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回到拉米雷斯的府邸已经很晚了,虽然有些疲累,但安还是选择了先见等待自己回来的查理斯。
“这是你祖父给你的信。”父子俩走进书房,查理斯就迫不及待的把信拿了出来。
“祖父大人?”安有些疑惑,只是看了祖父的信之后,越看安越是心惊。
“信里面写了什么?”虽然安没有把心中的震撼表现在脸上,但是查理斯依旧从安的沉默中读出了一丝不妙的意味。
“没什么。”安随手把这封信烧掉了,然后看着自己的父亲,有些惆怅,又有些感慨的说道,“恭喜父亲大人,你将要成为拉米雷斯家的继承人了。“
“什么?!”查理斯一惊,但是他也知道安不是随便就会说出这种话来的人。
“父亲,您有没有想过今年的秋日祭为什么是您来。”
“不是因为你刚刚成为第一顺位的圣骑士吗?而且你也好多年没有回拉米雷斯了。”查理斯疑惑的说道。
“那您没有想过,往年来秋日祭的人是谁,或者其他贵族来参加秋日祭的人是谁?”
查理斯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以前,自己的父亲都是带自己的哥哥或者哥哥的儿子来参加秋日祭,在安有了军功之后,一般都是独自前来,其他贵族,一般都是有爵位的人,带着自己的妻子或者继承人来,像他这种,没有爵位也不是继承人的人独自来参加秋日祭,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我想应该是陛下的意思。”
“可,拉米雷斯家,已经是伯爵的爵位了。”查理斯说道,他明白安的意思,国王做这些,无非是想提升安的身价地位,原来拉米雷斯家只是个没落贵族,爵位也仅仅是最末等的男爵,所有人都看的明白,拉米雷斯家能有伯爵的爵位,都是沾了安的光。
“可能是陛下觉得还不够吧。”安目光深沉的看向窗外,“陛下想要拉米雷斯家的绝对忠诚。”
“拉米雷斯家一直是忠于陛下的,也永远会忠于陛下的。”查理斯听到安的话,背后的汗刷一下就下来了。
“不是说陛下不信任拉米雷斯家。”安直视着自己父亲的眼睛,“只忠于陛下,并不只有荣耀。”
“安。”查理斯看着自己有些陌生的孩子,“拉米雷斯家会忠于陛下,父亲会永远支持你。”
“父亲后悔了吗?让我参军。”安倒了杯茶给查理斯,原本应该喝酒的,不过因为明天他们俩都要参加每周一次的议会,所以父子俩只好以茶代酒。
“后悔?当然后悔,可是这件事从来就不是我能左右的。”查理斯苦笑一声,神色复杂的看着安,“有时候我想,你如果没有这么聪明就好了,我宁可是我上战场,哪怕死在那场战争里,也好过现在这般。”
“现在不是很好吗?我光复了拉米雷斯家的荣耀,而父亲您马上也会成为爵位的继承人。”
“这是拿你的命换的爵位啊!”查理斯咬着牙说,“就算我没有上过战场,也知道从一个底层士兵做到将军有多难,赫尔海拉一役,九死一生,就算你现在身居高位,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你看似风光,实则危机重重我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身为父亲,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
“父亲也不必如此担忧,起码我现在在王都过的还不错,儿时戏言也成为现实,父亲应该高兴才是。”
——‘我会成为父亲的骄傲的,我会成为比普利莫哥哥更出色的人,让父亲成为拉米雷斯家的继承人的!’
查理斯想到安小时候说的话,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曾经他是遗憾的,遗憾安没有办法继承拉米雷斯家,可是,如果让安继承拉米雷斯家的前提,是要安用命去拼的话,他宁愿安只是一个普通人。
“伊诺”
“妹妹她怎么了?”
“她,她很想你。”
“身体可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
“那夫人呢?”
