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州闷头走出好远才停下来,白皙的脸蛋也是粉粉的,他从上辈子到现在还从没与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薄薄的夏衣隔不住肌肤的温度,那种滚烫的气息压得他全身燥热,只想逃离。
“喂!由哥?”
“喂,是你吗,由哥……”
“喂喂喂,怎么没声音,奇怪了……”
被细碎的电话音吸引注意力,把手机递到耳边,声音闷闷的,“我找不到路,你过来接我。”
肖玫松了口气,还担心他这哥们出啥子事,调侃道:“这都来过几次了,怎么还记不得路,由哥你也有方向感不好一天啊!哈哈哈。”
由州一听愣了一下,如果是原主的话,倒是熟门熟路,他可是第一次来,当然不认得路了。
每个细节都在抨击着他这个外来者,他不属于这里,他是个卑鄙的占有者,占据了原主享有的一切。
他又气又郁闷,不止对自己的还有对这个世界的,全都糟糕极了。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还不如回家陪哥哥散步。
等了一会也没听到回复,肖玫也收起了吊儿郎当,怕这小祖宗脾气一上来把他哥搬来,肖玫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由原那个弟控狂魔,谁敢欺负由州准被撵到墙角暴揍一顿。
“你在……”“我先回去了。”
这下肖玫急了,要把人留住,赶忙嚷道:“别啊,今天有王牌车手对决,你之前想看好久了,我去接你,你就在那站着,我就来,别走啊。”
话还没说完就跑下了看台,一路狂奔,走到一半一拍脑门才想起来让人给他发定位。
由州在树下搓了搓脸,索性蹲了下来,看着一只小虫子在地上爬来爬去,像无头苍蝇似的没有方向,拿了片叶子戳弄它,眼神也黯了下来,逐渐空茫。
他不是原主,借着原主的壳重生的异界人,记忆过渡也只有书里的剧情点,原主本身的记忆留存在由州脑子里的不多,只有一些重要的人和事,回想这几天自己的行为,怕不是错漏百出,之前被他选择性逃避的事实又重新冲击着由州的大脑,自己的行为跟原主的人设不符。
他能以原主的身份好好的在这个世界活着吗?
肖玫大老远的就看见人蹲在那里,还无聊的拿树叶玩,这也太有损京都风流二人组的形象。
不过,他喜欢。
他本就是个跳脱的性格,想一出是一出,还不怕丢人,干过的蠢事不少,碍着家族势力倒没人敢在他面前指指点点。
走过去跟着蹲了下去,看清是在逗小虫子也捡了片树叶在那戳,把小虫子弄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回去的路。
由州在肖玫靠近就知道了,瞥了一眼就转回头,也不说话,两人就那样一手一树叶,玩着小虫子,幼稚的像两个小朋友。
“不开心?”肖玫也察觉他情绪有些低迷。
由州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不开口。
肖玫抓着胳膊把他拉起来,朝着看台走去,一边做一边说:“比赛要开始了,这次可是有南北区小车神之称的对决,你可给我精神些看着,”停顿了一下,苦笑着惆怅:“这次比赛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由州一默,也猜出他话里的意思。
“肖叔叔要开发‘风沙’?”
“嗯。”
两人都沉默着,心情也有些沉重。
“风沙”是这个赛车场的名字,肖玫在第一次看到这块地时被这里的荒凉给震惊到,那时还刮了风,卷着沙尘迷了他的眼,直接坐在长满野草的地上揉眼睛,末了睁着留着泪红着的双眼,霸气的宣布,赛车场建成就叫‘风沙’。最后是被司机送去医院洗眼睛还有抹被蚊虫叮咬后红肿一片的皮肤,进医院前还打电话吩咐把那一米高的草给除了,痒的他难受。
这里平时是有负责人管着的,也组织举办过十多场比赛,肖玫偶尔会过来看看比赛,他除了刚开始时的指点江山,后面因为学业也就交付给有经验的人管理,当个甩手掌柜。
这里倾注了肖玫青春的热血,一个少年郎在肆意的年纪能够做自己畅意的事,也是对青春期的叛逆画了个句号,以后想想,在少年时期他做过了,至少不后悔。
他都十七了,还有一年就成年了,家里也纵了他这么久,再不懂事就说不过去了。
上到看台,往下一看,赛车场大布局尽揽眼中,看台有十多米高,位于赛段中间,这个区域既被当成比赛的阻碍物也能最全面观看到比赛,四周还设了投影设备,实时播放比赛赛况和视野盲区,看台下方还隔了几层用加固玻璃围起的玻璃墙,可以在赛车手经过时一睹激情。
场地两侧也围了栏杆,把观看比赛的人围在比赛圈外,上方也设了大荧幕,播放着赛况。
周围还有废弃的工业建筑,也是被当成比赛的障碍物,赛段是环形的,分为四个段点,每个段点都有提示,在段点里可以任意选择线路,只要能最快到达终点。
这是肖玫自己设计的,那会他迷上跑酷,刚好负责人来询问赛场的设计,他大手一挥,在纸上画了个九区十八绕,他这人随性惯了,也不想整正规赛车的条条框框,就是图个好玩,没成想这个赛段倒是吸引了一波业余赛车手的兴趣。
今天开场的是业余赛车手的角逐,压轴才是南北区车神的对决,想来都知道这是“风沙”最后一场比赛了,来观看的人很多,大多都是赛车的狂热爱好者,参加比赛的赛车手也很多,都在起点就位。
起点和终点都围了好些人,欢呼呐喊声,还有为队友加油的声音,场上的气氛一下就火了起来。
