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每次虐老萧都下不去笔
然后就是,建议跟下一章一起看,还有一点写完。
感谢支持。
未竟之约(她i)
被迫上了牧马人的江落羲,揉着自己的手腕,“萧队,我今天是开车来的,恐怕不好一起走。”
萧辰羽没吭声,兀自发动了车子。
江落羲本就不宁的心一下揪了起来,伸手就去拉车门。
车门半开,萧辰羽的声音传了过来,“伤,能不能帮我处理一下?”
这句简单的话却像把钝刀突然划过江落羲的心脏。她很清楚,这些伤萧辰羽完全可以在警局处理,但他开了口,他用那样温柔的语气问“能不能”。
在江落羲的记忆里,去萧辰羽家一向有去无回。她僵着手,沉默几秒,终于还是关上了车门,“这次你说话要算话!”
萧辰羽没有说话,“嗡”地一声,牧马人已经开向警局大门。
20分钟后,江落羲看着摆在眼前的药箱,觑了眼萧辰羽,“你不需要先洗澡?”
萧辰羽挨着她坐下,露出了胳膊上的伤口,“不用。”
江落羲狐疑地看了眼身边的洁癖症患者,连衣服也不换?管他呢,处理完好跑路。
她先用生理盐水打湿纱布,慢慢擦拭他的胳膊,这显然是在之前为了她破窗而入时留下的,伤口有深有浅,深的地方已经见了肉。
江落羲用棉签蘸了碘伏,感觉有点儿下不去手,皱着眉,抬头看萧辰羽,却发现他的眼睛正直直盯着自己。
江落羲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赶紧低下头,萧辰羽的声音却在头顶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
江落羲手一抖,棉签一下滑进了一个很深的伤口,她赶紧用纱布在上面轻揉两下,低着头含糊地答道:“萧队长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辰羽抽回胳膊,江落羲才不得不抬头看他,只见他表情凝重,“我,去找过叶一苒。”
江落羲心里一凉,想起那次杨子文家火灾后,隔着病房的门看到萧辰羽目送叶一苒远去的神情。他果然还是去找了她,顿时,心里颠来倒去,不知什么滋味。她拉过他的胳膊,语调平静,“跟我说这个干嘛,那是你们的事。”
“不对,这是我们的事,从来都与别人无关。”萧辰羽直视着她,声音仿佛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不是说好再见面,会把项链送给我吗?是不是因为”
江落羲脑袋“嗡”地一下,松了他的胳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辰羽满含情愫的双眼定定看着她,“落羲,如果你说因为当年的事怪我,我绝无怨言,但你不能装作不认识我。如果你怪我忘了你,我只能说我从没忘过,只是,只是那天以后我的记忆受损,想不起来你的样子。我”
江落羲的内心仿佛被骤起的大风掀翻了无数巨浪,她猛地起身,“我说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言毕,快速走向门口。
萧辰羽紧走两步,一把从后面抱住她,“落羲,别走!”他把脸埋在江落羲的长发里,呼吸灼热、声音微微发颤,“落羲,我保证这次绝不会松开你,我错了。十年,我有十年没见到你了我想你。”
一股寒热焦灼的痛苦霎时充斥江落羲心底,她感觉难以抑制的情感正疯狂撞击着胸口,萧辰羽再不放手,可能下一秒自己就会忍不住紧紧拥住他温暖的身体。
她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转身用力推开他,“萧队,你认错人了。”
被推开两步的萧辰羽,像个做错事却没被原谅的孩子,无措地站在那里,眼圈泛红,声音沙哑,“不会。”
江落羲感觉自己已经没办法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再次走向门口。
“好,就算我认错人,你……能不能,能不能留在我身边?”萧辰羽向前追了一步,声音急促。
江落羲的肩膀一颤,她从没想过那样冷傲自持的萧辰羽,有一天会用如此卑微的态度让自己留在他身边。她眼睛一闭,心知今天逃不掉了。
沉默片刻,她转过身看向萧辰羽,“萧队,‘韩旭案’以前我从没见过你。”她顿了顿,“依我看,那么久没见的人,你忘了也罢。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但如果你的意思是想跟我在一起,我只能说,抱歉,这不可能。”
一瞬间,萧辰羽破碎的神情直冲进她的眼里,嘶哑的声音磨得她耳膜生疼,“为什么?”
这次江落羲没有回答,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与他对视。她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但她希望萧辰羽明白,这就是她最后的答案。
偏西的日光斜照进来,二人的光影在浅色的地板上两相交叠,而江落羲却在如此温暖的光照中与默如雕塑的男人进行着冰冷的对峙。
萧辰羽面色苍白,眼中的深情一点一点淡去。终于,他抬起脚步,与她擦肩而去。
当卧室响起重重的关门声,江落羲深深吐出一口气,对着关起的门轻声说了句,“再见,辰羽。”
这次真的要走了。
她穿好鞋子,按下门把手。然而压了几次,都没反应……
她使出浑身解数,一顿鼓捣,门锁安然如初!她瞪大眼睛,蓦然醒悟,门又被锁了
好样儿的!萧辰羽!
她气愤地走到卧室门前,叫了声“萧辰羽”,门内寂静无声。
她开始用力敲门,这次回应她的却是“哗哗哗”的淋浴声
江落羲气急败坏地铆足劲儿狠踢了下门,“萧辰羽,你混蛋!”