“她也很好。”查理斯顿了一下,回答到。
“那就好,父亲这次来王都多留几日吧,也好选些礼物给夫人和妹妹,也算我略表心意。”安点了点头,“父亲也早点休息吧,在王都不比在封地,很多事都需要小心。”
“嗯,我明白的。”
“父亲明日与我一同进宫吧。”
“好。”查理斯第一次来王都,很多东西他都不熟悉,能和安一起自然是好的。
“安大人,早啊。”
“安将军,最近都看不见你了,想必招待使臣很忙碌吧。”
“安大人,想必这位就是您的父亲了吧。”
查理斯对于这样的场景有点懵,他是家中次子,拉米雷斯是没落贵族,无论在内在外,他都没有被这么多人热情的招呼过。
查理斯有些局促的站在安身边,反观安,在各位权贵的明枪暗箭中游刃有余。
“啊,在那!”布鲁克斯在人群中找了好久,才看见被人围起来的安。“我找了你好久了。”布鲁克斯一把把安从人群中捞了出来。
安向布鲁克斯投去感激的目光,虽然他已经习惯了这群人日常的围堵,但是,无论多少次,果然还是很烦啊。
“这位想必就是安的父亲了吧。”布鲁克斯向查理斯行礼,按照家族权势和他本身的职位来说,本不用向查理斯行礼的,不过因为查理斯是安的父亲,为表尊敬,布鲁克斯还是老老实实的行了礼。“伯父好,我是布鲁克斯·沃恩,安的副将。”
“不敢不敢。”查理斯一听沃恩这个姓氏,整个人都哆嗦,就算他没有来过王都,也知道罗德·沃恩,当今陛下的表兄弟,掌握着军权的大将军。
“罗德将军,维纳尔将军。”安恭敬的向两位老将军行礼,站在安身后的查理斯也赶忙和安一起向两位行礼。
“不必多礼。”罗德拍了拍安的肩膀,“听说你在王都表现不错。”
“是您和维纳尔将军教导的好。”
“这位想必是你的父亲吧。”罗德转头看向查理斯,”我是罗德·沃恩,勉强算的上安的老师。”
“能成为您的学生是安的荣幸。”查理斯紧张的舌头都要打结了,虽然他知道安现在很厉害,但潜意识中还是会把安当成自己的孩子,可是面对这些大人物不一样,光是说几句话就能压的他说不出话来。
“这是家父,查理斯·拉米雷斯,祖父身体抱恙,我们父子又多年未见,所以祖父特意让父亲来的。”安补充到,查理斯太紧张了,所以连自我介绍都忘记了。
“别紧张嘛,我是维纳尔,这小子在我手下混过一段时间,你运气不错,捡了有出息的儿子。”维纳尔一向心直口快,其实他有点看不上查理斯,安的事他知道一点,现在见到查理斯,看到他有些怯懦的样子,就更不爽了。
“维纳尔将军,父亲不常出远门,来到王都还有些不适应,如果维纳尔将军方便的话,这几日可否陪我父亲走走。”安说道,这几日他必定十分忙碌,看查理斯这个样子,如果只留他一个人的话,恐怕会很难熬。
“我说了多少遍了!叫将军多生疏,叫叔叔!你听不懂是不是!”
“好,那维纳尔叔叔可否帮我这个忙。”
“行了,你小子不用操心,包在我身上了。”维纳尔也不是不懂,安叫他陪着查理斯,就是怕查理斯受欺负,他是个平民,和贵族纠葛不多,又有军功,一般人也不会找他麻烦,把查理斯托付给他,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会打扰到维纳尔将军吧。”查理斯磕磕绊绊的说道,他没想到安三言两语就把他托付给别人了。
“父亲不用担心,维纳尔叔叔为人直爽,相信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安笑着安抚着查理斯,他懂自己父亲此刻的惶恐不安,但是他无暇顾及自己的父亲,所以只能将他托付给可靠的人。
“安都叫我叔叔了,你要是不介意我是个平民,直接叫我名字就行。”维纳尔绕过安,哥俩好似的拍了拍查理斯的肩膀。
“这不合适吧。”查理斯眼巴巴的看着安,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没什么不合适的,安是我们一手提拔上来的,说是像自己的孩子也不为过,查理斯如果有时间,也可以来我府上坐坐。”罗德看着浑身不自在的查理斯说道,他本意是想把查理斯接到自己府上的,安太忙了,肯定照顾不过来自己的父亲,查理斯又不像安,能在复杂的局势里全身而退,可是身为沃恩公爵,他自己的府上访客也会很多,而且看查理斯的样子,如果把他接到自己府上,一定会更加坐立不安了。
“一定一定。”查理斯战战兢兢的回答到。
“你父亲和你一点也不像啊。”三个长辈在一旁说话,布鲁克斯则和安在一边咬耳朵。
“你不着调的样子和公爵也不怎么像。”安不以为意的说道。
“谁说我不着调!我也是莱伊的青年才俊好吗!”布鲁克斯气的跳脚,其实平时他还是很正经的,只不过和安在一起的时候,为了让他轻松一点,才略微表现出来点不着调的样子。
安从头到脚的扫视了布鲁克斯一遍,好像在说,就你?
