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给的药片, 只能维持一小段的清醒时光。
为了防止过早的产生抗药性,时偏星几乎每天都只吃一次,其余时间全靠冰块和冷水撑着, 勉强维持理智。
画室的空调开到16°, 屋子里冷的像是在冰天雪地, 时偏星坐在一角,只觉得身体冷的都要冻僵的,但大脑却还在欺骗他说身体高烧40°。
时偏星的眼珠四处转了转, 透过窗户看到的是几十平的小院子,两侧还有几间平平无奇的白色小平房。
任谁也想不到, 这栋房子的主人会菲利克斯家族正在争权的继承人。
这是时偏星要求的。
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他提出住在一个普通的院子里, 事事亲力亲为,不要让那些黑衣保镖们经常出没,否则很快就会被发现问题。
画家觉得他脑子有病,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时偏星其实脑子没病,因为他是个病患,他提建议又不需要自己完成,基本上实操这种活都落到了画家手里。
白落锦给院子种上花草, 又买来了一套茶桌茶椅, 看起来倒是颇具生活气息,他回过头,透过窗户看向坐在里面的病弱闲人, 淡淡的问:“还想要什么?”
时偏星通过口型辨别他的问题,然后慢吞吞的拿出画板, 在上面写下歪七扭八的几个打字:
——我想要桃树。
白落锦走进来, “桃树九月才会结果, 你现在吃不到。”
时偏星沉思片刻,指了指庭院里的木色茶几:“那你在上面给我画个大桃子吧。”
时偏星气馁的往后面一躺,摆烂“太丑,不画。”白落锦否决了他的得寸进尺,冷漠的表示:“我的画,不会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的姿态,大有你不给我画桃子,我就不给你好好当模特的架势。
画家看着他这副作到不行的样子,不由得蹙起眉头。
“少爷,出事了。”一身黑西装的保镖走了进来,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语气严肃:“简柏数将阿尔曼·斯泰勒丢给了撒州的警方,斯泰勒什么都扛不住,将萨安塔岛的事情全都交代了。”
“麻烦的是,现在贵族们为了脸面已经压下了这件事,现在开始地毯式搜索陆先生,试图将家灭口。”
白落锦一听这话便是冷笑,“他打的倒是好算盘。”简柏数的算计,都摆在明面上了,偏偏又让你不仅无可奈何,还会被他搞得焦头烂额。
时偏星叹气:“这就是活着的预言家和死去的预言家之间的区别。”
他活着,这件事还能压下去,权贵们想可不管艺术是真是假,为了脸面也要弄死他;可如果他当初就死在了岛上,简先生就会在背后推波助澜,让整件事直接爆发出来,不给权贵反应的机会,预言家就成了真正的英雄。
换句话说,活着的预言家就注定命运坎坷。
白落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看向时偏星,说:“你现在选择曝光艺术之岛的真面目,就可以釜底抽薪彻底解决这件事。”
“但这也就意味着,艺术界将迎来地狱式的大动荡。”时偏星闭了闭眼,说:“我理想的状态是杀死简柏数,摧毁他所有的拍卖行,粉碎他所拥有的一切,至于剩下的就交给时间来慢慢纠正。”
最重要的是,只有这么做,他才能给这个世界一个完美的结局。
“让我再考虑考虑……”时偏星微微扶额,他试图清空混乱的大脑,但意识还是不甚清晰,“我觉得我需要先解决脚上的那个玩意儿,才能正常的思考出来应对之策。”
“不急。”
白落锦摩擦着尾戒,淡淡的说:“能够解除这种药物的只有一个医生,那人从萨安塔岛出来后,就一直在简柏数的监视之下,想要将人带过来,总是需要一些手段的。”
-
时偏星最终还是得到了他的桃子茶几,不仅如此,他的桃树也顺利的移植过来。
桃树的花期很短,趁着桃花盛开的时间,画家带着时偏星开始提取桃花色素,他们坐在树下,微风吹过来,花瓣簌簌落下,很快就落满一头顶。
时偏星歪头看着画家,白落锦仍旧是那副生人勿进的冷淡模样,但娇艳的桃花瓣落在他的脸上时,却让那张本就雌雄莫辩的美人面多添的几分柔和。
他就是觉得,白落锦有的时候好看的简直过分,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两下。
这么想了,他也就这么做了。
时偏星伸手摘走了画家脸上的桃花瓣,轻轻一捻,饱满的指腹被粉色蘸满,“……白先生。”
这个客客气气的称谓,从他的嘴里喊出来,却莫名的有些暧昧。
画家疑惑的抬头。
下一秒,时偏星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飞速一抹,白落锦白皙冷淡的脸颊,多了一抹暧昧的粉色。
“陆耐意,滚回你的空调屋。”画家恼了。
时偏星干脆向后一道,躺在大片大片的桃花瓣下,耍赖般的嘟囔着:“你要是不满,就再把我绑起来扔在花丛里画一遍?我不介意的。”
不知是不是幻觉在慢慢吞噬理智的缘故,还是身处在桃花树下不自觉的放松,他竟也开始变得幼稚起来了。
又熊又作。
白落锦眼眸暗沉的注视着他,“起来。”
时偏星闭着眼睛侧躺在桃花树下,一动不动。
还在耍赖?
