑道:“来,吃点蜜饯。”
江乔忙捏起一个杏干,丢进嘴里,这才压下嘴里的怪味。
等江乔缓过来,才听见妇人小声的笑,她登时红了脸,小声道:“谢谢顾姐姐。”
“这有什么,只是你有病在身,怎么还需要自己出来买药?”
江乔抿唇,“家里没人能帮着我买。”
顾姐姐一愣,自觉失言,陪着说了几句。
没多久,顾青衣就端着饭来了,“姐,姐夫让我喊你吃饭了。”
正好,江乔肚子也饿了,闻到饭香时,肚子很轻地咕噜了声,声音不大,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但还是羞红了脸。
顾姐姐说了声,便走了,只留了顾青衣在一旁,把饭递给江乔,菜放在床头的柜子旁。
就在江乔扒了口饭后,忽然想到家里还有个祖宗,手顿了下。
顾青衣本想离开,但见了江乔动作,问:“怎么了,乔姐儿,是饭不合胃口吗?”
“不,不是,”江乔摇头,她想了想,掀开被子,“就是忽然想到家里还有个没吃饭的。”
顾青衣愣了下,“家里还有一个?”
江乔点头,她想下榻,“他一个人在家里面,估计也吃不了饭。”
顾青衣忙按着她肩膀,“怎么冒冒失失的。”
“你等着,我去送一顿饭。”
江乔听了,还是坚持,“不,顾大哥,我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那就好好待着,别受了风,万一你出去走一趟,又病了怎么办?”说到这里,顾青衣脸色严肃,“你等着,这趟我来送。”
江乔见拗不过,便低头道了声谢。
而另一边,眼看着午时都过了,江乔还没回来,牧铖珏时不时就往门口瞅一眼。
她怎么还没回来。
东西还没卖完?
不对,今天也没见她拿着一套套的盒子出去。
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还是被什么绊住脚了?
等了又等,听到外院开门声,牧铖珏一个翻身,稳稳当当坐在自己的床上,他随手拿起拼图,坐在床上玩。
顾青衣敲了敲门,没听见回音,便按江乔说的,推门而入。
刚进门,就看到靠左手边的床榻上坐着一个少年,他眼神冰冷地看过来,“你是谁?”
“是你姐姐让我来的,给你送饭。”
牧铖珏把拼图方块推的吱嘎作响,语气冷硬,“她人呢?”
顾青衣性格一向很好,从他不厌其烦帮助江乔就知道。但现在,他却是有些薄怒。
这些天来,他见着江乔一个人在外卖卡牌,还遭遇了心怀叵测的亲戚。家中幼弟却坐在床上,不管不问。
甚至就连出门买药,都不肯帮忙,让江乔一个生病的人自己出门。
顾青衣压着怒气,语气算不上好,“还在镇上,她生了病,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咔嚓——
牧铖珏玩了好几天的拼图,裂开了。
他语气很冷,“她生了什么病?”
“风寒。”顾青衣四下张望,最后在大堂的桌上上,艰难扫了个空隙,放下餐盒,随后转身,对牧铖珏道:“你若是懂点事,平时就该多关心你姐姐。”
牧铖珏冷哼一声,看似不以为意。
顾青衣却见不得他这幅样子,更生气了,但他是读书人,没道理和一个孩子重话,更何况这还不是他家的事。
半天,只挤出一句,“不可教也。”
等人走了,牧铖珏冷嗤一声,把破碎拼图随手一扔。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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