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陆大帅哥难得没有食言。
月溶溶再次睁开眼,是在陆琛怀里。
望向车窗外,清晨的安全岛,一片狼藉。
建筑物有一半坍毁,烟尘遍地,血浊森森,与那些受伤的,横死的,抱头痛哭的,劫后余生的人们堆叠在一起,构成了一张极为生动的晨光炼狱图。
而昨天傍晚来到时,对他们吆五喝六的三儿、小六几人已经全然没了影踪。
显见,现在这里已经全然被那帮死囚接管。
“醒了”陆琛难得做回人,温柔地拨转回了小姑娘对着窗外发怔的视线。他现在是已经打定了注意,要和月溶溶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别的一切都往后排。
月溶溶看回陆琛,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倒映出的是一张年轻俊刻的脸。
即便这张脸上也有硝烟的痕迹,眼中还密布着血丝,但至少比外面晨光炼狱图要好看得多。
月溶溶抬起小手去摸,“好凉。”
陆琛却只觉得有什么软乎乎热乎乎的东西一下糊在了脸上。
不待他反应,紧接着,就又是一颗糖杵到了嘴边!
“琛琛,吃糖。”
陆琛是真的不喜欢甜!
但他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将糖吞了下去,末了还给了月溶溶一个早安吻。
不过可惜,这次这个吻不怎么奏效。
小家伙儿勉强回亲了一个,但依旧满腹心事的样子。
这和昨天刚出涧河基地时,那个给丧尸姐姐打招呼的小傻妞相比,显然有了长足的进步。
“怎么了?溶溶为什么不开心?”陆琛揉了揉她的头发。
月溶溶低着头不说话,趴回了陆琛的胸口。
陆琛正想再套问些什么,左侧的窗户被敲响了。
“小哥儿,要包子吗?羊肉包子,八十块四个。”
还是昨晚那个卖包子的大娘,她正提着一兜包子,颤巍巍地站在窗外,半身都是灰土,衣服裤子也破了几大块,但脖子上的假珍珠项链却还发着锃亮的塑料光。
陆琛摇了摇头,表示不买,她就又去敲后一排窗户:“姑娘,要包子吗?羊肉包子,八十块四个。”
“大娘,我没什么钱了,我拿饮料跟你换,你看成吗?”小莲将车窗拉开一线,小心翼翼探问。
大娘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
月溶溶却突然从陆琛身上爬起来,抱着陆琛的脖子,皱着小眉毛往后排看。
陆琛一把按下了她的脑袋。
月溶溶很是不乐意,挣开他的大手,无声道:“包子,臭的!”
陆琛侧头,将右手挡在胸前,竖起食指对她摇了摇,示意她不可以说话。
月溶溶只好又趴了下去,瘪着个小嘴,很是不甘。
“还剩多些啊?”车外又来了一群人,是那群死囚。
“还有不少”,老婆婆撑开布兜子数,“喏,二十四五个嘞!”
“你别卖了,咱们包圆儿!”说着,那几个死囚中领头的花臂老大就开始数钱,一边数还一边大声说:“咱可跟那帮人不一样,干啥都讲规矩,绝对没有白拿白占的!”
这明显是说给附近众人听的。
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几个人还溜溜达达围过来,朝陆琛他们的车里打量,是个找人的架势。
估计是三儿、小六那一边的还有漏网之鱼。
老张见状,非常识时务地抽开了车窗,任他们看,并笑着点头递了一根烟出去。
花臂老大接了烟,又仔细瞅了瞅车里的人,看见舒杰,大约是想起这是昨天夜里帮他们一起从小六手里夺回安全岛大门控制权的那个大个子,大差不差算是同盟,这才作罢,转回卖包子的老婆婆身边,站等开饭。
老婆婆就站在窗户边,先是给这些凶神恶煞的大爷们装,准备等他们走了,最末四个再给小莲。
眼见布兜子里的包子就要见底,前头分到包子的一个胖子呸地一声将口中的包子吐在了地上!
“你这弄得啥馅儿!骨头茬子都某弄干净!”
众人循声望去,果见地上被嚼得半烂的包子里有片红色的异物。
“这嘴都给我扎烂了!”这胖子开始呸呸往外吐血。
但这回吐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
“憨哥!那就是个红塑料片片。”旁边一个啃包子的小弟抬腿撵了一脚,提示他家胖子憨哥,那不是血。
胖子憨哥不服气,仔细瞅了一眼:“你个土鳖,毛线不懂!那不叫塑料片片,那叫‘穿戴甲’!”
“啥是‘穿戴甲’?”这小弟是真不懂!
