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孩子看到近半年没见面的养父, 还是本打算就这么默默地和友人同世却不见的太宰治, 织本他今天多半是走不开了。
好在这这间房子是广间格局,是普通房间的一倍长,织本和孩子们在另一端聊着天并不会影响宇迦这边的会谈。
夏本拿着手机,在指导想要知道弟弟们最近在玩什么的杏本, 如何打一款新出的游戏, 杏本坐在他旁边,有点慌乱地操作着人物战斗, 时不时向夏本提问如何通过某个关卡。
缘本则是向神职人员借了竹刀,在院子里补着今天缺失的晨练。
今天也在休假计划之内,宇迦本想悠闲地度过这半日, 连茶点都让人准备好了, 正打算开启愉快的休假生活20时太宰治突然凑到他这边幽幽地说了句,“真好啊,这些孩子还能见到织田作。”
宇迦有些搞不懂他用这种语气感叹的原因,抬头看向织本的位置,见织本被孩子们围在中间便悟了,“你不也见到了吗?等他和孩子们说完话就会来找你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 我还不至于和小孩子争宠。只是突然想起如果不是您出手了,这些孩子和织田作大概都没了吧, c当时可是差点把那间餐厅都给炸光。”
宇迦可不想和他聊恩情这种事, 他并不知道那间餐厅会被炸掉, 收养这几个孩子也不过是因为他会收下必死结局的织田作,出于照顾未来孩子的家属才出了手。
“说到这里, 那间餐厅老板现在怎么样了?唔……这个桃型的有点过甜了。”
太宰治托着腮, 看着宇迦拿起茶杯, 将微苦的茶汤送入口中。
他刚才吃的是白桃造型的茶点, 桃子的表面挂着一层糖霜,里面是甜蜜的红豆沙,大概还调了别的甜口的调料在里面,显得里面的馅很有光泽感,同时也超出了一般茶点的甜味。神明的嘴角粘上了茶点里的豆沙,红棕色的一抹挂在嘴边,和白皙的皮肤一衬很是惹眼。
“宇迦大人,这里。”太宰治指着自己的嘴角,向宇迦示意对方的嘴角沾着东西。
宇迦不解地看了他一会,然后试探性地用筷子夹起另一只白桃茶点送到太宰治面前,“啊?”
很显然他理解到了另一个方向,人类之间常见的默契在神明身上并不管用。
意识到这一点的太宰治努力压制住自己的笑意,略一低头,启唇咬下白桃的半截,表面的糖霜沾上味蕾,此时还是微甜;表皮是糯皮,软而不失形体,这时还是较为正常的甜度,是茶点普遍的甜味。
当味蕾接触到豆沙馅的时候,太宰治被齁地眯起了眼睛,战术性地后仰,甜,太甜了。
浓郁的红豆沙本身就已经非常甜蜜了,这份馅竟然还浸润了蜂蜜,似乎还是最甜的纯蜜。宇迦说太甜实在是委婉了,这个茶点已经能称为凶器了。
太宰治也拿起茶杯一口饮下,缓了缓神后给出了评价,“我刚才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恐怖的劫难,从此可能对甜食产生阴影。”
“也没有那么夸张,严格说来这个茶点的每一部分都是很优质的材料,唯一的错误就是它们不该结合在一起。”宇迦说着将剩下的一半白桃放在太宰治的茶碟上,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又给自己添了些茶,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严肃地看着太宰治,“回去记得刷牙。”
“是——我会记得的。”
就在大家安然地享受难得的悠闲时,房间的障子被敲响了。
距离最近的太宰治伸手拉开障子,然后他就和一只通体雪白,脸上有大量描金花纹,口中还叼着一只信封的大狐狸对上了视线。
这狐狸的眼睛颜色好像宇迦大人。
太宰治回过神来,将障子再拉开了一些,方便大狐狸进来。
大狐狸,也就是羽椿见状朝他点了一下头,步伐优雅地走进室内,绕过织本和他身边的孩子们来到宇迦面前蹲下,毛茸茸的脑袋凑到宇迦怀里蹭了一下。
宇迦抬起一只手揉着它的脑袋,另一手取下他口中的信封,信封的背面印着太阳纹样,角落用朱红的墨写着宇迦之御魂神收。
看到信封纹样的那一刻,宇迦脸上的闲适的笑容消失。
这个纹样他很熟悉,是天照颁布命令时会用的一种标识。带有这种标识的物件往往是由天守的人亲自来通知。宇迦这两天不在高天原,今早天守的员工到他家的时候只见到了羽椿。
“方才天守来的时候,手中还有许多信件要送,匆匆将要交给您的信塞给我后,还不忘嘱咐信件要立即交给您。”
第一神使是有部分神社管理权的,能够感知到宇迦名下所有神社的概况,比如需要修缮的地方人类可能还未察觉,能感知神社概况的羽椿就可以先人类一步安排还有价值的神社修缮工程。
只要宇迦出现在自己的神社中,羽椿就能马上感知到他的方位。同时,就像神器被神主呼唤,只要心念一动就能马上来到神主身边,这是规则上的便利。神使如果被呼唤可以指名也可以不指定对象,神使能立即获得神主的位置信息,就是得靠自己跑过来,无法搭规则的便车轻松抵达。
宇迦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等待填上名字的神议邀请函。
杏本看着这张邀请函皱起了眉头,“神议?现在不是才四月吗?”
