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家大堂那张黑白照就这么醒目的出现在沈瀚然的眼前。
怎么可能。
“哲木……死了?”
沈瀚然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还在往自己身上拳打脚踢的金桉,一动不动地缓缓开口。
金桉哭得没了力气,加上他已经忙了一天一夜没睡,整个人都仿佛被抽了力,倒在了自己男友怀里。
可他还是不满意,依旧用着沙哑的嗓子喊,“是啊,他死了,这下你满意了吧!你可以带那个小三回家,过你们恶心的快活日子了。你还来干什么!”
“木木死了,他死了!是你,都是你害死他的!”
“沈瀚然,你到底有没有心,七年了,就算是一块冰冷的石头也有被捂热的一天。”
“亏我这么多年还觉得是木木占了你便宜,我真的是该自戳双目。”
“要不是我看了木木的日记,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木木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从他和你结婚就开始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我真恨不得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黑的!”
“你不爱他,当初就不该给他期望!你娶了木木,白白让他伺候你这么多年,却在他病成这样的时候出轨,提出离婚。”
“你滚,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
“你滚,你滚啊!”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死的是木木啊!”
金桉骂得彻底没了力气瘫倒在周逸晨怀里痛哭着。
沈瀚然听着金桉责骂,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张照片。
整个世界都仿佛陷入了死寂,包括周围的悲乐也一瞬间被静了音。
照片中的哲木笑容灿烂。
可越是灿烂,越是让人心痛。
他突然想起离婚前几天哲木的反常。
沈瀚然紧握着拳,就连指甲都深深陷入了掌心中,那张笑颜他每多看一秒,多看一眼,心就跟着收紧一分。
“瀚然,我要死了,你能不能说一句爱我啊。”
沈瀚然的脑海中突然响起哲木的这句话。
不停地在脑海中重复着,循环播放。
他当时说了什么,“别胡说,离婚协议别忘了签。”
沈瀚然回答道,“没错,我真该死。”
金桉强撑着从周逸晨怀里起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了一把剪刀,歇斯底里地喊道,“那你还不快滚啊!是不是真的想让我杀了你给木木陪葬!我告诉你,你做梦!我要你一辈子活在愧疚中!”
“我想再……看看他……”沈瀚然想往棺材处走却被金桉拦住。
“你滚!我不许你再靠近木木一步!现在作出这副虚伪的样子有什么用!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金桉手上的剪刀直指着沈瀚然。
可是沈瀚然仿佛没看见一样还是一步步往前走,眼见着剪刀快要插到沈瀚然心口处时。
不远处传来一声苍老悲凉却掷地有声的呵斥。
“你们在木木的灵堂前干什么!想让木木死都不安稳吗?”
是哲木的舅舅穿着白衣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了出来。
沈瀚然停住了了脚步,往那个方向看去。
距离上次见面才多少天,上次舅舅还是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如今全白,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甚至是二十岁。
“舅舅……”
舅舅对沈瀚然道,“你跟我过来,别吵着木木了。”
沈瀚然回头又看了一看那张照片,然后走到舅舅身边。
看着走路摇摇晃晃的舅舅他想去搀扶,却被刻意避开。
——
沈瀚然被带到了哲木原本住的房间。
这里的一切都没改变,他十几天前还来这住过,和哲木两个人。
可现在他的主人却不在了。
“舅舅——”
“啪——”沈瀚然刚叫完重重一巴掌打在脸上,打得他整张脸都偏了过去,明明火辣辣地却感受不到疼痛。
“这一巴掌是替木木打的,打你出轨!”舅舅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特别是那双饱经风霜的手,不停地抖着。
“对不起舅舅。”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木木!”
“啪——”又是一巴掌,这一次显然没第一次重,很明显是那双手的主人收敛了力气。
但沈瀚然的半边脸依旧开始肿了起来。
“这一巴掌是替木木的爸爸打的!打你狼心狗肺,打你恩将仇报!”
沈瀚然还是一句话没说。
这都是他该受的。
看着舅舅的手再次抬起,沈瀚然闭上了眼。
“啪——”又是一巴掌响起,可这一次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落下,沈瀚然睁开眼,却发现舅舅重重打了自己一巴掌。
“舅舅!”
“这最后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是我没照顾好木木,居然连他得了这么重的病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我的妹妹妹夫。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这个没用的残废!为什么死的是我的木木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个从自己身边离开。
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啊,他却经历了三次。
沈瀚然看着在他们面前一向乐观的舅舅,如今这副样子,心口也窒息到无法呼吸。
他也从小没了父母,是跟哲木在一起后才感受到了什么叫亲情。
“舅舅你别这样……”
“好了,你和哲木的账我就当刚刚已经还了,以后就不要叫我舅舅了,沈总。”
沈瀚然一时语噎。
“对不起。”
“我还要去处理木木的丧礼,这是木木的东西,我本想烧了的,但我看了,都是关于你的,正好,还给你。”舅舅从哲木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纸袋。
沈瀚然颤抖着手双手接过。
舅舅摇摇晃晃地走到房间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
“瀚然,这么多年,你当真没有爱过木木吗?”
沈瀚然心里一顿,拳头紧紧握住,薄唇微张,但那几个字他如鲠在喉。
他现在再说还有什么用吗?
舅舅苦笑了一声,眼里闪着泪光,冷漠道。
“东西拿了就走吧。”
舅舅走后,沈瀚然拆开了那纸袋,里面是厚厚的一本日记本还有一封信。
沈瀚然拆开那封信,映入眼帘的前两行就让他心如刀绞。
“沈先生:
今天是我们结婚的第2560天,时间好快,我已经爱了你七年了,但是我爱不动了,因为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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