“噫一看恁就某交过女朋友!”憨哥开始用自己的胖手比划,“穿戴甲!就是那些小闺女儿粘到手指甲盖盖上的!臭美用的!”
话音落的瞬间,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老婆婆的手。
那是一双枯皱黝黑的手,宽短变形的甲版,参差不齐的边缘。
她会戴穿戴甲吗?
显然不会。
那这包子馅儿里的穿戴甲又是哪里来的呢?
小莲觉得毛骨悚然,她想起了一个人。
他们刚到安全岛时,那个拉客的中年女人。
那个女人呢?
她和她的那群姐妹为什么都不见了?
难道
念及此,小莲的手便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刚接到手中的包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一石激起千层浪,车上诸人几乎同时刷白了脸色。
尤其舒杰,这孩子脸色难看得犹如新近出炉的丧尸小弟。
而车外,反应过来的憨哥,一边儿抠嗓子眼儿,一边指着老婆婆骂起来:“你个老鳖孙,你到底用啥玩意儿做的包子馅儿!你特么的,想恶心死恁爷爷是不是!!!”
老婆婆显见形势不对,早已经迅速埋下头,也不说话,只兜起她的包子小脚倒腾得贼快,准备溜之大吉,连钱也不要了。
大家一看她这架势,明显是心虚。
这无疑从某种程度上更加印证了大家的猜想!
那帮死囚哪里是这么好说话的,见此,很快有几人追撵上去,一帮大男人,恨不得将老婆婆给就地正法了。
而在推推搡搡扯扯嚷嚷间,就连远处那些原本不明真相的群众,也都将这包子配方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还不只是‘挂羊头卖狗肉’这一重惊喜,为了模仿羊肉特有的膻味,连盘包子馅儿的“水”也是小羊羔子清晨“特供”的,滋味十足劲爆。
“我老婆子也是没有办法谁愿意干这么作孽的事情啊!”老婆婆一边护住自己的身体,一边哭喊道,“老头子死了,闺女死了,那么大群羊,也就剩下一只小羔子,我老婆子还能怎么办!”
刚才吃包子吃得最香的憨哥可不理她这些,等他缓过了恶心劲儿,拨开人群,上去就是狠狠一记窝心脚。
“啊!!!”老婆婆惨叫一声,那声音异常刺耳。
“你这么恶毒,还有脸叫!”憨哥还要再补一脚。
可还不等他第二脚落下,大地猛的颤动了一下
“木啊”
“是昨晚在地下室听到过的那种奇怪声音!”舒予瞬间警惕起来。
大地又颤动了一下!
“木啊妈妈”
“嘭嘭嘭”似乎有什么体型巨大的生物在地底愤怒地冲击着压制它的牢笼,随时准备破土而出!
四周杂乱的人群渐渐静默
“儿啊!”打破静默的,是老婆婆的惨嚎!
已被踢打得满脸是血的老人从围殴她的人群中冲了出去,直直奔向发出奇异巨响的位置!
这边,老张见势不妙早已默默发动了车子,陆琛则将月溶溶递给了舒予,自己悄无声息地蹿下车,去到安全岛的出口处,启动了闸门。
“妈妈妈!!!”
终于,在一声沉闷的低吼后,本已摇摇欲坠的主楼彻底坍塌,一个浑身沾满墨绿色粘液的怪物,从废墟的烟尘中爬了出来!
看那身形,至少得有三米,简直小山一般!
人群四散惊逃!找车的找车,找路的找路,再没人管什么卖人肉包子的老婆婆。
“停车!”那群刚才还想着要搞一搞群众基础,顺便占山为王的死囚犯们,再不想留下的事情,直眉瞪眼地就要来抢车,距离他们最近的陆琛几人的越野老北鼻第一个遭殃。
“坐稳了!”老张缩着脖子,攒着劲儿,一脚油门上去,扬了他们一脸沙!
“琛哥!”舒杰招呼大门边的陆琛上车!
老张车子未停,陆琛在车子驶过面前的刹那,由舒杰接应从车窗钻了回来。
直到驶出老远,老张终于呼出口气,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望着倒车镜中狼烟洞地的安全岛问:“那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总不能也是丧尸吧!”舒杰眉头紧皱。
“那是卖包子老太太的儿子”一个沙哑的男声,在车尾处缓缓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浑身脏污的中年男人高举着双手站在过道里。
他的身前站着利刃出鞘的陆琛,他的后颈,则正被岳池州拿电棍抵着!
“三儿?”老张看着乍然出现的新乘客,惊恐不已!
“你啥时间躲我车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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