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迦手中捧着夏器,松本用平板将降谷零提供的照片与资料交予他查看,将名字与面容、出生日对上后便可以更轻松地进行占卜。
“以夏器为媒介,此次占卜是为找出小沢美奈、竹内琉璃、杉本绘里濑三人的下落,首先请指出方位。”
这一问只是找人,夏本应对得很轻松,他闭上眼,感受着冥冥之中的一丝指引。天道似乎懒得为找人这种小事费精力,所以这回夏本获得了不小的自由,他顺着星宇自行寻找着目标的位置,这回可以不用镜面显示信息,而是直接和宇迦交流。
人只要存活在世界上就必然会留下痕迹,踏过的土壤、呼吸过的空气、看过的风景、依靠过的树木,一切的行动都在天地的注视下。在已经有了足够详细的信息的情况下,如果还找不到人的话,夏本自己都觉得他可以常驻种地了。
[东京练马区的树木见过小沢美奈和竹内琉璃带着伤跑出了一栋民居,常去大田区港口的海鸥在防护堤上见过杉本绘里濑和咒灵战斗。她们似乎……成为了咒术师。]
“成为了咒术师?”
维持着占卜状态的夏本将“看到”的画面描述出来,[是的,除了海鸥直接看见了杉本绘里濑的战斗,小沢美奈和竹内琉璃逃出的民居里盘踞着假想怨灵,等级暂且不知,她们两人受伤严重,沿途的树木看到有人开车来接她们。可能是咒术协会的人,也可能是诅咒师一方。]
宇迦皱着眉在松田递来的平板上记下两人的下落,“练马区的民居……她们两个即使走入了咒术界也不该去对付假想怨灵吧?”
假想怨灵的强度通常都是根据人们编绘的都市传说来定,通常都是很不稳定的,都市传说在人类之间的流传度、故事的恐怖程度,时刻影响着这类咒灵的力量。
举个例子,如果有人发布了某个都市传说的故事实为虚假的证据,或者录制视频亲身验证了传说的虚假。那么看到这个视频的人,只要有一人不再相信传说的恐怖,那么由此诞生的假想怨灵实力就会出现减弱。
反之,如果有人发布了某个都市传说的故事为真实的证据,那么看到证据的人变得更恐惧,并让本来不在意的人也跟着疑神疑鬼了起来,那么由此诞生的假想怨灵实力就会增强。
综上所述,不论是在变弱中,还是变强过程中的假想怨灵,都是不稳定的,不适合新手去处理。
[我也觉得很奇怪,即使她们觉醒了很了不起的天赋,也不该让刚入门的新手在无人引导的情况下去对付假想怨灵。]
夏本分神追寻着两边的情况,一边将两边的车牌号报给宇迦,一边注意她们前往的地方,那是……
[盘星教,她们到了盘星教。]
夏本不禁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他虽然已经死了,盘星教最后归了谁他没有兴趣,本来就是一个用来敛财养家的工具,他忙着赎罪没空,也没兴趣再关注那边。如今突然看到盘星教的建筑他只觉得……有点嫌弃。
宇迦有夏本的记忆,自然也知道盘星教是什么,无源笔的笔尖在平板上停顿了一下,随机写下这三个字,他有些感叹地说道:“盘星教竟然还活着啊。”
明明教主都没了,非法宗教的生命力竟然这么顽强吗。
前任,且也是半路接手非法宗教的教主夏本冷静地说道:[祸害总是会遗留千年的。]
这句话说完的下一秒,他便皱起了眉。
回到据点的三人在简单处理了伤势后,便被带到了他曾经使用过的教主居所,而此时在居所中的人则是——羂索。
“辛苦了,小沢、竹内,杉本,我听说只有杉本顺利完成了任务,你们两还不够努力啊。”
被点名的小沢美奈和竹内琉璃面带惶恐地叩首几下,后者仰头解释道:“非常抱歉,石川先生!我们按照任务信息赶到了练马区的闹鬼住宅,可是里面,里面不止一个孩童怨灵,还有一个大人的。我和美奈好不容易制服那个小孩子正准备让美奈收服他,大人怨灵突然出现攻击我们,她太强了,我们用尽了浑身解数,可是完全撼动不了她,最后只好抓住机会逃了出来。”
羂索听着她的解释,时不时点点头,最后笑着说道:“所以你们小孩子的怨灵也没有抓住对吗?”
竹内琉璃并在膝前的手指忍不住屈起,她仿佛能感受到羂索落在她背上的视线冰冷异常,她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是,是的。”
实际上羂索只是多看了她一眼而已,并没有投注什么情绪,反而对她旁边的小沢投注的注意更多些,“嗯,小沢你看起来有话要说?”
