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狭小的房间里,老人带着单片老花镜,手里拿着小锉刀,对着手电筒仔细雕琢着手中的东西,她皱纹深深地夹在一起,从旁边窗户渗出的光线浮沉在她身边转个不停。
门口的动静微响,男人的皮鞋声在地上轻轻跺了两下,他墨绿色的眸子看向老人的工作台,轻声道:“对。警方在询问他们了。”
“好。”老人悠悠叹了口气,“辛苦你了。”
她说着,眉心忽然紧蹙起来,使劲地咳嗽了两下。
男人看了两眼,突然说道:“您这是何必呢?把专利卖给他们,让他们做大批发生产也好。”
“不行。”老人重重地说道,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眼窝处渗着一种悲伤,“倘若这些手艺也成为工业化,那祖祖辈辈继承下来的东西,又能留下什么呢?”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传承啊……”
“过两天你带着我,”老人道,“我要谢谢那位帮了我好几次的先生。”
说起这个,男人才稍微听得懂面前这个中国老人在说什么,他笑道:“帮您的那个人叫沈朝云,是个明星,我后天带您去见他。”
*
陆阮阮怎么也没想到,自家的正主有一天居然能和官方正能量扯上关系。
这也太牛了吧!
陆阮阮高兴得甚至都忘了继续认领沈朝云的女装照片,激动地用后援会官博转发了那条官方微博。
同时她又隐隐有点可惜。
因为曾经是全网黑十八线花瓶的缘故,沈朝云很久没有上过微博了,估计早就不怎么登录账号了。
他上一条博文还是在一两年前,荒芜得几乎可以长草。
也不知道沈哥能不能及时看见这个荣誉热搜。
果然,当沈朝云在片场帮她挡下徐宏的指指点点时,陆阮阮心里就已经认定,她家沈哥一定不是网上所说那样。
那么温柔待人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胡作非为的资源咖!
沈哥分明超棒的好不好。
陆阮阮趁热打铁搞了一个沈朝云的视频剪辑放了上去。
看着超话里面逐渐打卡的零星几个身影,陆阮阮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不管未来如何,她相信,她们这些人会一直陪着最好的沈哥走下去的!
除了暗自高兴的陆阮阮,网上舆论现在可谓是鱼龙混杂,各种观点纷纷雨后竹笋般冒出,其话题争论的中心全都聚集在一个人身上——沈朝云!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几天前还无人问津的十八线全网嘲查无此人的花瓶,现在引起的实时讨论度已经惊人得高。若说之前,大家对他的印象还只停留在模模糊糊的资源咖上,现在的网友可谓是深深记住了沈朝云的名字。
毕竟谁家艺人一天上八百次热搜,顶流都没这待遇。
但偏偏一个十八线花瓶有。
【理性讨论,沈朝云这次是不是又是作秀上热搜】
【额,解解,你看热搜话题里第一是谁吗?没人能请官方出来作秀吧?】
【沈朝云怎么天天上热搜,烦死了烦死了】
【……不过有一说一,他长得是真好看啊。】
【排楼上。而且说到底,谁能告诉我当时沈朝云这张脸为什么没火啊!】
【不懂。咱也不知道当时沈哥那个资源咖的黑称是怎么传出来的,沈哥这几年演的都是十八线网剧里面的男n号,就这还被嘲资源咖?】
【他这几次上的热搜证明他本人确实没啥问题吧。】
【开了眼了,沈朝云都能有粉丝洗地?你们是没看过他那机器人演技吗?】
【但是他长得好看啊!如果他焊死在综艺里,我是绝对愿意的!】
【……还是觉得是节目组炒作。左绘到底收了多少好处,要这么捧沈朝云这个扶不起来的花瓶?】
*
被热火朝天关注的左绘的节目组正在遥远的小山村中,一行人忙活了大半天,回复了警方的几个问题,至深夜,才陆陆续续回屋睡去。
可即便是睡觉,也没有谁睡个安稳。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来了雨,淅淅沥沥得,响了一整晚。
沈朝云一大早就从床上爬起来了,他收拾好自己后,把房间的窗户打开,看着外面的漫山遍野,一股雨后湿意的风裹挟擦过面颊,令他有种浑身焕然一新的感觉。
山头好像被重新洗了一遍,旧意中添了几分干净的崭新。沈朝云轻轻呼了一口自然的空气,开始计算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第几天。
短短几天,仿佛走了一个漫长的人生岁月,让沈朝云见识到了不少他本不曾见过的事物。
比如指定人群能被他听到的心声,比如一个心声屏蔽仪楚望迭,再比如……十八线花瓶全网黑的新奇待遇。
沈朝云搓了搓发痒的指尖,他上一次演戏还是在穿书那天,几乎是赶鸭子上架一般演完了那场杀青戏。
