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路气定神闲的撂过去,可急坏了外面的秀女们。甚至于后面几个进去的都没有什么心思了,行完礼就等着那个“撂”字。
不过霍宸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往年的大选得持续一整天,上午下午都排满了。今年虽说省略了不少步骤,只剩下个“撂”字,可还是得不少时间。
那边的李公公已经是第三次拦下了来报信的小太监,尚书房等了几个大臣要求见圣上。这边霍宸还在慢条斯理的“撂”。
这种时候,就算是李国安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好眼神求助皇后娘娘。古容语正愁不知该怎么劝劝这位越撂越起劲的皇帝陛下呢,连忙开口:“皇上平日里都是日理万机的,今日倒是空闲的很,倒是急坏了李公公。”
霍宸看了眼陪笑的李国安,话里带着些无奈,“也就你性子软,人家叫你劝,你就真开口了。”
“皇上一世英名,可不能毁在这大选上。”眼见人没有挪屁股的打算,又补上一句,“何况皇上的意思,臣妾懂了。”
“那便好。”霍宸这才起身,“那这里就交给你了,你们不必送了,继续吧。”后半句是对其他人说的。
皇上走的消息很快在秀女之中传开,第一次,她们对皇上的离开这般高兴。但是很快她们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皇后接了皇上的班。而贵妃只有一个柳妙怡,根本没人和她唱反调。
只有在遇到杨淑歌时,柳妙怡迟疑着多看了皇后几眼,看到皇后朝她点头示意,才跟着回了个“留”。
就这样,整个储秀宫就留了一个杨淑歌。
也不知是对自己的手段太自信了,还是对自己的财色太自信了,杨淑歌虽然依旧谨守礼仪,可眉眼间的得意和欣喜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接下来就是品级和宫阁。可皇帝没发话,古容语因为不知道霍宸怎么打算,也不敢妄动,所有人就跟忘了这唯一晋级的秀女一般,任由她继续住储秀宫里头。
因着霍宸没发话,古容语权当不知道,大选之后就再没管过杨淑歌了。而霍宸依旧和以往一样,日【和谐】日【和谐】与她同吃同睡,就连古容语都怀疑对方早就忘了曾经问她要过一个人。
而朝前,霍宸一力担下了所有责难,古容语倒是被摘的干干净净。
大选三天,古容语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还是同往日一般。第三天,一大早,古容语便带着妃嫔给太后请安,请完安就被太后留下说话。这在以往也不是没有过,不管是妃嫔还是古容语都没有多想。
太后和皇后絮叨了几句,就把下人都遣开了,只留下在她身边待了大半辈子的素娟。
这阵仗,以往她们闲话家常时偶尔也有过,多是太后不耐让这么多人伺候着。可今日,古容语有点摸不透对方的想法,寻了个借口把赤梅也支走了。
殿内就只剩下两位主子和一个素娟。
“太后,您老说了这么多话了,老奴给您添些茶点。”下人都退了,伺候的就只剩素娟。已经是年过半百的年纪了,加上又是伺候太后的人,古容语接过新的茶水便应了句,“嬷嬷辛苦了。”
“皇后是个心善的。”能在皇宫里保住这颗感恩之心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权利利益太容易让人迷失。
“母后谬赞了。”这说是夸奖,不如说是感慨居多,古容语就应了句,也不接话,等着人的下文。
“可惜,后宫水深,心善的大抵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太后看向古容语,对面脸上依旧挂着浅笑,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
“母后多虑了,媳妇既然能从太子府入得深宫,自然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该下手的她也从来不曾手软。
太后眼神复杂,她自是知道这个女子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可若是她知道霍宸是个怎样的人,又会有何反应呢。
“这深宫太大,角角落落里又有多少人消失的悄无声息。皇后有空时,不妨多走走。”
太后明显话中有话,这话里话外都在提点她,有些腌臜事可能连她都不知道。可古容语想不通,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些事的人,除了太后还能有谁?如今太后既是来提醒她,那必然不屑于干这种事,放眼整个后宫,还有谁有这个能力?
