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跳上来,稀奇地揪了揪咒灵的毛,我仿佛都能感觉到咒灵的委屈。
我安抚地拍了拍它,及时制止五条悟:“老师不要再手欠了,会被丢下去的。”我们打不过,没办法。
“谅它也不敢。还是说,”他拉长了声音:“御迭这么狠心,要让老师走回去吗?”
我平静的转过头回答:“没有的事。”主要是你能瞬移,把你扔这也没用。
晚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感觉到发尾被扯了扯,有些无语。
“老师是小朋友吗?因为不让扯咒灵就来扯我的头发。”
发间穿插过某人的手指,温热的指腹轻轻把长发拢起:“哈?才不是,是因为小御迭头发都拍在我脸上啦!老师帮你扎起来!”
他又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开始折腾我的头发。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花御经常给我编发,但触感是柔软清凉的。
而身后这个男人手骨坚硬,带着稍高的体温和薄茧,摩擦过头皮时能感觉到蓬勃的生命力。
奇怪的酥麻,不能理解。
我闭着眼睛,默默忍受着头发被连根拔起的痛苦,此刻诡异地和我的咒灵共情了。
等到五条悟终于觉得满意了,我才从魔爪里逃出来。
我摸摸这个歪歪扭扭的高马尾,回头看着他洋溢着快乐的湛蓝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骄傲地自吹自擂,夸自己这个马尾扎得多好,多么整齐,让我不要感谢他,记得以后出去都带伴手礼回来给他就好了。
以……后。
陌生的词汇。
会有以后的吧。
好。
我岔开话题:“老师把眼罩给我了,自己用什么?”
五条悟无所谓地摆摆手:“没关系,我还有好多。”
因为这只咒灵没有事先在高专结节登记过,进不去结节,明明到附近就可以了,但他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拉着我去登记。
“取个名字吧!御迭酱!杰也有一只会飞的咒灵,叫虹龙哦,是很漂亮的特级咒灵呢!”
我一惊,突然间想到,既然哥哥的身体和术式脑花都能使用,那咒灵肯定也不例外。如果在老师和高年级都被绊住的情况下,利用在高专登记过的咒灵袭击高专……
或者利用学生们的安危拖延五条悟的脚步,这样另外的突发事件就不能及时得到支援,在对方准备充分时,短短几十分钟就可以做到很多的事。
不对,哥哥在十年前就已经叛逃,高专不会这么蠢,连登记都没消吧?
真是,最近神经崩的太紧了,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清……
涌起的思绪万千,等回过神来,发现咒灵的名字已经被擅自决定了。
五条悟不满地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你在想些什么啊?喊了两声都没应。名字我已经给你登记上啦,就叫青鸟怎么样?”
……你都已经写上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挺好的。”
可恶,看着那样的眼睛根本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啊!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直接问:“哥哥之前的咒灵,登记已经消了吧?”
五条悟皱着眉,翻了翻记录,然后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不会真的没有吧?”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简直都要被气笑了:“当初哥哥百鬼夜行的时候也没发现吗?”
他眼神飘忽:“当初杰带着漩涡直接把结节炸开了,压根都没有想过试探的嘛……”
很离谱。
算了,我冷静下来,不跟傻子论长短。
“哎呀别这么生气嘛,反正……欸欸欸,小御迭是在关心高专的大家吗?”
五条悟笑眯眯。
不是,没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撇开眼睛,把东西全部堆在咒灵身上:“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宿舍,老师还有自己的事要办吧?老师再见!”
五条悟:“?”
“我没有事情的啊?欸,别走啊?就这样把老师我丢下了吗?!”
呼,爽了。
咒灵飞不进宿舍,我看着地上一大堆东西,颇有些头疼。
……这根本就是在折磨我自己吧。
“你好!需要帮忙吗?”
一道充满活力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我扭头看向隔壁楼,发现昨天伏黑扛回来的容器已经醒了。
我露出惊奇的表情,苦恼地抱怨:“啊嘞,东西太多了,确实是需要帮助的样子呢。你是……?”
我看着粉毛少年,希望他能做个自我介绍。
他get到了我的意思,立马很精神地回答:“我叫虎杖悠仁,来自仙台,喜欢詹妮弗·劳伦斯,今天刚刚入学咒术高专!”
可以,中气十足,五条悟又捡了个大麻烦回来。
我歉意地笑笑:“你好,我叫夜蛾御迭,那就麻烦虎杖同学帮我搬一下啦!”
