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溪认出门口的人,是汪氏身边最信任的仆妇刘婆子。在祝氏病重的那些日子,阳奉阴违、落井下石的事情没少做。

    她先在心下记下这一笔,脚底下借着往前走的掩护,将一枚小石子踢到刘婆子脚下。

    刘婆子嘴里还在不住骂骂咧咧,忽然脚下一绊,条件反射的往前虚空一抓,想要扶住什么来稳住身体。

    可惜,在她面前只有蒋明溪。

    蒋明溪算准时机伸手,看似扶她,其实却身子一歪卸了力。

    刘婆子原本抓到了蒋明溪,把身体重心都压在了她身上。这忽然一卸力,她直接摔了个五体投地哀哀叫痛。

    人体因为惯性继续向前,此时重力产生让人体顺时针转动的力矩使人体无法平衡,因重心降低而损失的重力势能让人继续加速,直到摔倒在地获得地面的支撑才能最终停下来。

    这里诚心建议亲亲重修物理,才不会摔跤的呢。

    蒋明溪看着地上的刘婆子目光冷淡,先收个利息,日后再慢慢算账。

    蒋家是一个二进宅子,典型的前店后宅格局。后宅一间堂屋一间正房,左右各一间东西厢房。

    此时堂屋做了灵堂,蒋坤便在一旁的耳房里接待家族里的几个长辈。

    汪氏抱着刚刚一岁的儿子坐在一旁,看似规规矩矩,却必须低着头才能掩住她的满面春风。蒋琪芳站在她身后,被蒋明溪吓了之后,她一直有点恍惚呆滞。

    见蒋明溪进来,蒋坤冲她招手,道:“明儿你母亲就要下葬了,趁族里几位叔伯都在,有些话我在这里跟你说清楚,也请大家做个见证,我没有亏待你们母女。”

    夫妻感情父女亲情还需要做见证?这是有多心虚。

    蒋明溪不语,且听听这位父亲的打算。

    “大伯、三叔,”蒋坤道:“你们都知道祝氏她身子不好,这些年我一直忙着生意上的事,家里都是汪氏在操心。”

    他看了汪氏一眼,唏嘘不已:“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还生养了一双儿女,侍奉主母。”

    蒋明溪在心里暗暗冷笑:不愧是生意人,说得比唱的都好听。

    “我想着,今年回家祭祖,就把汪氏上了族谱。”蒋坤一脸诚恳,“叔伯们觉得如何?”

    这几位家族长辈原就被蒋坤打点好,拿人手短。

    眼下虽知道祝氏尸骨未寒,就端着长辈的架子压着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应下这事,委实有些凉薄过头,但却也不好说反对的话,只好含含糊糊地应着。

    看着眼前几人演戏,蒋明溪只想笑,她也真笑出了声。

    蒋坤心知这事做得不地道,原就心虚。听见蒋明溪的笑声,直接恼羞成怒,指着她喝骂道:“你娘刚死,你这个不孝女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哈哈!

    蒋明溪大笑两声,用手指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笑容满面道:“父亲莫急,我是在替母亲笑。记起母亲在病中还忧心父亲日后没人照顾,想必能在她发丧前看见汪姨娘扶正、父亲新添了嫡子嫡女,一定很开心吧。”

    几句话,让蒋坤隐秘的心思摆在了台面上。被自己女儿揭穿,臊得蒋坤一张老脸没处搁置。

    那几位家族长辈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同情:祝氏留下的这个女儿,莫不是伤心傻了吧!瞧这情形,他们要是继续含糊下去,怕不是就要落下个把原配嫡女欺负傻了的罪名。

    其中一位最年长的清了清嗓子,道:“贤侄啊,我瞧着么这事不急,日后再议。眼下,是把祝氏的后事好好料理了。”

    此言一出,汪氏抱着小儿子的手陡然掐紧了,掐得怀里的儿子“哇”地大哭出声,她才回过神来安抚。

    汪氏恨恨地瞪着蒋明溪,要不是她瞎搅合,自己就是蒋坤的正妻了!

    死蹄子竟敢不让自己好过,那她也别想好过。

    汪氏心念一转,装作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在儿子惊天动地的哭声中哀哀开口:“我原就劝着老爷这事不急,姐姐刚去了,我心头还没缓过劲来……”

    “不过话赶话说到这里,为了让姐姐走得安心,我这里倒是有个好消息。”汪氏做出一副为蒋明溪着想的姿态,说:“睿王府要讨孙媳妇,看上了我家明溪。”

    睿王府?

    几位长辈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突然会和堂堂皇亲扯上关系。他们久居老家,对京城的消息并不灵通。这次,还是因为蒋坤的正妻病逝,才来到京城。

    其中只有一位年纪最轻的想起点什么,闻言皱了皱眉头。

    “那可是睿王府,我们小门小户的,祖坟冒青烟了才攀上这门亲。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上头还没有公婆,只有疼爱孙子的祖父,别提多自在了!”

