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个胆子大的,不怕死么?”大郎君勾起了兴趣。
楚昭然将手中的金蛇放进袖间,拍拍裙摆站起身子,“我自然是怕死的,可是你却不会取我性命,有何可怕。”
“呵,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饶了你,你哪里来的自信。”大郎君嗤笑道。
楚昭然挑挑眉,“你不是在寻美人吗,我这么个天上有地上无,倾国又倾城的大美人站在你面前,你自然舍不得杀我。”
这话实在是厚脸皮,饶是如此紧张的局势,在场众人无不对她侧目,瘫坐在地的娟师姐更是对她翻了个白眼。
“有趣,”大郎君嘴里说着有趣,神色却无笑意,他随手弹了个净身符到楚昭然身上,“若是你入不了我的眼,我便……”
话头生生止住,他微微睁大双眼,正色看向面前此人。
肌肤胜雪,眉如远黛,粉面艳若春风,双眸灿似秋水,眸底闪烁着点点笑意,就像是冰雪消融后,枝头那朵最娇嫩的桃花。
的确是他平生难得一见的美人,恐怕就是站在圣女跟前,也难说谁更胜一筹。
大郎君弯起嘴角,语调不自觉地都轻柔三分,“你说对了,我的确舍不得伤了你这么个美人。”
楚昭然转头望向那抱着少主的老者,“方才的交易还作数,你意下如何?”
老者神色复杂,这少女天真貌美,不知是哪个涉世未深的世家小姐,她可知道跟随这魔头会有何后果?
“姑娘,我方才说了那小蛇非我灵宠,它既然愿意入你袖间,想来是愿意跟你走的,与我却是无关。”
这老者不愿意占她便宜,楚昭然微微一笑,“那这买卖就生效了,大郎君,放了那祖孙俩,我这就跟你走。”
大郎君扬起嘴角,仿佛听见什么笑话,“我说大美人,你虽然生的美了些,可如今在我手里,就如同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有什么资格同我谈条件?”
楚昭然朝前几步,在大郎君耳旁轻声说了两句,陡然让他色变。
“大郎君不妨想想我说的话,左右那两人无关紧要,可我这个秘密就不一样了。”
大郎君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思量一番,他挥挥手,“放了他们俩。”
那几个小鬼面面相觑,却不敢不停大郎君的话。
“等等,”楚昭然从乾坤袋里摸出两张传送符,“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这几个小鬼知道今日之事也活不长了,不如燃了他们的内力,将这二人送得远一些,这样我也放心。”
大郎君扫了一眼那几个小鬼,一挥衣袖,果然如了楚昭然的意,烧了他们内力点燃传送符。
“别愣着了呀快进符咒,我这可不是你那个半成品,保管将你们送得远远的。”楚昭然招呼祖孙二人。
那老者扶起受伤的少年,朝楚昭然深深鞠了一躬,“姑娘大恩大德,日后若有机会定当相报。”
说完也不啰嗦,跳进符咒,转眼不见身影。
那瘫坐在地的娟师姐,见到此情此景,肠子都悔青了。
“美人,这俩人你也要做活菩萨救一救吗?”大郎君下巴指了指抱在一团的师姐妹。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娟师姐赶紧磕了两个头,“方才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仙子,求仙子救我。”
刚刚还村姑村姑的喊,现在就仙子了。
楚昭然可不是什么圣母,“他们和我没关系,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话虽如此,但到底是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
“既然美人都开口了,你们还不快滚?”
娟师姐连忙扶着师妹快步离开。
大郎君微微一笑,转眼间,一条满是尖刺的荆棘缠上了楚昭然。
“好了,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了,该我来问你了。”
这荆棘藤蔓越是挣扎它越是收紧,楚昭然一动不动。眼前这人叫观海城,是哭丧鬼的干儿子,这“大郎君”并非是他专有的外号。哭丧鬼是个变态,收了一堆干儿子干女儿,从小就把他们和妖兽关在一起,自相残杀,谁最厉害,谁就是大郎君,当然了,只要你有手段杀了大郎君,那你就是下一个大郎君。
这个观海城已经霸占大郎君的位子好几年了,传说手段最是阴险毒辣,歪门邪道的功法练了一堆,让人防不胜防,就是哭丧鬼都要忌惮三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到处去搜寻美女吗?”观海城贴近楚昭然,眼神如丝幽幽望着她,就像一条毒蛇朝她吐着信子。
楚昭然微微避开头,“大哥,你别靠我这么近,你有口臭。”
“哼,”观海城冷哼一声,“别油嘴滑舌的,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的义父哭丧鬼最喜欢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像你这样的他老人家一定爱不释手,怎么也要把玩个三五年之后才舍得扔进蛇窟喂它的宝贝。”
怎么又是蛇窟,楚昭然都无语了,这个原著作者搞设定的时候能不能走点心啊,到处都是蛇窟,最后她还要去喂蛇,修真界就没有别的生物了吗。
“那是挺惨的哈。”楚昭然配合地说。
“所以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你的命可是在我手上。”
楚昭然用力点头,“你问你问,我一定好好配合你。”
真是个滚刀肉一样的女人,观海城探究道,“你究竟是谁,如何会知道我义父的死穴?”
方才楚昭然凑到他耳旁说的便是知道哭丧鬼的死穴在哪。
“我叫雅典娜,是一个散修,修的嘛是占卜预言之术,所以只要我卜上一卦就什么都知道啦。”楚昭然睁着眼睛说胡话。
“预言术?”观海城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雅典娜你当我是傻子吗?这世间仙人之下何人能卜算未知?”