“嗨!不用担心!”
我和他并肩走在楼道里。
“虎杖同学昨天可真是吓了我一跳,宿傩的手指说吞就吞啊……真的没问题吗?”
我假装成很担忧的样子。
虎杖悠仁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对,反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哈哈哈现在看来是有点鲁莽,不过我不后悔就是了!”
我试探地看向他:“那上面的判决……”
他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啊那个啊!一开始超可怕的判了死刑呢,不过五条老师给我争取到死缓了,也还不错!”
死缓竟然是五条悟争取到的吗?还以为总监会的人会更聪明一点。
我吐出一口气:“原来如此,那样我就放心了。昨天因为被一些事绊住,没能及时支援到伏黑同学,所以虎杖同学的事我也有一份责任。”
虎杖悠仁立马摇了摇头:“才不是!我已经听伏黑说了,要不是夜蛾同学你解决了周围被吸引过来的几只棘手咒灵,事情可能会变得更麻烦!是我要谢谢夜蛾同学才对!”
我一怔,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实心眼。
心情复杂。
恰好到了房门前,我停下脚步,收敛好脸上的表情:“就在这里。总之以后虎杖同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哦,就当是这次的谢礼吧!”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连连摆手:“不用啦不用啦!举手之劳而已……”
我微笑着把手指竖在了嘴唇上:“嘘,就当作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总有一天用得到你体内的那位诅咒之王。
虎杖悠仁通红着脸,晕晕乎乎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回过神来的虎子:“啊啊啊啊好丢脸,竟然在那样好看的女同学面前做出了这么失礼的举动!啊啊啊啊!”
我拿出今天新买的电脑,把u盘插上,双眼飞速扫视着剩下的诅咒师资料,尽可能记住哥哥的属下。
盘星教才散伙半年不到,手下的诅咒师也不乏实力强劲的家伙,没道理销声匿迹得这么快。
是为了避风头,还是有人在清理门户?
不过找五条悟合作的事倒是有了一点头绪。
通过短时间的接触,都能感受到他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对于总监会的厌恶,再加之有关系不错的学弟被害死,怎么想都应该是在内斗。
刚刚宿傩容器的话也印证了我的猜想。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在教职工宿舍楼下堵到了拿着一捧花的五条悟,迎着他疑惑的目光,说明了来意:
“五条老师,带我去见见哥哥吧。”
他戴着一副小圆墨镜,突然笑起来:“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哥哥的墓被安置在了高专的后山,这里郁郁葱葱,但据硝子医生所说,总会被高中的哥哥和五条削平。
我看着他将花放在墓碑前,碑上贴了一张哥哥高中时期的照片,周身洋溢着青涩的活力——是我没见过的模样。
我吞了吞口水,疯狂做心里建设:“老师和哥哥曾经是“挚友”,对吧?”
五条悟语气有些怀念:“是啊,我们曾经是“最强”啊。”
“那要是,”我颤抖着声音:“哥哥和老师这些年的分道扬镳,是被人算计的结果呢?”
他倏然转身,紧紧盯着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身体的警铃在疯狂作响,我艰难地忍住不自觉的战栗和放出所有咒灵拔腿就跑的冲动,一字一句地叙述:“哥哥还活着,但是被人抢占了身体。你们都被耍了。”
五条悟摘下眼镜,那双非人的六眼里弥漫着杀机,死死咬住我的视线,仿佛想从里面看点什么来。
最糟糕的情况,我脑子里不断闪过无数预想,最终定格在这一刻——被五条悟当场杀死。
我会死吗?早知道不该这样草率的……不,不能再迟了,哥哥还在等我。
我抗住了这惊人的压迫力,手指微动,放出青鸟,巨大的爪子顺从主人的命令,三两下将坟墓挖开,露出里面的棺椁。
尖利的指甲划开脆弱的木材,暴露出里面的空无一物。
如同惊雷炸响过的水面,一片死寂蔓延开来。
我仿佛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良久,五条悟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大得有些刺耳。
他捂住自己的一只眼睛,嘴角扩大到一种恐怖的程度:“哈哈哈哈,真是,有胆量啊!”
所以这么多年,他和杰就是一个笑话!!哈哈哈哈,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了!
当年被伏黑甚尔杀死领悟反转术式的割裂感又来了,只不过这次显得如此荒谬又离奇。
荒谬到,让人不忍去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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