小沢闭上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没有抬头,“是,我们进入房屋后,迎面就遇到了孩童怨灵,我们合力打败他后本来马上就可以收服离开,但是竹内突然说想在屋子里看看,她走到二楼后遇到了大人怨灵,打断了正在收服小孩子的我,所以才空手而归。”
她也不想告状的,可是任务失败意味着她们要接受名为“训练”的严苛惩罚,教主从来不会因为任务难而放低标准,只在意她们是否完成了任务。任务成功有奖励,任务失败……
小沢美奈曾经失败过一次,当时是她们三人一起接受惩罚,有人和自己一样痛苦所以会觉得好受一些。如今术式最平凡的杉本和她们分开任务,杉本完成得很好,而她和竹内失败了,这意味着接受惩罚的是两人。
惩罚不会视情况而定,教主也从不和她们提半点不好的事情,带她们去接受“训练”的是其他的人,但是她很清楚,带她们去“训练”的人都是听从教主的命令。而教主对待她们三人时最重视自己,如果告诉教主,她们这次任务完全是因为竹内乱跑才失败的,那责任是不是就全在竹内的身上?
“小沢,你说什么!明明是你说……”竹内的话没能说完,教主投注在她身上犹如实质化的目光让她恐惧地噤声。
“这样啊,竹内。我曾经告诫过你们任务时不能分心吧?教官在训练的时候也和你们提过很多次了。任务地点都有危险的咒灵,你不认真的话我可是会很担心的。”
正常完成任务的杉本低头拨弄着手指上绑着的绷带,心情复杂地听着室内的对话。
又来了,教主状似关心,实则对她们毫不在意的话术。不,或许他对小沢稍微特殊一点,明明听出了这可能是小沢推卸责任的说法,却没有追究,而是顺着她的意思将任务失败的责任归咎于竹内。
名为“训练”的惩罚也是,教主从没有说过要惩罚她们,但是教官们很清楚他的意思。他就像是只有正面的人一样,只有小沢还在被他表露出来的重视迷惑,竹内已经能体会到教主的恐怖,而她则更加清楚。
因为她获得的术式是最无趣的,所以早早就被“放弃”了。
“好了,该训练的去训练吧,小沢也不要难过,下次还有合适的目标我会再通知你的。”
“是。”
三人跪伏着恭送羂索离开,夏本借由星宇观测着这里,所以听到了他离开房间后与守在走廊上的人擦肩而过时说的话。
“别太严格了,对女孩子温柔点。”
“是,石川大人。”
夏本疑惑地皱眉,他们俩的交流看似正常,但他对羂索的态度抱有疑惑,一个为恶千年的人,即使是有爱才之心也不至于表现得这么明显。
羂索并没有离开盘星教,而是去了另一个房间休息,他暂时没有动静,夏本也就将注意力分出一部分回到三人那里。
羂索离开后房间里安静了半晌,最终是忍不住怒火的竹内猛地抓住小沢的领子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不是你跟我说要我去楼上查看周围情况的吗?什么叫我想去!”
小沢抓住她的手,避免自己被她揪住衣领带着跑,“明明是你说这栋房子和你家好像,所以想上楼看看,怎么成我撒谎了!”
她的话让竹内更为恼火,“你这女人,说谎完全不打草稿啊?!”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在说谎吗!”
“你!”
杉本伸手搭在两人交叠的拳头上,她有点恍然,刚来这里的时候她们也这样握将手叠在一起,哭着约定会互相帮助努力在新的地方活下去,结果现在却是这样的场面。
“你们如果再继续吵下去,‘训练’会更严重的。”
听到“训练”,两人警觉地同时看了眼门口,意识到休息时间还没有结束,又各自收回目光。她们收回了争执着的手,鼓着气,在房间的东西两侧背对着坐下。
杉本叹了口气,数着榻榻米的格子抱膝坐在了两人中间,她是单人任务,今天受的伤虽然不严重但麻醉褪去后伤口像火烧一样的痛感还是令她的眼角溢出了些水花。
夏本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等羂索和三人这边归于安静后才将这些转告给宇迦,并着重描述了羂索的一系列矛盾的反应。
宇迦有着多年的文书功底,将夏本没有减速的描述全部都记了下来,待他结束描述后又在每个关键词前后留出的空白处画下箭头用另一色的笔补充着自己的分析,“这三人当初是因为实验有了意外收获才被带出实验室,现在能作为咒术师与咒灵战斗意味着那场实验阴差阳错地让她们觉醒了术式。”
夏本震惊地睁大了眼,[这意味着有能让普通人控制咒力,拥有术式的方法了吗?]
“有可能,具体情况要等见到她们才知道。小沢美奈收服假想怨灵的术式,和你的是一样吗?”
夏本有点勉强地收起了自己的震惊,答道:[我没有看到她使用术式的现场,但是听描述来看至少收服的速度要比‘咒灵操术’慢许多,上限也不清楚。]
宇迦将平板交给贴到身边来的觅本,空出手来抚过夏器镜面上的锈迹,“嗯,夏本,她们的情况只是意外,甚至能说是奇迹。而且还不清楚他是如何跟藤崎浩人混在一起的,说不定也有那边的助力。”
[……我知道。]
但是,如果真的有让普通人控制自己的方法,他所做的那些……
宇迦笑道:“嗯,所以要好好种田哦。”
夏本沉默了一会,最终只能带着点笑意地叹了口气,[……我知道。]
过去的事他已经承认了错误在忏悔赎罪,如今再去思考已经没有了意义,唯有做好当下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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