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之知道对方这是故意的。
毕竟昨晚最后一招,柘皓月似乎知道几人即将撤退之时,直接抬掌运气,用尽九成功力挥掌推出,正中自己肩头。
那掌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让陆景之只觉喉头一热,持剑的手不禁也开始有些松软无力。
好在最后,他挥剑反手抵挡,对方一跃躲开后,几人趁机逃离现场,这才使得他模样看起来倒也不至于太过狼狈。
现如今对方一上来就直接伸手试探,摆明了就是怀疑昨晚之事是自己所为。
“如此,那柘兄能否让一步,毕竟快上课了,先生也快来了,你我二人挡在门口,属实不该。”
陆景之神色如常,甚至对对方的举动没有一丝察觉,柘皓月瞧见这般,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猜测。
难不成昨晚的黑衣人并非是陆景之?
柘皓月的脸色微白,气息明显不稳。
顾栖被救并非小事,柘冉祥知道此事后必定会将怨气发泄到柘皓月身上。陆景之垂眸,丝毫不觉得对方有什么可怜的。
自昨日见到顾栖处境之后,纵使是陆景之这等局外之人,都无不想要取了柘氏父子的人头,以帮顾栖报仇雪恨。
虽说此事一开始就是柘冉祥策划的,但后来柘皓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于这次的事件中,想来也是参与人之一。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不必对其报以怜悯。
“陆兄所言极是,那我就不碍着了。”
柘皓月说罢,便侧身离去,只剩陆景之一人回首望着对方许久。
不远处的唐毅瞧着这一幕,不禁感到有些好奇。
“行了吧,对方都走远了,别再看了。”
唐毅走近后直接拍了一下陆景之的肩膀,只是那一瞬,对方突然冒出一声闷哼,把他吓的直接将手收了回来。
“咋回事!?你这是咋了?”
唐毅看着对方那有些变化的脸色,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心想着自己也并非使用多大的力气,怎么就将人拍成这样了。
但后面,陆景之不过是对着他摇了摇头后,倒也没将自己的事说出。
另一边顾筱虽依旧如常侍奉李昴苴,但毕竟心系于府外的顾栖,一时间竟也开始有些分神,不像寻常那般警惕周围,以防有心人陷害了。
对此,李昴苴自是将她这一变化看在眼中,只是她不知道对方为何会突然有这种改变,自然也不会轻易手下留情。
“最近是怎么了,总觉得首饰有些少了,莫不是老身年纪大了,容易忘事?”
又是一众人服侍之时,李昴苴突然皱着眉说了这么一句,顾筱抬眸一看,那梳妆台上摆放的首饰眼花缭乱的,稍不注意弄丢几个似乎也并无差异。
果真是官员富家,真有钱,顾筱暗自想着,心中却想到了陆景之前几日赠与自己的那支发簪。
李昴苴的话一说出,李嬷嬷顺势接上,“此话不可,或许是摆在哪忘记了罢,稍后让下人寻找便好了。”
李嬷嬷言罢,转头又是望向了顾筱的方向,“顾筱,这件事就由你负责了。”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顾筱眨了眨眼,一脸茫然的望着对方。
自己又不知道这老夫人的首饰究竟有多少,现如今让自己负责清点,确定不是故意搞自己?
“这样也好,顾筱也算是个机灵的,老身信得过她。”
出乎意料的,老夫人听完后竟然只是轻描淡写的接上了这么一句,只是当时她正背对着顾筱,让人看不出她的神情,自然也猜不出此时她心中所想。
顾筱无奈,只能应声答是。
毕竟这一最高身份的都发话了,自己这个小喽啰又能说什么呢?