    呵呵。

    蒋明溪在心头冷笑两声,的确是门好亲事,只是睿王的嫡孙已死,她嫁给一块牌位罢了。能把卖女儿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这汪氏当真是个人才。

    这事家族长辈不清楚,她却是知道。再怎么在家里没有地位的嫡女,也是嫡女。睿王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就在京城怎么会不知道。

    却说当今睿王是圣上深受信任的一母同胞兄长,因为年轻时打仗受了伤,恐子嗣不旺便过继了一个宗室里的孩子养在身边。后来许是行善积福多了,老来得子。

    原想着独子娶妻生子后就能继承王爵之位,谁知道夫妻二人在外出时遭遇泥石流身亡,留下一根独苗苗,还常年缠绵病榻。

    就在祝氏病重之时,这位金贵的独苗苗重病难治,比祝氏还早死了半个月。睿王一位,至今后继无人承。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会儿正在母亲病榻前伺候汤药的蒋明溪不会知道。可睿王伤心之下,要替病死的孙子延娶一房妻子,再去宗室里挑聪明伶俐的孩子过继,以保血脉不断。

    换句话说,不论谁嫁过去就是守活寡,还得养孩子。

    按说,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这么悄悄干了,也没人敢说二话。可是睿王大权在握,名头太响,以伦理治家的圣上怎么允许发生这种事?

    只是睿王心意已决,在御前跪了一天一夜。因年事已高,晕过去好几次。

    皇帝拗不过他,只好勉强答应,但有个前提条件:嫁过去的女子必须自愿。

    呵呵。

    这个自愿么,被自愿也是自愿。

    就算是睿王府如何荣华富贵,让女儿嫁过去守活寡的事情,在这还算太平的世道里也没几个人愿意。

    莫说清贵人家,就算是平头百姓,若不是迫于无奈,都不会这样干。

    汪氏不知道在何时与睿王府派出寻访的人搭上了线,之前却是瞒的很紧。这会儿却对众人道:“这桩好亲事,原想着等姐姐病好了之后,再说与她听,一起高兴高兴。可眼下明溪已过及笄,再拖下去就不成了。”

    在大景朝之前,至亲去世需守孝三年。后来大景朝高祖立国,乱世之后民生凋敝。为了兴旺人口,高祖在规矩之内改了习俗,亲人去世后白日内可办喜事,否则就需三年守孝期满。

    蒋明溪耐心听到这里,淡淡道:“姨娘说得极是。”

    汪氏一愣,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顿时熄了火。这个大房留下的女儿,怎么今天处处不按理出牌?

    她一直都知道蒋明溪生得好,要不然以睿王府的门第,就算是这种情况,也不会挑中一个普通商户人家。

    这会儿蒋明溪稳稳地站在门口,俏脸含霜,神情从容又大方。杏眼星眸、琼鼻秀挺,苍白的肤色给她平添了一份娇弱风情,身后的满园春色都沦为她的陪衬。

    少女俏生生地站在春光里,披麻戴孝未能减她半分光华。

    那个畏畏缩缩,连正眼都不敢看人的蒋明溪,仿佛从来不存在。

    就在汪氏愣怔间,蒋明溪缓缓开口:“既是如此好的亲事,我这个做姐姐的怎好强占了?芳妹妹还没说亲吧,我自愿让给她。”

    蒋琪芳刚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不久,正津津有味看热闹。没想到蒋明溪一句话,就把战火燃到了她身上。

    她正要破口大骂,却被汪氏瞪了一眼。才忽然想起这里不只是他们,还有家族的长辈在,只好悻悻然把话咽了回去。

    就在此时一行人脚步匆匆地从前院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上好丝袍、脸色不虞的高个男人,后面一溜跟着小厮和货栈的伙计。

    见状,汪氏再顾不得蒋明溪,忙堆了笑脸迎上去,“白老爷怎么亲自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白老爷冷哼一声,举步踏入房中。

    耳房原就不宽敞,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更是拥挤不堪。几位叔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便都缄口不言作壁上观。

    只见白老爷看着蒋坤语气瘟怒:“我不来,白花花的银子岂不就打水漂了?!”原来是个上门催债的。

    蒋坤尴尬地笑了笑,道:“白兄弟这话太见外了,银子我正在筹。你看看我现在这情况,至少等我把发妻下了葬,还请多宽限几天。你也知道,那批海商的红酒都是上好的,不愁找不到买家。”