楚昭然被掐住脖子,可是又实在想笑,她胡诌的这个名字被人叫出来咋这么羞耻。
“我……没骗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观海城松开手,“好啊,那你先说说我义父的死穴是什么。”
其实问出这话,观海城心里已是半信半疑,这世上只有不人不鬼的东西才有死穴,哭丧鬼是个半魔人,他有死穴这事还是他这些观察下来自己猜到的,可面前这个叫雅典娜的女子却一语道破,这其中定然有些玄机。
“我先问你个问题,你义父是不是从来不与人同塌而眠?”
没错,哭丧鬼的确不和人一起睡觉,便是玩弄那些女人,结束之后他也会抽身离开,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继续说。”
“这是因为哭丧鬼的死穴就是不能睡觉。”
不能睡觉?这算什么死穴,“你耍我?”
“我可没有耍你,哭丧鬼是个半魔人,当初从人入魔就是因为犯下的杀孽太多,一旦睡着心魔就会出来作祟,而偏偏哭丧鬼修炼的功法最怕被心魔所困,一旦他睡着被心魔入侵可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观海城仔细回想了一番哭丧鬼平日的所言所行,和这丫头说的竟然能吻合起来,他即便是受了重伤浑身疲惫,也会强撑着精神打坐,原以为他是性格谨慎敏感,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吗。
“这是你占卜得出来的?”观海城还是不大相信。
“是啊,”楚昭然诚挚地说,“不仅如此,我还能卜算出好多秘密呢,大郎君,我知道你在幽都步履维艰,这个哭丧鬼骑在你头上阴恻恻地,你烦的要死,不过啊只要有我帮忙,把他干掉自己当个鬼头也不是什么难事嘛。”
观海城被她说出心中所想,又惊又怕,莫名对这个貌美女人生出几分畏惧之意。
他想了想,抬手撤掉荆棘藤蔓,脸上立刻扬起和煦的笑容,“大美人,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我何德何能得你帮我忙呢?”
楚昭然手指挽起胸前垂落的青丝,“大郎君不必试探我,我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子,听人说幽都好玩的好吃的可多了,想去见识见识,只要大郎君帮我安排好这一路行程,你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这通篇的鬼话观海城自然不信,不过眼下这个雅典娜对他来说大有用处,即便他摸不清此人底细,但也乐于陪她演这出戏,反正人在他手里,方才他的藤蔓已经试探过了,不过是个刚刚筑基的丫头,难道还能翻出天去?
楚昭然笑意盈盈,手上的银铃叮当作响,这银铃是楚水云留给她的宝贝之一,最大的作用便是可以压制修为,这也是刘明宇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她真实修为的原因。
-------------------------------------
“小二,上酒。”一着月白裙衫的女子自门外蹦蹦跳跳进来,她约莫十六七岁,不过修仙者可看不出年纪,面上则戴着轻纱,只露出一双乌瞳,熠熠生辉,长长的青丝用红绳束起悠悠坠在发尾,平添了几分俏皮可人。
“好嘞,姑娘。”客栈小二殷勤地将楚昭然两人引到雅座,抬头不小心瞟了一眼观海城的犄角,吓得险些跌倒在地。
“还要两斤卤牛肉,烧鸡烧鸭烧鹅掌,总之你们这里的特色菜都给我端上来。”
小二忙不迭跑了,楚昭然以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
此处叫无望川,是梧洲大陆往西的唯一要塞,从无望川渡过一望无际的望川海,便是诡秘的幽都了,传说当年这片大陆最早登仙的大能就是在此地羽化,留下了许多福泽,是以三教九流无论是修仙还是修魔的都喜欢来此处历练,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魔族的人虽然多,但是长着犄角的还是有些吓人。观海城说起来并不是人修的魔族,实则是个妖。
妖族即便在幽都也是矮人一等的。
菜色很快上齐,密密麻麻铺了一大桌子,楚昭然一样尝了一小口,“不行不行,还是这儿最大的酒楼呢,就这些招牌菜实在勉强。”
观海城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从临仙镇到这儿,楚昭然一路上磨皮擦痒,哪里的热闹都要瞧瞧,哪里的闲事都要管管,若不是这个女人还有用,他早就将她大卸八块了。
“美人且将就些吧。”观海城面无表情地说。
“民以食为天,吃饭怎么能将就呢。”楚昭然说的振振有理。
“那就不吃了,走吧。”观海城站起身。
楚昭然眼睛咕噜噜一转,指向窗外,“呀,那里有卖冰糖葫芦的,那个好吃,我得去买一串。”
说完不待观海城反应过来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这个麻烦精。”观海城暗骂一句,只得跟过去。
楚昭然摘了一串糖葫芦,“老板这个怎么卖?”
“旁人买只要三文钱,若是姑娘要那可得值上百枚灵石了。”
楚昭然抬头,面前是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男子,戴着黑色披风,额间是仙鹤抹额,几根点缀有明珠的小辫垂在肩上,绿色长袍上绣满了孔雀翎,腰间则吊着好些个香囊玉佩。
看着他眼尾那一点红痣,“太白染?”
太白染展颜一笑,“看来姑娘记性甚好。”
这么骚包的气质,想记不住都难。
“雅典娜你在哪?”观海城皱着眉头,他明明就站在楚昭然的面前,此刻却看不见二人的身影。
看来太白染的幻术还是如此精妙,幻术……楚昭然心里一顿,突然想到梦魇妖,莫梨从一个名门正派夫人到大妖,那一手的幻术实在来得蹊跷,莫非和这个骚包的太白染有什么关系不成?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