前世中,沈朝云很少或者说根本没有参加过综艺,从他十八岁入圈以来,莫大的热情就是在于辗转奔波于各大剧组间,哪怕扮演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沈朝云喜欢拍戏,戏仿佛溶于了他自身的骨血,没了戏也就没了他那一身根骨立世。
所以好几天没拿台本,沈大影帝还怪觉得别扭似的,好像一个烟鬼的烟瘾犯了一样,心里有个地方止不住地痒。
如果之前对贺明崇态度再好一点就好了,说不定还能从那个大导演那里混个龙套演一演。沈朝云有些惋惜。
窗户开着,他看见方回已经用完了早饭走出院子,弯着腰帮阿青打水。
方回身为一个国际影后,却一点架子也没有,哪怕是和山村里涉世未深的阿青,她们两个人也能聊得很投缘。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能和自己发生交集的人。
沈朝云蹙眉,开始再一次思考方回接近他的用意。
如果只是因为自己脸蛋好看有潜力,方回想签自己进她的工作室,也不需要影后大动干戈,亲自来这种旅游综艺捞人。
还有什么是方回现在需要的?
美貌?金钱?还是人气?
一些想法隐隐快要破出心头层面,却被一声敲门声打断思绪。
沈朝云打开门,看见笑嘻嘻的楚望迭。
少年微微踮着脚,俯身看他:“哥,走,吃饭不?”
“你今天起的很早。”沈朝云意外道。
楚望迭跟在沈朝云身侧,叹了一口气:“唉,没办法,外面下完雨之后的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太烦人了。”
“对了,哥,”他话音一转,“你不是跟前公司解约了吗?有想过自己后路吗?”
“还不确定。”沈朝云道,“我想自己干。”
“这样啊。”楚望迭颇有点遗憾道,“还以为能把哥挖到我们公司呢。”
“如果你想。”沈朝云道,“我们以后或许可以有合作机会。”
楚望迭一下子没了话音,有些吃惊地看了沈朝云一会儿,片刻才露出小虎牙道:“哥,你这是在挖我吗?”
“也不是不行。”楚望迭道,“不过哥你要让我看到好处,我才会巴巴地跑过去呀。前公司现在正捧着我当偶像,你能给我什么呢,哥?”
“我会认真考虑的。”沈朝云正色道。
在这场他与那些上位者的心声博弈中,楚望迭这个信号屏蔽仪无疑是对沈朝云来说最大的变数。虽然楚望迭现在看着毫无异样,可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沈朝云必须要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好生看管着,才放心。
“那就期待哥的诚意了。”楚望迭眨了眨眼,却突然凑到沈朝云耳边道,“看在哥对我这么好的份上,我跟哥说一件事。”
“前两天哥突然被徐宏牵连上了热搜,因为涉及到我们公司的苏音,经纪人就查了一下,”楚望迭轻着声音,好像在讲什么美妙动人的故事,“哥,你跟你前东家的温路有仇吗?他当时可是出了不少力气才把你送上的热搜。”
沈朝云隐隐觉得温路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昙花一现的记忆转瞬匆匆,他只好道:“我不认识他。”
楚望迭像是料到了,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沈哥。”
“对了。”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张正生不也是你们公司的,沈哥你也一点印象也没有。”
沈朝云:“……”
谢邀,人刚穿书,什么都不知道。
楚望迭微微倾身,像个猫儿一样伸了个懒腰,道:“不过那些家伙成不了什么气候。沈哥你只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了。”
他们二人就这么一路说着来到了客厅,却见其他人已经正襟危坐在了沙发上,左绘在一旁站着,他身后似乎隐约站了个青年。
楚望迭感觉到不对来:“怎么回事?”
左绘道:“苏音因为脚伤加剧的缘故回了市区就医。这是候补的嘉宾。来,温路,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沈朝云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心中微微一动。
紧接着,他就和一个清瘦白皙的青年对上了实现。
青年长得唇红齿白,阴柔却不女气,眉心一点红痣,他对上沈朝云的时候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反而动了动眉,露出来了喜悦的神情:“沈哥,好久不见!”
仿佛,他从未做过楚望迭口中说的那些事情一样,干净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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