只是现如今的顾筱万万没想到,就是自己这一瞬间的妥协,让她毫无意外的坠入了李昴苴所布下的网中。
等到梳好妆,李昴苴又带着一众丫鬟出了门,想要到那京城内的戏楼听曲。
临走前,李嬷嬷特地将老夫人屋中物件计数的账本给了顾筱,以便她能够快速而又及时的查出这其中究竟丢失了什么。
顾筱见状,不禁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对方果真这般残酷,让自己一头雾水的完成她所布下的任务。
只是等她清点好那些数目后,突然又发现了一丝不对,这账上似乎与数目有些不对等啊。
顾筱又仔细看了看,确定这其中是缺少了一支羽尾白玉簪。
只是现如今的她依旧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局势,单纯的觉得或许是李昴苴放在哪忘记了罢。
待到下午时分李昴苴回府后,顾筱将自己的发现全数报备后,李昴苴却一反常态,顿然间更是勃然大怒,接连下令想要将顾筱拿下。
“老身并非将其带出去过,莫不是你看着心生欢喜,故才会将其私藏罢。”
李昴苴一脸凝重,似乎已经笃定了事实就是自己所想的那般,而在这时,将军府的小厮早已守候在门外,就等李昴苴一声令下便可上前将顾筱捉拿。
顾筱依旧是一脸笃定,认为自己并非有错,“奴婢从未偷窃私藏,老夫人若是怀疑,尽管到奴婢房中查看。”
她不过是老老实实按对方的吩咐完成任务而已,更别说现如今自己的身份敏感,她又怎敢进行偷窃。
此时房中气氛低沉,只留角落处的香烟依旧盈盈环绕,虽然在场的每人都是低首垂眉,一脸忐忑的模样,但顾筱深知这其中必定有想要看自己出糗的人。
又或者说,有此事的真正黑手。
不管事实如何,顾筱都不愿担下这黑锅。
可面前的李昴苴又怎会轻易相信顾筱的一面之词,等到她吩咐李嬷嬷带人将其房间搜寻一番后,竟翻出了前几日陆景之赠与她的金丝猫眼红宝簪。
“你身为一个次等下人,竟会又那闲钱买这等贵重之物?”
李昴苴将簪子放在手中仔细端详,眉宇间尽是对顾筱的怀疑,而顾筱则是有苦说不出,只能依旧保持着沉默。
难不成要自己亲口说出此簪子乃陆景之所赠与!?
那这样的话,顾筱相信李昴苴会更加生气的。
毕竟上次就因为一个荒谬的乌龙,李昴苴就瞬间对自己报以敌意的模样,顾筱还是有些记忆犹新的。
只是见着李昴苴因为自己久久不回复而逐渐有些动怒的模样,顾筱还是有些汗颜,最终只能硬着头皮扯了个谎。
“此乃家母遗物,寻常怕思母心切,故才会随时携带在身旁。”
顾筱强装镇定的模样依旧没能得到李昴苴的信任,反倒是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家母遗物?怕是骗人的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上面的花纹可是翡翠阁季度最流行,寻常若是谁去购买,那阁中都会留有记录。老身也有几支,要不,老身帮你去查一查着究竟是否为家母遗物?”
李昴苴皮笑肉不笑,似乎就靠着这簪子笃定了顾筱手脚不干净一般。
顾筱对此十分无奈,突然觉得自己前段时间确实是不该收取这簪子。
“顾筱,听我说,从上次落水开始,老身就认为你是个机灵的孩子,身为将军府的丫鬟,安分守己才是美德,排开其余事件不说,这次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对与否,你应当视为一次教训,好了带下去吧。”
将人叫上来之前,李昴苴突然对着顾筱说了这么一番话,而后又语重心长的望着她,似乎想要让她从此事中体会到什么一般。
顾筱本想再次为自己辩解一番,但不知为何,她又突然默言,只是朝着李昴苴微微屈身行礼。
“顾筱知道了。”
李昴苴这般模样,明摆着就是听不进自己所说的,既然如此,那自己又何苦一直浪费口舌,与他人争论呢。
不多时,顾筱就被侍卫带到了将军府寻常用来关押下人的柴房中。
只见那里面阴暗潮湿,只有一扇窗有微弱阳光透进,周围遍地都是木材杂物,沉闷的空气令人窒息。
顾筱对此有些欲哭无泪,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将顾栖救出来了,现如今竟是轮到自己进了地牢。
环顾一周后,顾筱直接来到那角落处的木材堆走去,上手稍微整理一番,她开始坐在那上面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她总觉得老夫人最后说的那一番话意有所指,似乎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但自己不过是刚进到将军府没几天的小丫鬟,她又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协助的呢?
顾筱沈思苦想依旧是想不通这其中的联系,只能无趣的盯着那狭小的窗外,看看接下来有没有人会主动寻找自己。
而另一边的菊园内,李昴苴正坐在那梳妆台前,手拿那金丝猫眼红宝簪,面容严肃,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身旁的李嬷嬷见状,不禁走向前询问了一句,“老夫人,这般做会不会有些风险?”
她知道今日刁难顾筱乃是李昴苴故意而为,只是她不确定顾筱能否真正感受到她们的想法。
顾筱毕竟太年轻,进府的时间也太短了,若是那觉悟并非她们所想的那般高,或许整个计划都会面临失败。
可李昴苴听闻后,只是淡然的接上了这么一句,“我相信顾筱,她应当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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