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一楼也没有什么可用的,倒不如上二楼瞧瞧去。”
正好这时,陆景之也说出了这么一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与顾筱心中所想的不谋而合,她自然也就不会拒之于外。
“正合我意。”
顾筱接上了这么一句后,两人开始往角落的木梯走去。
只见那木梯常年无人经过,落满灰尘上的阶梯上,先前姚季的脚印便显得异常突兀,人一走上去,甚至还能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顾筱一度觉得自己随时有掉落下去的风险。
上了二楼,上面的光景一览无余,也极其出乎顾筱两人的意料。
除了遍布悬挂的画像外,那上面并无其余物件,敞开的窗吹进淡淡微风,画布随风飘荡,竟也透着一丝诡异。
所以说自己当时瞧见二楼灯光映射出的来回身影,或许并不是姚季,顾筱暗想道。
“挂了一屋子的画像,这悬挂之人着实令人意想不到。”
陆景之走近其中一幅跟前,那上面画着常见的山水画,树下还有两人望着瀑布对饮,展现豪迈气魄。
再看下一幅时,依旧是那两人,只是上面地点变换,转而至一处屋中,对饮也变成了下棋,厮杀交融,二人不相上下。
陆景之觉得奇怪,一连看下几幅后,不禁开始猜测其画中二人的身份。
只是那画每一物都勾画得淋漓尽致,出神入化,唯独那两人的脸模糊不清,让人一下猜不出画中人的身份。
看来那主人是明摆着不让旁人看出啊,陆景之暗想着。
另一旁的顾筱也看得入神,可当她看到其中一幅时,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站在那目不转睛的瞧着,脸上神情也开始有了一丝变化。
陆景之心觉得奇怪,便也跟在一旁瞧着。
只见那画上悬月当空,两人身处于屋檐上对立而站,其中一人还身穿黑色夜行衣,手持一柄宝剑,剑尖淌着血,明显就是与人大战了一场。
而另一人双手背负在身后,俨然是一副心定神闲的模样。但若是仔细一瞧,便能看见那宽大衣袍下,俨然藏着一柄匕首。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能够让昔日在那树下豪迈对饮的两人,现如今竟变成这般敌对场面?
顾筱想不通,但心中却隐隐莫名感到又些不安。
她总觉得这屋檐有些眼熟。
好像是……
“藏书阁。”
心中所想突然被人说出,让顾筱不由得吓了一跳。
只是罪魁祸首依旧在那淡然的望着画布,全然没注意顾筱这一变化。
“嗯?”
顾筱决定装傻充愣到底。
“我说这画上所画的场景,是藏书阁。”
陆景之回头淡然一笑,“顾小姐不常进入劲阁书院,自然也就不知道罢。”
陆景之突然好心解说倒是让顾筱不知所措,只能强装镇定点了点头。
“那这画上的人……”
那一瞬,顾筱竟有种大胆的想法。
会不会这就是原主哥哥惨遭意外,命丧黄泉的一幕?!
“既然画上以藏书阁为背景,那画上的人想必应当是劲阁书院中的人。”
陆景之顿了顿,又仔细瞧了一下后,才接着往下说,“看来是发现了刺客,将其捉拿罢了。”
陆景之的话并不能让顾筱心结有所舒缓,反倒越发沉重了。
若真是如此,原主的哥哥是为了想要进入书院拿到信件,故才会被当作刺客,最终被人发现后围剿吗?
顾筱不敢往下想,闭上眼后深吸几口气后,再次睁眼时,眼底恢复了一片清明。
现如今若是想要探寻当年的真相,只有找出画中那白衣男子。
可这人海茫茫,仅靠几幅画又怎能找到画中人?!
不知为何,顾筱竟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酷爱穿白衣的人。
只不过下一秒,她又摇了摇头否认自己的想法。
那人寻常透着一股病气,待人接物都是温文儒雅,如若清风,又怎会是画中那个背后藏剑的小人?
“看来今夜是寻不到什么东西了。”
身旁的陆景之发出一声感叹,不知是欣喜还是遗憾,“但也不用过多气馁,或许那信件藏于书院的另一处呢?”
屋中并未点灯,唯一的光源还是陆景之手中的那盏油灯。
暖黄与阴影交错之间,顾筱的眉目都隐在阴影之下,虽只能瞧见其面部轮廓,但陆景之还是看出了她那心中的烦躁。
灯影交错之间,陆景之竟问了句心中一直以来都十分疑惑的,“为何每次都是只见顾小姐,令兄呢?”