不是古容语自傲,但她执掌凤印这几年来,后宫算不得完全掌控,可大事小事都尽收眼底,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太后的话在古容语心里盘旋了一整个上午,和霍宸用了午饭,两个人一起在榻上小憩了半个时辰,霍宸就被叫去尚书房。
古容语支开了随侍,就带着赤梅在后宫里走走。既是太后说的,总归不会去后宫外头。等路过冷宫的时候,才记起当今皇帝登基的时间不多,冷宫里倒是已经有人了。
仗着赤梅有些伸手,古容语缓步走近了这个看起来荒废了许久的宫殿。
冷宫的规模仅次于未央宫,当然,未央宫之上还有乾清殿和永寿宫。是前朝的亡国之君为他的爱妃建造的,规模仅次于皇后,用度却超了不知道多少。本朝的开国皇帝秉持着以史为鉴,把这个曾经富丽堂皇的宫殿当做冷宫,用以提醒后世子孙,莫要沉迷美色,专宠无度。
古容语莫名想到了自己。不知道皇后专宠,算不算沉迷美色,算不算无度。
冷宫里头非常冷清,偌大的宫殿却看不到人,门口的侍卫眼见穿着明黄色衣料的女子走来,都有些愣怔,按理说这是皇后的用度,其他妃嫔都穿不得明黄色,可哪有皇后不带人来冷宫里头走一走的,一时间竟是忘记行礼了。
赤梅想上前传话,被古容语阻止了,自己走上前去。
“冷宫禁地,闲人不得入内。”虽然有疑惑,但是侍卫依旧尽忠职守把人拦下了。
古容语从腰间取了皇后的令牌,在侍卫要下跪行礼之前摆手,就这么进去了。赤梅留了几步,提醒侍卫不要乱说话,便跟上去。
来冷宫是临时起意,古容语没想瞒着谁,不过也不想太高调。一路有零星几个洒扫的宫人,没有行礼她也不在意。
待到了正殿,就差赤梅点个人来问问。
“奴婢见过娘娘,娘娘千岁。”来人是个中年妇人,看穿着像是个小管事。
“前回入得冷宫的舒才人住哪间?”上座的古容语挺着脊背端着架势,问的轻描淡写却威慑性十足。
这一问就把管事的给难住了。冷宫里的管事是个油水多又不用伺候人的,她靠着察言观色好不容易才坐上来,就是因为会说话。可这位娘娘实在是让她看不透,这是来提位的还是来打压的?她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术完全无法施展。
“娘娘问话,还不回答。”赤梅上前一步,把人叫回魂,管事有些诚惶诚恐的伏底身子,“回娘娘,舒才人送进来不到一个月就去了。”这要是来打压的也就算了,要是来提携的……管事的害怕的颤了颤,只祈祷别迁怒自己。
“人没了?”古容语心中讶异,面上不显,“如何没得?”冷宫的用度少,可也没到一个月就能住死人的地步。
“这……”管事的更加为难了,“说了怕污了娘娘的耳朵。”这就是死的不太体面的委婉说法了。
“无妨,说吧。”
“舒才人来了没几天就疯了,整个人都痴痴傻傻的,也不让奴婢们近身,整天疯疯癫癫到处跑,奴婢只能差人轮流看着以防不小心出去冲撞了贵人。”说到后面,管事的都有些反胃,“那天她依旧到处跑,奴婢们跟不上,等再追上的时候人已经倒在台阶处了,额头都磕破了,血流的厉害。因着奴婢们近不了身,彼时着实入不得眼,混着血就更寒碜了。”
千娇百媚的千金小姐入了冷宫就疯了,这发展倒是没问题,但是一配合太后说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既如此,赤梅,走吧。”在外,古容语自然不会蠢到自漏马脚,略一思索便离开了。
“诺。”赤梅随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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