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笑一个普通人哪敢轻易应下来,便故作高深道,“容我考虑一下,”随即侧过身暗暗戳了戳自己胸口鼓起来那一团。
戳得毫无章法,恰在池子清腰部下方,他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扭动了几下,脸颊又不小心触到少女的肌肤,玉色面颊瞬间通红,整个人好像放在火上烤。
热意会传染,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如雷。
还不待池子清憋出一句话来,秦笑便立即转身蹲下将池子清掏出来捧在手里愤愤道,“你老实一点!”
池子清不语,笑笑分明在贼喊捉贼,却不知为何,此刻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视线飘忽,飘到某处,“笑笑,衣领。”
秦笑闻声便眼疾手快遮住池子清的眼睛,但由于身材比例差距过大,遮眼睛变成攥住了池子清整颗头。
她一手攥头,一手空出来整理自己的衣领,而池子清整个人就靠着一颗头的力量险险吊在空中。
要不是池子清体质依旧,迟早他会被他那可爱的笑笑给玩死。
虽说变化成了人类的身躯会有人的生理反应,但毕竟真身为神,否则就说此刻,当秦笑松开攥住整颗头的手,或许只能看见一个咽气的小人儿了。
身后还有个地动兽一蹦一跳地等着,秦笑便与池子清一边眼神交流一边在脑海中传音。
“笑笑,你想要大财出来吗?”
大财?池子清肯定不是在说自己曾经的名字,那就指的是那只棉花糖一样的博美犬?她记得当时池子清给她解释过一通,总结一下就是她太弱鸡不能将小院里的东西带出来。
秦笑领悟到这话有深意,试探道,“想?”
“好,那你现在同地动兽说,让它做你的大财,你带它去清古派。”
“这种事它会答应?”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秦笑已经开始跃跃欲试兴奋起来了。
做大财?不就是做她的狗吗?
清古派?不就在他们脚下吗?
池子清可太能坑人,哦不,坑兽了。
她是被逼的,她一个老实巴交的普通人,哪敢反抗神的命令。
秦笑思绪乱飘,脸上勾起的笑容看得对面的地动兽不知为何觉得整颗石头有点想跑。
她一步一步走近不再蹦跶的小石头,笑眯眯道,“小地啊,你做我的大财,我带你去清古派。”
地动兽有些不明白这个奇怪的凡人在说什么,小……小弟?这是要让它认个大哥的意思?
还不待它再细问,平淡无奇的小石头周身萦绕无色玄光,几息之间,它那蚊子嗡嗡一样的声音变成了——
“汪汪!”
这声音一出口,倒把它自己给吓了一个高蹦。
地动兽: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老子为什么会发出狗叫声?!
它抬起自己的爪子瞧了瞧,普普通通一条狗,连灵兽都不是,是凡人家养的犬种,一点都不威风八面。它虽然也通晓变化术,但现在力量不足无法施展,而且它隐隐有种预感,这根本不是化形之术!
它堂堂地动兽就是实实在在变成了一条区区白毛狗!
地动兽虽然沉睡多年有点跟不上时代,但也不是个傻子,当即明白是对面的凡人搞的鬼,龇牙咧嘴就要咬上去。
情急之下秦笑下意识叫了一声“停”,于是那飞扑姿态的小棉花糖顿在空中,又掉落下来。
地动兽倍感屈辱,龇牙欲再咬秦笑,但秦笑已经有所预料,又对着它说了句“坐”,小棉花糖气得直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吼,却还是应声蹲坐在原地。
秦笑乐了,踱步走近摸了摸它毛茸茸的狗头,“大财,乖”。
地动兽:屈辱!奇耻大辱!但它绝不再发出狗叫声!
秦笑笑眯眯,她之前就在想,做狗就做狗,为什么非得是做大财,大财有什么特殊的呢?
大财是小院里的生物,小院归她所有,变化出的生物都会听命于她。
所以当地动兽成了大财,那便听命于她秦笑了。
池子清,不愧是你,一句话弯弯绕绕无数,坑得兽惨不忍睹。
至于为什么她一开口地动兽就变狗,秦笑只以为是池子清在帮她。
默默在一旁看秦笑收服地动兽的池子清终于出声,“笑笑,别碰它,脏。”
他不说话还好,秦笑注意到他,便用刚摸了狗头的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赞许道,“阿清深得我心。”
现在也不知道是谁脑袋脏了。
池子清脸黑了,只是道,“笑笑”。
听出他语气不快,笑笑乖乖收手,把他捧起来吧唧一口。
这回池子清红着耳朵默默受着:这个可以有。
……
地动兽虽是自然之精,但生来懵懂,不辨善恶是非。
原本其可靠悠长岁月自行领悟世间大道,成为山川湖海的守卫者,但现今唯一存世这只,早年间被修士所害,对修士甚至于人类都有恶念,一脱身定欲屠尽清古派满门,真让它得手,那它这一种族便身负业果,终究逃不脱灭绝的命运。
若是如此,救了它,非但没有功德,还会因为清古派无辜之人枉死于它手而沾染果报,得不偿失。
因此,欲救它,便要束它,令它无法任意妄为。
这些话,除了功德之说,其他池子清早便与秦笑说过。但令秦笑没想到的是,约束地动兽的这条绳子,竟落到了自己手中。
她深感责任重大,不由得面色凝重道:“大财,叫两声听听。”
地动兽不由自主:“……汪汪!”它一定要咬死这个凡人!