画家伸手要将人拎起来,入手却是一片滚烫,他伸手捏起青年的脸颊,时偏星的脸上覆着一层花瓣。
他蜷缩在地上,雪白的肌理在幻觉下变得一片绯红,比桃花更艳,也更活色生香。
白落锦的手一点点在这具身体上游走,心脏的起伏、脉搏的跳动,每一寸肌肤都在提醒着他,这个人活的有多鲜活。
他想将他完全的画下来。
陌生的情绪在画家的心脏里不断地膨胀,分不清是欲/望还是渴望,他只想将整个人完全的拥有。
时偏星迷迷糊糊间有几分清醒,他恍惚的看着面前的白落锦,哑着嗓子提醒对方:“帮我……把我放到冰块里……唔——!”
画家咬住了他的脖颈,带着一股拆骨入腹的强势,咬破他的肌肤,吮吸着猩甜的鲜血。
不够。
还是不够。
他抬起头,薄唇被鲜血染红一片妖冶,清冷不在,瞳孔中是被完全释放出来的欲/望。
-
时偏星被迫趴在了一片桃花之中,身上的衬衫被画家优雅的解开,像是在拆封一件精心包装的艺术品,慢慢露出绷直的雪白脊背。
白落锦执画笔蘸饱桃花汁,在脊背上落下第一笔。
时偏星的身体本能的一颤,失声喊道:“别……!”
“不要出声。”画家的手落下来,压在他的唇边,在滚烫的唇瓣上轻轻摩擦,带着掌控一切的强势,“你的动作,会影响到背上的画。”
“白落锦,我的状态真的有问题,你能不能不要趁火打劫。”时偏星已经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非要撩拨他了,他现在只觉得幻觉和现实在大脑中不断地分裂,他越想清醒,额头的汗珠滚得越多。
他试图冷静分析:“你想画画,我们可以去别处,不要在桃花树下……我发现了,那种制造幻觉的药在对我进行潜移默化,我会不自觉的将现实布局成幻觉时看到的模样,会一点点在现实中沉沦于幻觉……唔……你他妈的……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冰凉的画笔在脊背上一寸寸游走,怪异的感觉让时偏星敏感的想要挣扎,又被那个强势的画家牢牢地控制住。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酷刑终于结束了。
雪白的后背被一副桃花春景图所覆盖,从后脖颈一路蔓延至腰间,栩栩如生春色无边。
就在时偏星要放松下来时,一个虔诚的吻落在了桃花景的正中间。白落锦的低语落在他的耳边,热烈痴缠:“这是我最近,唯一满意的作品。”
时偏星终于完全勾起了画家心底的魔,便再也收不回去了。
这一切结束后,他已经快要昏厥过去。
白落锦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说:“除了那位医生之外,还有一种药可以暂时缓解你的幻觉,但是能不能承受的住,就要看你自己了。”
“什么意思?”时偏星抓住他的手腕,勉强保持大脑的正常运转,“你还有藏私?”
画家弯起了唇。
他伸手拨动着青年额头的碎发,带着连自己都没发觉的,对与家肌肤相亲的贪恋,“这种药在菲利克斯家族的禁地,你想使用它,就要亲自降服它。”
此刻的他,迫切的想看到那副画面。
数日后,时偏星带到禁地,他终于知道了所谓的“药”是什么。
那是一条巨大的黑鳞蟒蛇,盘踞在森林之中,吐着蛇芯冷冷的注视着他。
医生悲悯的看着他,带着一种说鬼故事的口吻,他说:“你要做的不是吃了它,而是亲近它,他在你身边时,可以缓解你的病情,离你越近,越可以驱散你的幻觉。”
时偏星:“……”
说真的,他有点腿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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