顾筱抬眸望向他,那双清凌凌的眼,透着些许的晶亮色泽。
“兄长有事无法脱身,我是偷跑出来的。”
最终,顾筱还是选择了欺骗。
她不知道陆景之的立场如何,也不敢拿原主的身世未来来赌。
自己无意暴露已经是危险无疑,若是被对方知晓有关顾栖的事,自己会不会因此陷入危险之中。
“原来如此。”
陆景之点了点头,似乎是相信了,“天色不早了,顾小姐还是早些回去罢,莫要让顾兄太过担心。”
顾筱也点头回应,再次回头深深望着那一屋画像后,最终还是随着陆景之一同离去。
与此同时,她们两人的行踪早已暴露外人面前无疑。
听着下面人传来的消息,沈严微微挑了挑眉,显然有些意想不到。
“这陆家二公子表面上看待人接物皆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怎么这次竟对那些信件感兴趣了?”
沈严独自喃喃,回想自己与对方接触时的场景,依旧想不通对方为何也会掺和进此事中。
回想那时,自己意外撞见许久未见的好友竟趁着夜黑风高之时偷偷潜入书院,心生好奇之下,他跟在身后,目睹了那人从藏书阁二楼的一处暗门中拿出一些信件一事。
当时沈严初来乍到,自然不知道这藏书阁竟隐藏着这么一些,心生疑惑下,他现身与好友对峙,质问好友与他结交是否是因此而来。
后面,好友似乎是不耐了,持刀而起,直接迎面朝他袭来。
沈严被逼无奈,只能与之纠缠。
两人一路从藏书阁打到了外面,最后在屋檐上时,沈严一个不经意的举动,竟意外挑下了那人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个从未见过人。
那一刻,沈严心中不知是欣喜还是庆幸,而对方瞧见自己身份败露,越发狠戾,出手果断狠绝,一度让沈严招架不住。
所幸最后,沈严还是成功将其暗杀。
只是那些信件,他看过后便一直将其置于身旁,也通过信件内容,知晓了有关好友的一些事。
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好友。
“看来这件事越来越好玩了。”
随着沈严话语落下,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中,隐约间还听到一抹轻微的感叹。
第二日一大早,陆景之受人邀约来到了那怡红院中。
刚进门,陆景之便看到那坐于窗前的沈严,一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陆学子你来啦。”沈严微微一笑,一如既往温润无害,“坐,不必太过拘束。”
陆景之望了他一眼后,默不作声来到对方面前拂袖而坐,一时间两人对视无言,气氛有些许的诡异。
“陆学子身子可好些了?近日书院事务繁忙,一时间也未能及时关注,着实是本先生的疏忽。”
沈严执壶倒了一杯茶后,将之缓缓推到了陆景之面前。陆景之依旧不言,只是在那轻笑了一声,似乎在瞧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先生不必遮遮掩掩,若是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陆景之毫不客气的搓破让沈严微微一顿,随后更是爽朗大笑。
“果真是将军之子。”
沈严先是感叹了这么一句,随后话锋一转,面露凝色,“昨夜陆学子不好好呆在将军府养病,却身穿一身黑衣潜入藏书阁。”
“本先生想知,究竟是所谓何事?”
陆景之轻笑,“夜半三更睡不着,到处溜达之时意外撞见了有老鼠闯入藏书阁,学子心生好奇,也跟着一同进去罢了。”
那可不就是意外撞见的嘛。
陆景之暗想着,再次想到了那只老鼠。
沈严挑了挑眉,似是无意叹道,“我竟不知这书院何时竟闯入老鼠了,看来终究还是书院防守太过松弛罢。”
“只是陆学子好奇心竟这般重?仅是瞧见老鼠便跟着闯入了,着实与先前的印象有些不符啊。”
沈严像是惊叹,又像是责怪,那板板正正说着胡话的模样让陆景之瞧着着实有些想笑,但他终究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倒也还好,进了藏书阁也并非如自己想象的那般。”
陆景之继续打着哑谜,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进到藏书阁一事,自然也就没什么好隐藏的。
“哦?”
沈严挑了挑眉,“我以为陆学子也同世人那般,是冲着那传说中的信件而去的。”
沈严行事更为狠绝果断,此言一出直接将话摆上了台面上,让陆景之不得不面对。
“若是能找到信件自然是好事,但找不到,于我而言也毫无损失。”
陆景之依旧笑着,但那笑却不尽眼底,“既然先生能够说出这般话,想来那信件确实存在,倒不如拿出来让学子瞧上两眼,也算是开开眼界。”
望着陆景之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沈严并未责怪他的逾越,而是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那些信件确实存在,有朝一日必定会展现在世人眼中。”
“只是并不是现在。”
沈严说着这话时,笑的有些高深莫测。
“陆学子,我需要你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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