    蒋明溪听得佩服不已,这亲爹真是张口就来。需要卖惨的时候就是发妻,不需要时就要扶正汪氏。

    原来汪氏把那亲事夸成一朵花,是卖女儿筹银子呢。

    敢情被卖的人不知道,她却是早就跟蒋坤通过气。只是这种丑事,蒋坤哪敢拿出来说。

    “还宽限?都一个半月了,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白老爷把袖子一甩,满脸不快道:“不是我不信你,你那酒再好,卖不出去也白搭。”

    两人扯了半晌,蒋明溪在一旁听着,算是理清了头绪:白老爷放了一批货在蒋坤的货栈寄卖,双方谈好了抽成方式。货卖的很快,白老爷却还没回京。蒋坤手里捏着银子,看见海商回来了一批上好红酒心生贪念,把这笔银子挪去买了酒。

    原想着,红酒这等稀罕货色很快就能卖空,到时候不但能把白老爷的银子还上,还能大赚一笔。连本钱都不是自己的,这生意一本万利。

    谁知道蒋坤的算盘打的响,却是漏算了一项。海商回来的红酒都是用橡木桶储存,又大又重。蒋坤的户却是酒楼酒肆,一个橡木桶开封后当天卖不完,第二天酒味就淡了,第三天就会变质。

    更有些熟买了一个酒葫芦回去,过几天回来投诉酒家卖劣酒。

    现在民间用来盛酒的主要是酒葫芦,盛红酒极其容易变质。粗瓷酒坛比酒葫芦好一些,却也因为达不到密封的效果,最终难逃变质发酸的后果。

    这样一来二去,蒋坤这批红酒算是彻底砸手里,还赔了些银子出去。白老爷的货款足足有六百多两银子,减去他应得的抽成还需要付五百七十二两。

    货栈挣的正是这一进一出的利润,全靠货物周转而来,货物就是银子。蒋坤是小本经营,根本没有这么多的现银备用。他东拼西凑了一百两先给白老爷,剩下的四百多两无论如何没有着落。

    正好睿王府出了事,堂堂王爵继承人竟然病死了。汪氏听说后就动了歪主意,冲着那丰厚的彩礼还不用给嫁妆,就能把便宜女儿打发出门,顺便拿银子把货款还上,一举多得。

    海商、红酒,蒋明溪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对大景朝的商业繁荣有了新的认知。

    蒋坤面临的这个难题,以现在的技术的确难以解决。但在现代,用深色玻璃瓶对红酒进行分装零售,是一个常识。

    只要给她长石、纯碱、石灰石、石英砂等原材料,粉碎机、烘干机、温度达到1500度的溶制炉,她就能做出红酒瓶。

    作为化工系学霸,她的研究方向正是玻璃在现代工艺中的新技术应用。巧的是,在她的随身空间里,完全可以将她毕业论文课题中已设计完成的玻璃工坊变成现实。

    不过,她不打算立刻就解决蒋坤面临的难题。人们对太容易到手的东西,总是难以珍惜。

    白老爷撂下狠话离开后,几位长辈也都散了。

    金乌西坠,夜色从天际蔓延开来。

    蒋坤在堂屋唉声叹气,为欠下的那笔货款发愁。

    汪氏在一旁替他分忧:“老爷,孩子只是一时没想通,明天我再去劝劝她。我们小门小户的,她能嫁什么好人家。睿王府那里,虽然嫁过去就守寡,但有权有势啊,堂堂王妃呢!”

    蒋明溪听到这里,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一脚踏进房门,道:“不用了,我对做王妃没兴趣。”

    汪氏气得直想跳脚,顾忌蒋坤就在旁边,才换上一副虚伪的笑脸,“明溪啊,你这是年轻没经过事儿,不知道什么都不如自己捏着银子强。”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但蒋明溪不会用出卖自己的方式,去赚银子。

    她不再理会汪氏,转头看着蒋坤道:“父亲,那批红酒我有办法。”只要能把这批货卖出去收回银子,所有的难题就迎刃而解。

    要不怎么说,这世上大部分的问题,都是钱的问题。

    蒋坤猛地抬头,神情又喜又疑。

    “你能有什么办法?”汪氏嗤笑一声:“你父亲想了好多办法都不行,你一个啥也不知道的小丫头片子,别在那里信口开河了。”

    蒋明溪微微一笑,道:“父亲,儿时我跟舅舅在隔壁村子里住了两年,您记得吗?”