“哈哈哈,布鲁克斯确实是我莱伊的青年才俊。”一段爽朗的笑声打破布鲁克斯和安无声的对峙。“只不过就是比安差了一点点。”
“霍里斯爷爷!”“霍里斯大人。”
面对这位内阁首辅,布鲁克斯和安都表现的很放松,霍里斯·密米尔已经是内阁首辅多年了,却一直平易近人,几乎是看着布鲁克斯长大的。
“霍里斯爷爷,我哪里比安差!”布鲁克斯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非常不服气。
“起码安不会缠着霍里斯大人问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别人。”罗德凉凉的补刀到,“如果你能如安一般,我会欣慰不少。”
“父亲!”布鲁克斯面上表现出不满的样子,但是心里还是服气的,本来他的起点就要比安高得多,几次出生入死,都是安冲在最前面,文韬武略,他也比安略逊一筹,哪怕硬碰硬的武力值他能比安高出那么一点点,但在安的计谋下也很容易败下阵来。
所以所谓嫉妒,只不过是他和安日常调侃的常规戏码。
“我就觉得布鲁克斯比安好。”维纳尔拍了拍布鲁克斯的肩膀,“你看布鲁克斯长的多壮士,安来军营之后个子是长了不少,怎么就是不长肉呢。”
“可能是布鲁克斯没有脑子吧,毕竟只是安的副将,用不着操心太多事。”罗德一本正经的说道。
“父亲,我是您亲生的吗?怕不是你捡来的吧。”布鲁克斯欲哭无泪的说道。“维纳尔叔叔,你这是向着着我吗?偏心安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哈哈哈。”几个长辈,除了查理斯,都笑得很开心,只有查理斯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
“父亲,这位是内阁首辅霍里斯·密米尔大人,霍里斯大人,这是我的父亲,查理斯·拉米雷斯。”安很自然的为查理斯做了介绍。
“你好。”霍里斯微微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您好,霍里斯大人。”查理斯赶紧打声招呼,生怕自己怠慢了眼前这些大人物。
没过多久,几人就要进宫殿里的议事厅了。
“我们先进去了。”布鲁克斯朝安挥了挥手,转身和其他人一起走进大殿里。
“父亲,一会会有侍从领你去你该去的位置,如果散会了我没能和你一起,你就先回府上,有人和你搭话你也不用太热情,也不必太让着对方,问我的事的话,尽量不要回答。”安看着查理斯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毕竟我是你的私生子。”
查理斯看着安的眼睛,曾经那如星辰般璀璨的双眸已经被望不到底的幽深所取代,他心惊,也难过。
“我明白了。”查理斯有些失落的回答到,这六年,他终究是错过的太多了。
“父亲不必担心。”安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毕竟我现在是第一顺位的圣骑士,王城禁卫军的统领,别人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好,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看着安这个样子,查理斯也放松下来。
“那我先进去了。”安向查理斯行了个礼,转身也走进了宫殿。
查理斯望着安的背影,想着安现在危机四伏的处境,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振作一点。
‘孩子这么优秀,做父亲的可不能拖后腿啊。’
查理斯这么想着,跟着侍者,挺直腰杆走进了这个华丽的宫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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