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

    蒋明溪毫不迟疑,吩咐道。

    徐师傅是她重金聘来的老匠人,年轻时就在工部里研究玻璃,至今足足数十年。只是一直以来进展甚微,颇为心灰意冷。

    原已打算带着家小返乡,安享晚年。是蒋明溪寻访得知后,给他看了自己做出来的玻璃酒瓶,才成功请来。

    在烧制玻璃这项手艺上,除了蒋明溪这个穿越而来的人,徐师傅在大景朝当世堪称最顶尖的匠人。

    不过此刻,蒋明溪脚步匆匆,却并没有思索徐师傅的难得和宝贵。

    在她看来都是人命,徐师傅是、红桃是、小伙计也是。无论是谁出了事,她都会一样焦急。

    她还不确定自己能做什么,但总要先赶到。

    幸好作坊就建在庄院里,她一阵小跑很快就到了。远远地看见围着一圈人,蒋明溪气喘吁吁吩咐红桃:“让他们都散开。”

    病人需要新鲜空气,这是现代人所知道的基本常识。

    人们的脸上都写着担心,见蒋明溪来了,纷纷给她让开路。

    徐师傅倒在地上,抱着他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正是他的长子徐义。此时他眼眶含泪,正死命掐着徐师傅的虎口。

    平日里龙精虎猛的一条汉子,紧张无措,脆弱得仿佛一根指头就能戳倒。

    但徐师傅却没有动静,两眼紧闭面如金纸,眼看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蒋明溪定了定神,道:“你先把徐师傅平放在地上。”

    徐义看着蒋明溪,眼里交织着焦虑、悲伤、紧张、疑虑等种种复杂情绪,不知道该不该信任这位年轻的主人。

    “相信我。”

    蒋明溪语气舒缓而平静,和众人的慌乱行成了鲜明对比。

    这份信心,不仅感染了徐义,也让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

    徐义按照她的指示,将父亲平放在地上。

    蒋明溪迅速回忆着在中学大学都学过的cpr胸外心脏挤压法,指着徐师傅胸部的正中央说:“把双手并拢,手掌根放在这里。”

    徐义照做了。

    蒋明溪把他的手掌调整到正确位置,道:“现在用力,有规律的,快些往下按压!”

    她自己来可以更标准,但徐义的力量比她大得多。不知道徐师傅昏迷过去的具体时间,但她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黄金抢救时间应该所剩无几,不能冒这个风险。

    徐义按照她的指挥,按压了几次后找到了规律,奋力施救。

    蒋明溪在一旁数着次数,每三十次后,探一下鼻息,又教了徐义进行两次人工呼吸。

    她的方法,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极其怪异的。

    但救命要紧,也在顾不得那许多。徐义更是根本没有去思考,事关父亲的性命,他严格按照蒋明溪教给他的方法执行。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发际线滚落,周围的人都绷着神经屏息静气,生怕惊扰了。

    过了片刻,徐师傅忽地抽了一口气,咳了起来。

    见状,蒋明溪立刻让徐义停止按压,见徐师傅虽然意识微弱,但总算恢复了自主呼吸。

    蒋明溪松了一口气,幸好还来得及。

    徐义想要把他扶起来,蒋明溪道:“别动他!”方才要救人,必须大力按压,也不知道有没有按断肋骨,这会儿一定不能乱动病人。

    “请郎中了吗?”她发问。

    潘账房连连点头,说:“刚才已经打发人去请了。”

    蒋明溪指着范明全道:“应该还没走远,你赶紧驾马车去追。就说愿意出双倍诊金,务必请来。”

    此时天色已晚,乡野间郎中住得远,用马车速度更快。

    徐师傅命是救回来了,但毕竟耽搁了一些时间,说不定会有什么后遗症。肋骨的伤,还有发病的原因,都需要查明。

    她毕竟不是医学生,懂得的仅仅是现代人被培训过的急救常识罢了。

    徐义闻言,“砰!”地一声双膝跪地,给蒋明溪行了个大礼,眼泪滴落在地上,将尘土砸出几个圆坑。

    “姑娘大恩大德,徐义没齿难忘!这辈子做牛做马,一定会报了这份恩德!”

    看着父亲晕倒时,他都以为没救了。没想到主子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还不计较财力去请郎中。

    之外他跟着父亲来到这里,只想学习更好的玻璃技术,并没有把蒋明溪当成真正的主子。

    此时此刻,徐义在心里发誓要效忠蒋明溪一辈子。

    蒋明溪吓了一跳,忙扶他起来,道:“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我要见死不救吗?”

    徐义起身后,再次对她抱拳作揖。

    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既然心里认定了,往后好好去做就是。

    众人见果然将徐师傅救活,不由得在心底暗暗称奇,对蒋明溪这位年轻的主子,除了敬佩还多了一种盲目的崇拜。

    主子会烧玻璃已经很了不起,竟然还会救人。

    了不起了不起。

    半个时辰后,马车的声音由远及近,郎中背着药箱从马车上跳下来,奔到徐师傅跟前。

    号完脉,又检查了徐师傅的身体状况后,他吁了一口气,道:“这位老人家气滞痰浊,瘀血阻塞脉络,是胸痹之症。好在施救及时,眼下性命无碍。”

    胸痹,蒋明溪把这个词在脑子里过了好几回,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心脏病。

    “不过,”郎中触摸着徐师傅的左胸问:“这里肋骨伤了,幸好没断。可是在昏迷时撞到什么东西?”

    见徐师傅无碍,众人便七嘴八舌地将蒋明溪指挥徐义施救的过程讲了出来,郎中越听越是惊奇,眼睛瞪得溜圆。

    “还有这种救人的法子,我怎么不知道?”

    呃……

    说不得,又只好把老先生请出来一趟。

    民间多异人,她的这套说法使用多次,也无人怀疑。童年往事,就算真有人追究,她也可以托词当初年纪太小,没能记真切。

    然而这一次,她遇到一位刨根问底的人,郎中追问道:“姑娘可知,那位老先生如今身在何处?”

    “我离开后,就未曾再见过他。”

    郎中捶胸顿足,叹道:“若能当面请教,请老先生把那一身医术传下来才好。”

    说着又用惋惜的目光看着蒋明溪,仿佛在遗憾她身在宝山而不自知,老先生一身本事她竟然只学了做玻璃。

    蒋明溪被他看得发笑,让潘掌柜将说好的诊金交给他。

    郎中连连推辞,道:“出诊有出诊规矩,不能乱收银子。再说,来这一趟收获颇丰,姑娘没有收我的学费已万分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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