第一场比塞即将开始,赛车手们骑着自己的爱车候在起跑线上,这种比赛的摩托车大部分是由赛车手自己改装或者请专业人士改造的,各有特色。
赛场信号灯从红灯闪到黄灯时,赛车手转动了油门,随着双闪灯,“叮”跳到绿灯,摩托车便飞了出去,只能看到一抹荧光残影。
由州在看台上看得热血沸腾,心也怦怦直跳,简直刺激极了,还跟肖玫打赌哪个赛车手能先超线。
肖玫递了一听冰啤给他,他没要,拿了旁边的果汁喝了一口,肖玫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将心火浇灭一小撮,“等下还有更刺激的。”
由州被提起了兴趣,用胳膊肘戳他,让他说下去。
“下一场是邓秋野和路平清,这一个北区的名牌车手、一个南区刚冒出来的黑马,你觉得他们谁能赢。”肖玫也不买关子,凑到他面前,神秘兮兮的道。
由州不清楚两人的战绩,不过一个是赛车行业的老人和一个是新手,怎么选也是有经验的更有胜算。
“邓秋野吧。”
“我也这样觉得,有眼光,我们真有默契。”
由州看着肖玫在一旁傻乐,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便集中心思看比赛。
第一场预热赛很快就结束了,输赢在他们超线后就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享受比赛的过程,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让肾上腺素直线飙升,让人酣畅淋漓。
重头戏来了,在两名赛车手上场后欢呼声瞬间到达极点,将自己的摩托车停在起跑线上,互相握了一下手,表示友好。
不过说出的话就火药味十足。
“输赢不重要,等下可别哭鼻子。”邓秋野皮笑肉不笑的收回手。
“大叔说笑了,我可早过了爱哭的年龄,不像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老骨头吧。”路平清也不客气的回道,一句话就噎死对方。
赛车本来就是个耗身体的行业,到邓秋野这个年岁,大伤小伤不少,过不了几年他就只能选择退休或者转职当教练,路平清这句话可谓是在他心窝上扎刀子。
邓秋野冷哼一声,长腿一迈坐在青色摩托车上。
路平清耸耸肩,也坐上自己的爱骑,他抚了一把黑色荧亮的车身,这是他自己改装的第一辆车,也是最后一辆,陪着他上赛场的好搭档。
发车信号一亮,一黑一青两道影子疾驰而去,一骑弯道压车,邓秋野领先,驶出老远也没有被超车,便转了油门,开进第一个段点。
路平清在他后面的也进了第一个段点。
看台上,由州和肖玫两个人紧张的凑着大屏幕看,这确实比刚才的预热赛燃多了,刚才弯道时,可以看出是路平清在减速,后面本可以追上超车却选择跟在邓秋野后面。
“由哥你怎么看,这个路平清是不是有点狂啊!”
“狂不狂我不知道,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也是,像个傻子一样,现在不超后面就难了。”
“……他有赢的可能。”
这边两人选了不同的路线,饶过好几个障碍物才进入第二段点,照旧是邓秋野领先,毕竟是赛车老手了,也知道抢占先机的重要性,避过最后一个障碍物后集中精力开往下一个段点。
前三个段点都是邓秋野领先,看台下的人都在呐喊着邓秋野的名字,由州却挑了一下眉头,如果没猜错的话,路平清会在这最后的段点反超。
果如由州的猜测,在出第四个段点的时候,路平清反超了,最后的冲刺阶段,黑色与青色的较量,一前一后,都加足了火力,邓秋野有想到他会反超,前三个段点都没有超车的迹象倒是让他放松了警惕,真是可恶。
最后路平清以领先05秒压线赢得了这场比赛。
全场静了一秒,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候在终点的兄弟们都围上过来,笑着锤了他一拳头。
邓秋野也没想过会输,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走过去说了句“恭喜”,就离开了。
路平清也乐得接受,把头盔一摘放在车上,将围着自己的人赶走,在原地伸展一下酸麻僵硬的肌肉,缓和上涌的热气。
这会看台发出一声惨叫,肖玫难以置信的看到路平清压线,然后赢了,简直欲哭无泪,奈何泪珠没落下来,倒是皱着一张脸。
由州见着好笑,打趣道:“不是邓秋野赢也不用这样吧,难不成你是他粉丝?”
肖玫苦哈哈的说:“不是粉丝,就是我跟人打赌了,我压的邓秋野。”
由州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把我给卖了,要当他一个月保姆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阵哀嚎。
由州被吵得不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就跟他说要先回去了,走之前还不忘看一眼在沙发上装深沉的人。
拿出手机一看,都十一点了,让林叔等了这么久,打了个电话过去让他开上来,自己便走去大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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