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日本国内唯二的咒术教育机构之一,高专肩负培育下一代术师人才的重任,为了让学生能适应在不同的地形环境作战,当初动土兴建时,设计师故意将自然地势囊括在内。除了由数十座木制院、堂、殿组成的寺庙式主体建筑群,连邻接的山头、森林、河川一带土地权都属高专所有。
高专占地之广袤,由此可见一斑。
信子沿交流会团体战场地相反的方向慢走散步,打发时间之余,亦顺便伸展一下筋骨,但是不一会儿她就发现——自己好像是迷路了。
严格来说,这也称不上迷路,毕竟只要一路往回走,总能返回原点的高专正门。
不过她来到了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地方,这倒是不争的事实。
与她平日所见有一定历史但仍可见出精心保养之痕迹的高专建筑不同,眼前的矮房残旧不堪,木雕的镂花窗户破了一个成年人手臂大小的洞,边边角角处也结着大小不一的蛛网。
信子从破洞往内窥探,七八个五层书架一字排开,上头零零落落搁着一堆封面破烂的书籍,书架之间留有走道让人驻足取书。这里似乎是个已经废弃的旧书库。
她回到大门处,试探性地轻轻一推已经浮现蛀痕的木门——如她所料,果然没有上锁。
她在一个书架上随手捡起几本书翻了几页,书清一色是和纸线装,内页泛黄,不少甚至出现缺页、剥落的情况,一看便知都是「历史悠久」的古籍。
难怪它们会被高专的人丢在这里自生自灭,这哪还能读呢——信子边将铺满灰尘、让她咳嗽连连的几本古籍放回书架上,边暗自嘀咕道。
正当她想要提步离开时,一本跌落在地上、封面只剩下一半的书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用两根手指头拣起看起来快要整本散架的书籍,小心翼翼地呼气吹走上面厚厚一层的尘埃,书的封面大半页不知所终,她凝神细看,仍只能依稀辨出书名的后半部是《……家术式考据》,至于前面的几个字则无从稽考。不过一开始引起她注意的本来就不是书名,而是因封面缺失而赤裸裸暴露在外的一页插画。
那是一只以水墨绘成的瞳孔,虽然仅有黑白二色,但鸦羽般的长睫毛、还有那如同看破世间一切咒力动向的眼神,仍然让她立即想起了某人。
她翻开第一页,果然看到旁边默默麻麻一堆注释中出现了「六眼」、「无下限」等字眼。
难道说连六眼相关的记载也有么?
少女的好奇心成功被勾起,她随即在书架旁找了张状态相对良好的椅子,坐下认真阅读起来。
可惜的是,翻完好几页后,她发现有用的东西并不多。由于天然风化,好几个段落的墨都已剥落得不成模样,最后她拼凑出来的也只有一些本来已知的资讯。
还想说能不能找到那个不良教师的弱点呢,信子遗憾地摇摇头。
光是想象可以作弄一次那个老是欺负自己的五条悟,她内心就觉得畅快无比,可是现实显然没能如此尽如人意。
话说回来,六眼加无下限的组合可能根本就没有弱点吧——起码她想象不到。
她边兀自猜度,边翻到下一页,这次是一个名为「完全祓除」的术式。
据书中所记述,平安时代有一望族多治比氏,祖传能够祓除天下所有咒灵的术式,无分强弱、等级。照理来说,如此强大的术式应让此家族地位足以挤身御三家有余,但或许是因为其术式仅限女性继承,又或许是因为使用限制极其巨大,因此历经不到数百年的岁月,多治比家已火速没落,随时间流逝而消失于历史洪流之中,再找不到任何相关后人足迹或记录。
能祓除天下所有咒灵,无一例外?从信子高高扬起的一边眉可以看出,她对这笔记载抱有很大保留。
要真有这样厉害的术式,当事人岂不是天下无敌?这世上还哪会有如此多的咒灵存在?
虽说世间无奇不有,但要说过去咒术界曾有如此逆天的术式却一直没没无闻,不是太不可思议了么?
信子狐疑地又翻到下一页,然而教她失望的是,关于「完全祓除」的记载戛然中断,如同多治比家短暂的历史一样,与其相关的资料亦完结得相当突然。
虽然信子对此本不知名书籍的信任度已降至极低,但反正闲着也是无事可干,她干脆就盘起双脚,靠在破烂的雕花木窗旁边,乘晌午的阳光,把搁在大腿上的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大半个下午的阅读时光不能说是毫无收获,像是书中专门有一章详细阐述了御三家之一加茂家的祖传术式「赤血操术」,除了分析其实战应用技巧,如近、中、远距离战斗的要诀外,连其爆发力强但不适用于持久、消耗战的弱点亦有一一点明。作者于末尾多次强调,同为御三家的招牌术式,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无论在应用范围抑或强度上都要比「赤血操术」来得优秀。
然而,书中关于「十种影法术」的部分早已因年月摧残而悉数褪色剥落,信子无从进一步得知作者对其评价如此之高的实际原因。
本来因为书中对「赤血操术」的记载过于巨细无遗,她还暗暗猜想作者必定是加茂家之人,可是现在看文章字里行间处处透漏出对加茂家术式的嫌弃,她又开始产生了怀疑。
该不会这其实是禅院家的人写出来诋毁对手的宣传小册子吧?
她尝试想象一个因嫉妒别家术式而暴跳如雷的老头子版伏黑惠,不由噗哧一下轻笑出声。轻摇头颅,她将可笑的念头撂出脑袋,直接啪的一下把书盖上,放回书架。
待信子走出书库时,太阳的方位已往西移了几分,她没有戴手表的习惯,惟依照她推算,团体战开始至少已有两个多小时,应正是如火如荼之际。她虽然不能参与高专这一年一度的盛事,但少不免有些好奇战况,稍一思量后,便有了主意。
只见她脚尖发力轻轻一跃,下一秒便已稳稳停驻在书库屋顶之上,她脚步不停,再往旁边稍高的建筑物跃去,像是上楼梯般,一阶一阶,直至附近再没有更高的落足点,方停下脚步。
往东面望去,隐约可见四散于密林各处的人影,还有飞翔于空中的一个瘦小女孩。由于距离太远,除了可以确认骑着扫帚的是京都校的西宫外,其余人等信子一概无法辨别。
正当她犹豫着是否要走近一点观察时,蔚蓝的天空异变突生。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