正常情况下,神明们每年的神议过去是仅限十月,也就是“神无月”和“神有月”的由来,到了现代因为各方面的原因,神议的时间变得宽泛起来,但依然仅限十月或者十一月,每年召开一次。
这张邀请函的日期是明天,今天才寄送过来,意味着是临时召开的神议。
“估计是为了前几天毘沙门天家的事吧。杏本,去拿笔墨来。”见宇迦要在这里处理,羽椿乖巧地绕到他身后趴下,让神主能靠着自己舒适一些。
“是。”
杏本起身走向门口,坐在靠近那边的织本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宇迦大人需要笔墨,我想找巫女问一下。”
幸介立即站起来提出带路,“杏本叔叔,我带你去拿。”
杏本看了眼织本的反应,见他点头才同意幸介的带路申请,不管谁都看得出来,幸介这是想暂时逃避织本的检查作业情况后给每个孩子分析一遍情况的念叨。
平时没看出来,织本竟然也有那么唠叨的时候,难道是因为半年没见到孩子所以爆发式地关心他们的学习?
缘本察觉到室内的不对后收起竹刀,回到宇迦身边。
“羽椿怎么来了?”
“天守送来了神议的邀请函。”
“神议?”缘本就差把问号打在脸上了,但他毕竟是跟随了四百多年神议的老选手,以前也不是没有临时神议的例子。他很快反应过来,“是前几日毘沙门天那件是吧?”
宇迦点头认可了他的猜想,“应该是她了,这段时间也没出别的能叫上号的事。”
缘本点头道,“毕竟是神堕,‘天’会有反应很正常。”
前几天晚上毘沙门天家出现了剧烈的神堕反应,宇迦和她家离得还算近,从浮岛上观望下去能看出她家不止神堕,还严重到出现了妖魔。
如果出事的是文系神明宇迦或许就出手帮助了,但武神不同。
大多数的武神就算是神堕也不会向其他神明求助,一是因为大多数神明认为出了事换代就好了没有人类那种生死观念;二是武神的自尊,或者说他们的骄傲和领土意识。
在他们的世界中,即使是真的要神堕了也不会向其他神说出一个“求”字。
毘沙门天就是武神之一,甚至还因为是渡来神更在意这方面。所以宇迦没有出手,连远程帮助都没有。
这不是毘沙门天第一次神堕了,过去宇迦还住在大岛上的时候就听到过毘沙门天差点神堕的事。那时科技还没有那么发达,神明们口耳相传将毘沙门天的住所视为禁忌,一度连她家周围的邻居都和天守申请换块土地居住,大家担心她家还没清理干净,万一跑出个妖魔化的神器会将“恙”传染开来。
这次的临时神议恐怕就和几百年前一样,在要毘沙门天家清理干净后召开神议,批评警示她一番。
没等多久,杏本将笔墨拿了过来,宇迦执笔先是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在携带神器一栏填上了缘本。
杏本看到后有些失落地说道,“这次也是缘本去啊……”
因为宇迦没有定下道司,神议又不能带神使去,所以每次宇迦都是带家里年纪最大的缘本去。
“神器陪同出席神议其实就和在殿外罚站差不多,没什么意思,而且你现在背着‘黄泉之理’,被‘天’看到可不好说。”
听到这里,缘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您一直不唤醒我是因为每年神议的时候还要携带吗?”
宇迦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如果你觉得合理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就当是这样吧。”
夏本则是想的比较远,“时间异常的神议真的没关系吗?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应该是毘沙门天那件事,要是别的事情也没办法推辞,因为我没有抱病借故不去的理由啊。”宇迦叹了口气,他如果在这时候生病的话,今年春耕必定会出问题,只需要等上一段时日‘天’发现春耕正常就有可能来追问他这次神议告假的理由是什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歹是个会议,必定能获取一些情报,能不请假还是不要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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