等等,它为什么要咬?它可是堂堂地动兽啊!
呜呼哀哉!
观其怏怏神情,秦笑犹嫌不够,“大财,变大。”
小棉花糖应声而长,眨眼身长十数尺,若非秦笑眼疾手快抓住它长毛,她就得被挤下凌空的玉席了。
她顺着坚韧的白色长毛爬上其背,一身大红在雪白衬托下愈加灼灼似火。她激动不已,似朝阳初升斗志高扬,骑一白犬便似可上九天,悍不畏死又道:“咱们飞一个。”
丝毫不管一只狗如何上青天,任性妄为极了。
毕竟,她有神的偏爱。
她将斗篷飒气一挥,一拍狗头便驾犬一跃。
红衣小人及布偶似两朵红花缀狗头,平添几分喜气。
于是乎,归来的一众修士便见到这样一副景象——
山河不再、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中,碧空万里之下,一朵诡异的带红白云飞过,它飞舞得毫无章法,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隐约还发出吱哇乱叫的怪声。
有人以为此乃神迹,其行动轨迹必有深意。
却又有人不小心道出真相,“怎么有点像我刚学飞行法器的时候?”
修为高深些的没有这般困惑,什么白云染红似神迹?分明就是一红衣姑娘骑着一只白犬!
众掌门因受内伤正于一处结界内调息,前来的众人之中地位最高的是清古派长老首座百炼道君,他见此情景,比寻常人略微突出的眉弓下一双长年半眯不眯的双眼几不可见地睁大了一下,手持古木法杖一提一落,逼停了乱飞的“白云”。
只见“云”上红衣女子发丝凌乱,眼神飘忽,自“云”上下来时腿脚一软,被一旁的修士一扶才站稳。
秦笑呼哧呼哧喘着气,顶着疯婆子一样的发型朝那修士笑笑表示感谢。
修士还不待回应,突然脊背一凉,像是被什么可怕的怪物给盯上,左右看看又没瞧见什么东西,便也忘了回应。
被长毛掩盖的池子清收回目光,虽然借精魂之力施展了隐身之术,但毕竟精魂之力不足他本体千分之一,如今修仙界能人辈出,他无法预料到底能不能瞒得过所有人。
他现在不适合见人,今日也没谁能欺负到笑笑头上,不到必要之时他还是不露面了。
众修士来此,一未寻到地动根源,二未找到炼气期弟子,只这一人一犬似是唯一的线索,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也不会任其一直呼哧呼哧喘着气不说话。
再一个术法落下,秦笑当即气不喘了,腿不酸了,腰板直了。
兜头便是一箩筐问题向她砸下,“你是谁?为何在此?地动可是与你有关?”
秦笑顶着鸡窝头朝着将她团团围住的众人咧嘴一笑,傻姑娘似的,“我叫秦笑,只是路过,地动?什么地动?”
好家伙,除了名字,没一句真话。
只是路过?这是什么鬼话?
地动才刚结束,她就在这地动中心,还能不知道地动?
装傻也装得太不敬业了。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众人定会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不会被她这么明显的谎言欺骗。
可事实是,当秦笑说出自己一无所知,便无人有争议,皆认为她只是“路过”。
秦笑也只是情急之下还没想好托辞,随口一说,万想不到还真被她给装傻混过去了。
她演技真有如此精湛?
百炼道君法杖一落,众人停止议论,由他一人问话。他神色一如往常平静无波,似看透一切的智者,抚着自己的长须美髯道,“小姑娘,可有去处?”
“没有呢。”
“入我清古派,可否?”
“好呀。”
秦笑像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二傻子,人说什么她应什么,三言两语被人诓进清古派。
她自己也十分困惑,这老大爷怎么也不问她来历?清古派不是号称此界第一大修仙门派?怎么跟捡破烂一样什么人都收?
别说她了,在场除了少数几人,有谁不惊疑——这姑娘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
原本端严肃穆状的百炼道君跟个变态老头似的尽量轻言细语,那几百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分和蔼的浅笑,却又不像出自真心,而是身不由己。
几月前此界之神炸雷一般突然说要娶妻,那在喜轿前掀过盖头的姑娘,可不是和这位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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