萧辰羽装死的本领江落羲不是第一次领教,终于折腾累了,索性坐在了卧室门口的地板上。
她伸直双腿撑着对面的墙,像个拦路虎一样横在了过道上,眼角余光忽然扫到过道尽头墙上,那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个相框。
她头一歪,定睛看了过去,一个焕发着青春朝气的少年穿着球衫,怀抱篮球,正站在阳光里向她微笑,他笑容青涩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汗珠,眼神清澈宁静。少年旁边的女人娇俏的脸斜斜地靠着他的肩,另一边的男人一只大手覆在他的脑后,极尽疼爱。
江落羲的视线久久停在少年的脸上,深深沉浸于那仿佛可以融化风霜雨雪般的笑容里。许久,她用手撑住额头,睫毛微微颤动,这个少年,她见过,在多年前那个令人绝望的下午。
那时,她离开医院,一个人躲在休息站已经接近两天,但她不敢出去,因为这是离医院很近的一座山,她曾瑟瑟发抖地躲过了来找她的人,他们应该不会再回来吧。如果出去就要等到晚上,可是,她现在毫无力气她已经快三天没吃东西了。
这里虽说是休息站,只是有一些桌椅和工具,但山里冷清,应该很久没人来过了。
她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胃,低笑一下,也许她只是换了种自己喜欢的死法而已。
她紧紧抱着双臂,裹了裹身上的单衣,重新缩在桌子下临时给自己铺的草垫里,感觉迷迷糊糊就要睡去,她记得妈妈常跟她说,睡着就不饿了。
当她再次恢复意识,忽然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猛地坐了起来,不想头“咣”地顶到了桌面。
于是,眼前有点模模糊糊的背影回过了头。她看清了,那是一个清瘦的少年,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看样子比自己大几岁,至少他很高,她觉得自己打不过他。从门窗缝隙中透入的光错落在他身上,他的表情十分寡淡。
此时的江落羲根本顾不得看什么长相,在她眼里,来人只分两种,好人或坏人。但眼前这位不像坏人,但也没什么好人的气质,脸冷得像个木头人。
少年没吭声,回身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片刻,他起身背好背包,走了过来。
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自己唯一的武器。少年敏锐地瞥了她一眼,停住了脚步,从背包抽出一瓶水,往地上一滚,水就到了她脚边。
少年直起身,大步走向门口,她从桌子底下向前挪了挪,看到少年打开门一脚迈了出去。此时,他突然回过头,一道完全没有温度的声音飘了过来,“快回家吧。”
随即,门“咣当”关了起来。
她快速捡起水瓶,看了生产日期,检查了瓶身是否完全封闭,有没有针孔,她用力一拧瓶盖,听到了开瓶的声音。
她赶紧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猛地一起身,顿感头晕目眩,但她管不了那么多,跌跌撞撞跑向门口,拉开了木门,对着已经快要消失的背影吃力地喊道:“等等!”
少年转过身,回走两步,再次停下,看样子只是为了听清楚她说话,并没有想回来的意思。
江落羲手扶着门,用力撑着身体,“你不能上山!”
少年露出疑惑的神情,却没言语。
她搜肠刮肚,“这座山山上有狼。”
少年远远看着她,沉默半晌,转身走了。
她心急难耐,松开手往前疾跑两步,一下摔倒在泥地上,少年的身影就快看不到了。她挣扎着起身,扶住了旁边的树,对着背影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喊道:“我没有家!”
她扶着树的手慢慢下滑,直到再次扑倒在一片泥泞里,闭上眼睛以前,她隐约看到少年终于转过了身。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下来,她发现窗台上摆着一个led手电筒,屋里却空无一人。这次,她只是环顾着房间,真的起不来了,她欣喜地发现少年那个巨大的背包还在。
这时,门一响,少年提着个水桶走了进来。
他拿出一条毛巾用水打湿,递了过来,“擦脸。”
擦脸?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现在能不能活着都要靠别人,她只好老老实实开始抹自己的猫脸。
少年蹲在一边好像在仔细打量她,“起不来?”
她心想,你见过谁能起来还躺着擦脸的?
少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向前半步把她拉了起来,然后打开她那瓶水递给她,“多久没吃东西了?”
她靠着墙,虚弱地摇摇头。
少年转身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压缩包装的东西,抽出一个折叠纸盒,把压缩包里的东西放进去,倒进了热水。
然后,她就看到了拯救自己生命的那顿晚餐,一碗速食粥。
当胃部开始能够正常蠕动,她才终于有精力打量起眼前的人。他坐在不远的地方,侧对着她,正在拿湿巾擦手。电筒的灯光清晰地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他头发乌黑,脸颊白皙,整张脸可以用俊秀来形容。江落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人家嘴短,带了滤镜的缘故,心里竟突然生出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神游了片刻,突然感觉哪里不对,赶紧对少年说:“能不能关了灯?”
少年看着她,“为什么?”
她咬着嘴唇没说话。
少年从包里拿出件t恤衫放到她面前,“换了。”
她立刻发出了同样的疑问,“为什么?”
少年眉头轻蹙,“你觉得呢?”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污渍,又闻了闻,好像确实其实,她觉得不换也可以。
少年指着另一边,“水帮你弄好了,温的,你凑合一下。”
她立马拧起了眉毛,大眼睛对他眨了又眨。
少年冷哼一声,“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模样?”
她突然有点儿生气,她听明白了,那意思是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白给都不要,也就是说让她没必要瞎担心。
被一股仙气儿顶着脑门儿,她一咬牙,死也要死得有尊严,于是强撑着起身,夹着衣服走去了屋子的另一角。谁知,她刚拿起毛巾,灯忽然熄了。她听见少年说道:“别怕,我就在这。”
她一愣,立刻往另一边看去,还没适应黑暗的眼睛只能看到远处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脸朝着门的方向一动不动。那一瞬间,心里的气儿全消了。
江落羲痴痴地望着墙上的照片,后来她曾多次回想,也许就是从那句话开始,这个少年第一次走进了她慌乱无助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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