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吵闹声,翟老六等不得了,连忙快步走了两步,到了近前,技术性的咳咳了两下。
院子里的人听见声音之后,吵闹声一顿,不约而同的转过身来。
花婶子看见来人是翟老六,立马赶过来,向着他诉苦,“六哥,你说说,家里老大要成亲,还差了女方家2两银子的彩礼钱,如果没有这银子,老大这个媳妇就娶不上了,我们翟家就要断后了,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翟老六嘴上抽着旱烟,点点头,回道,“你说的有道理,娶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儿,耽误不得。”
花婶子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继续问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翟大山家欠了我的钱,是不是应该还给我?”
翟六叔继续点头应道,“是。”
花婶子听见翟老六赞同她的话,语调立马就高了几分,“可是她李氏有钱却故意不还,这事儿族里可不能不管啊!我们当初好心好意的借钱,现在人家想要赖掉,这没门。”
说到最后一句没门的时候,还特意往李氏那边瞟了瞟,明显的今天不把钱要回来就不罢休的态度。
李氏抹着眼泪的哭诉道,“六哥,六哥,您是知道家里的情况的啊,木娃他爹腿断了,要吃药,木娃还在读书,家里花费大……”
“读书?村里头那么多人读书,都没读出来个什么名堂,我看木娃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的,还是趁早的赶紧从学堂回来,不要再浪费那个钱了!”
“哼,你家里穷的连肚子都吃不饱了,还有闲心让孩子去读书考科举,我呸,充什么大头蒜啊!没钱就不要去读书!笔墨纸砚在加上上私塾花的钱财,一年七八两银子,哪里是咱们这些贫穷老百姓能供养的起的?”
“想要考功名,光宗耀祖,那也得看你们家有没有这个命?我看啊,你们家木娃子估计也没那个运道!”
提起读书科举的事情,花婶子就一肚子的怨言。
你们老翟家就是个泥腿子的命,还想要读书,连个秀才都考不出来,读书就是浪费银子。
当然了,花婶子意见这么大的原因,主要是她家老头子出钱了。
要是她家一分钱没出的话,那么花婶子绝对乐得其他人去读书,管他能不能考中呢,反正她又没花钱,没有任何的损失。
但是现在事实不一样,因为他们家花钱了。而且对于一个农家来说,几两银子不是小事,并且村里也确实没有任何一个人考中了功名。
所以在花婶子心里,读书考科举就是拿白花花的银子往水里扔,根本听不见任何的声响的赔本买卖。
在翟老六听来,花婶子这话不光是说给李氏听得,更也是说给他听得。毕竟,族里,坚持供娃子们读书考科举的其中一个就是他,而且木娃子当初被选中去私塾读书,也是他大力举荐的。
如今花婶子显然是心中怨念已久,这番话就相当于一个大耳光扇到了他的老脸上,让他脸上顿时一红。整个人面对着花婶子,都显得气弱了几分。
这时屋子里传来一阵声响,过了没多大一会儿,里边人说道,“李氏,把家里剩下来所有钱,还有一半粮食拿出来,让嫂子带回去。”
“嫂子,我知道这些钱和粮食不够还欠你家的钱,但是家里实在也没有了,剩下一半粮食我们还得吃到秋收,但是我答应你,新粮食下来的第一时间,我就给你家送回去。”
说话这人是李氏的丈夫,家里的男主人翟大山。
之前他原本还想着拖一段时日,等腿好了,多砍柴赚些钱再还钱。可是现在被花婶子堵在家门口要债,他翟大山也是一个爱脸面的男人,于是就有了上面这番逞强说出来的话。
李氏错愕的听完自家男人的话,然后抹泪的手都停了,顾不得哭泣,就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当家的,你不能把银子全都拿走啊,要是这样,咱们家没有钱买药了。”
紧接着她转头看向了花婶子,然后泪眼汪汪哀求的说道,“嫂子,粮食你拿走没问题,但是银子你可万万不能再拿走了,没了这笔钱,我当家的腿好不了,以后就只能当个瘸子了。”
此时的李氏是真的想要哭了,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古代,男人有着强大的劳动力,能种地服劳役,那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但是腿瘸了,顶梁柱就塌了一半啊,以后种地和服徭役都耽误事儿,这让他们家里的人以后可怎么活啊?
“六哥,六哥,你帮我们说句话呀。”
李氏顿时哭天喊地的,要不是因为男女有别,她早就上前去拽翟老六的衣服,求他做主了。
花婶子原本听见翟大山的话,还挺开心的,就算不能拿回全部的银子,但是起码拿回了大部分银子,那这一趟她就没白来。
可是还没等她高兴两下呢,就听见了李氏哭着喊着表示不同意,于是原本扬起的笑脸顿时沉了下来。
她也是一个不服气,接着叫喊着让翟老六这个族里有话语权的族老做主,不能欺负她,否则就要找全村的人评理。
翟老六面对着两个女人左一句有一句的话,被她们搞得头昏脑涨,脑瓜子嗡嗡的,再加上自己之前听了花婶子的话,心里头气弱,没什么脸劝说,于是立马把一旁躲在暗处的翟明远拉了过来,分担炮火。
“明远,你是翟氏一族的族长,这里的事儿你理应说句话。”
翟明远原本正在快乐的吃瓜,没想到翟老六却把他给拉下了水。
无奈之下,翟明远也不能再躲在门后了,他只好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不过这一下子,就换成他面对两个女人的百般哭诉了。
李氏一见翟明远的身影,眼睛顿时就亮了,因为族长父亲一直是支持他们家木娃子读书的,所以两家接触的比较多,和翟明远这个新任的小组长也比较熟悉。
现在熟人来了,心里顿时就来了底气,李氏说道,“族长,你是知道我们家里的实际情况的,你这次得帮我们啊!”
花婶子一把推开身前的李氏,气愤不已的对着翟明远说道,“小族长,你说说,我让他们家还钱是不是应该的。况且他家男人都应承了,李氏非要拦着是个什么道理?”
“族长……”
“族长……”
翟明远也是十分的头大,被两个人可以婶子一人拽着一边的衣服想躲都躲不开,想到这里,翟明远就对推他下水的翟老六心里异常的怨念。
他苦巴着一张脸,看着一旁的翟老六,“六叔,我这族长也是新上任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经验,也没有威望。我看这里的事情还是交给您老处理吧,你们都是我的长辈,说什么我都没有意见的。”
翟明远这一番话顿时又把置身之外的翟老六拉入到了战场里,这回李氏和花婶子一听,齐刷刷的转头看向默默抽着旱烟的翟老六。
翟老六一看翟明远这个小组长也不管事,无奈之下就只能和稀泥的说道,“李氏,你家困难是事实,但是花氏家里也确实需要这笔钱来成亲,这样吧,你们各退一步,把大山家的银钱和粮食拿走一半,怎么样?”
翟老六见花婶子脸色不服,还想着争一争,于是提前打断了她的话,故意把事情往大了说,“花氏,咱们翟氏一族祖祖辈辈都很团结,你可不要做出什么逼死族里兄弟的事情,否则的话,那就得宗法处置了。”
翟老六这话说的异常严厉,花婶子浑身一哆嗦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和翟老六争辩,只能怏怏的应了。
李氏见此情况,心里已经很满意了,于是赶紧回屋里取出粮食和银钱,当着翟明远和翟老六的面,点好了数,交给了花婶子。
这事儿暂时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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