    蒋坤点点头。

    “有个老爷爷很喜欢我,教了我一整本《天工开物》。”蒋明溪编了个借口,道:“我听村子里的人说,老爷爷是朝廷里告老还乡的大官。”

    “《天工开物》?”蒋坤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这可是传说中的工匠宝典,“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蒋明溪无辜地眨了眨眼,道:“您从来没问过我村子里的事。”

    当年蒋坤一走多年,家里日益贫穷。祝氏为了养家,不得已离家去县里帮佣,没办法带上蒋明溪。舅舅祝山主动站出来,把小小蒋明溪带到他自己的家里住了两年。

    妻子去别人家做佣人这件事是蒋坤的黑历史,他从来不提,提就是蒋坤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失职。

    蒋明溪这么一说,蒋坤只好悻悻闭嘴。

    “我能做出让红酒不变质的玻璃酒瓶,”蒋明溪道:“不过我有个前提。”她看了一眼汪氏,缓缓道:“睿王府的事,就此一笔勾销。”

    大景朝也有玻璃作坊,但因为工艺受限达不到熔点,烧制出来的成品色泽浑浊形状单一,只作为平头百姓的廉价用具而存在。

    “玻璃酒瓶我不是没想过,”蒋坤叹了一口气:“但做出来根本不符合要求。”

    蒋明溪神态从容,胸有成竹道:“我可以。母亲下葬后给我三天时间,如果做不到,就都听父亲的。”

    汪氏半点不信,但一听她这么说,连忙跟蒋坤使了个眼色,道:“明溪长大了,懂得为父分忧,真是个好孩子。”

    三天时间,换来蒋明溪乖乖听话,这个买卖合算。

    蒋坤想了想,目前他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应了下来。

    第二日按章程发了丧,便迫不及待让货栈的伙计陪着蒋明溪去京郊,找与他合作过的玻璃作坊。汪氏怕她跑了,还特意让刘婆子跟着,美名其曰伺候大姑娘。

    出城之前,蒋明溪买足了文房四宝,到了玻璃作坊的第一件事不是烧制玻璃,而是关在房间里将她毕业论文里的玻璃工坊图纸仔仔细细画了出来。

    这座工坊,是她亲手设计的对传统工坊的改造升级版,更高效便捷。能自动控温、精准烧制成型,实现各种玻璃工艺。只要材料齐全,就能做出任何想要的玻璃制品。

    图纸被她带进空间后,蒋明溪抚摸着被完美呈现的工坊,眼眶湿润。

    没想到她能这么快看见工坊的建成,更没想到的是,她经历了穿越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后,还能在古代继续她的科研事业。

    三天后,她带着样品踏入家门。

    更多的玻璃酒瓶由伙计装了两大车,送去蒋坤用来存放货物的码头大仓库。

    蒋坤在货栈里谈生意,听到她回来了,忙来到后院。看见玻璃红酒瓶如获至宝,一把抢过来爱不释手,两眼放光大喜过望。

    “这是怎么做到的?!”

    蒋坤经商多年毕竟识货,手里的玻璃红酒瓶光滑细腻,色泽晶莹。瓶身整体呈现出很深的墨绿色,对着阳光看却又通透光亮,是透明的质感,没有一点瑕疵。

    他发誓,这辈子他都没有见到过这么好品相的玻璃瓶!

    这种宝物,比红酒更值钱!

    要知道,他原本根本没有抱任何希望。

    蒋明溪没有回答他的话,指着酒瓶道:“父亲可以试试,用它装好红酒再用火漆封口,放上一年都没问题。”

    她不是做不出橡木塞,但这个时代却没有对应的开瓶器。不如用更便捷的火漆。只要达到和空气隔绝的密封性,效果都是一样的。

    蒋坤拿这玻璃酒瓶当宝,她却只当寻常酒瓶罢了。毕竟,这的确就是一个普通合格的酒瓶。

    汪氏拉着女儿蒋琪芳站在一旁,看着蒋坤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样子,母女俩脸都绿了。

    就在这时,下人带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瘦削男子进来,他脸色憔悴,衣衫破烂。看起来就像熬了好几个通宵后,又跟人打过一架。

    这个男人,正是蒋明溪的亲舅舅祝山。

    祝山一脸惶急,冲上去抓住蒋坤的袖子,急急忙忙道:“姐夫你这次一定要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不想死啊!”

    蒋坤正高兴,被他抓住后顿时一脸晦气,甩开袖子。

    汪氏一脸幸灾乐祸,凑上来道:“哟,这好久不见,你这是又去哪里赌输了?”祝山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好了,正好给蒋明溪泼一盆凉水,看她还怎么得意。

    “姐夫!”祝山右手比出两根手指头,腆着脸笑着哀求:“就两百两,两百两银子就行。”

    蒋坤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他为了凑齐五百多两银子的货款焦头烂额,这祝山倒好,张口就是两百两。

    “没有!你当我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蒋坤猛一挥手,“别说两百两,二两银子我都拿不出来!”

    汪氏转了转眼珠子,笑道:“弟弟啊,老爷正在发愁货款呢,家里的确是没有。不过嘛,我们拿不出来,你外甥女却可以啊。”

    她指了指蒋明溪,说:“只要她肯嫁去睿王府,别说两百两,就是两千两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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