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俞绍元的梦境再次发生了改变。
还是那个刚刚结束了厮杀的战场,魔焰肆虐,将生机全部抽干,所有的绿色瞬间变成枯黄。
厮杀,混战,飞溅的血滴将大地都染成了红色,呐喊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鸿钧老祖将魔族罗睺灭杀后,战争却还未停止,此时大家都杀红了眼,已经忘了是在为什么战。
青禾将她的素玉剑一扔,双手打开,缓缓升上半空,本被束成发髻的长发由于长时间的打斗披散下来,如瀑布般垂在身后,一袭红衣风华绝代,上面暗金色的花纹更让她气势逼人,高不可攀,倾世容颜此时暂放出一抹浅笑,美目淡然的看着洪荒众生。
祖龙在厮杀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剑逼退身前的魔族,向着元凤飞去。
青禾缓缓开口:“凤凰啼血,诸天应允,阴阳相合,化血为灵,降!”
言出法随,生死一间,元凤的嘴里发出清脆的第一声凤啼,在这震耳欲聋的凤啼终于让众生冷静了下来,茫然无措的看着彼此,魔族已经四散溃逃,他们为什么还要生死相搏?
凤啼二声,元凤体内的灵气被悉数抽出,在空中幻化成甘霖,变作雨水降落到大地,熄灭了燃烧的烈焰,青翠的绿草重新从泥土中钻出,世界恢复了生机。
受伤的众生发现这甘霖也洗涤了体内的魔气,伤口也在雨水的作用下缓缓愈合。
祖龙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半空中的身影,喃喃道:“别,青禾,求求你,求你不要再凤啼了,凤啼三声,神魂尽散,世间再无元凤。”
凤凰三鸣即止,悬在半空的身子晃了一晃,终于坚持不住从高空蓦的坠落。
“不”祖龙撕心裂肺的呐喊,化成真身,一条白龙盘旋而上,直直冲元凤飞去,在离近时又变回人身,将在风中飘零的元凤揽入怀中。
“青禾青禾”俞绍元感觉祖龙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害怕,他甚至不敢去晃动她,“青禾,你睁开眼看看我。”
整个心被撰的生疼,喉咙干涩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明明刚刚的战争他没有受伤,为什么现在身上好像有千万把刀在皮肉中旋转,身体像是要被撕裂了。
元凤颤抖的抬起手,失血过多的她想要用手去感触她降下的甘霖,想要睁开眼看看大地的生机恢复了没有。
不断的有血从她的嘴角溢出,元凤轻轻的咳嗽了几声,现在连咳嗽都发不出什么声音了。祖龙手足无措的想要擦去她脸上的鲜血,却越擦越多,
元凤感觉眼前模糊不清,只有不断闪烁着的微光,她虚弱的笑了笑,“我好像看不到了,容瑜,是你么?对不起,我好像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个么?!青禾!”祖龙没想到她在这种时候了还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你告诉我,有什么方法可以救你?!”
这凤凰啼血哪还有什么挽救的方法,这三啼将凤凰的精气神悉数抽离,现在她还能说几句话都是抽取系统的能量在勉励坚持。
身上痛的要命,她连说话的力气也快没有了,只想知道她最后的策略成功了没有,万一没有成功她可就亏大了,这使用这上古禁咒之前也没人告诉她会这么痛啊。
努力睁大无法聚焦的双眼,双手无力的拽着祖龙的衣裳,用尽全力却只能发出呓语一般的声音:“天降甘霖了么?我好像听到雨声。”
到这个时候她竟然还只在意这天下苍生,祖龙此时哪还有什么救世的想法,他只想要毁了这世间换她的安稳无恙。
祖龙早已因为她而变得得柔软的心,此时被伤的血肉模糊,这苍天众生真的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么?
凤凰三啼是魂飞魄散,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无法再找回她了。
久久没有听到回答的元凤,突然,她原本拽着祖龙衣襟的手软绵绵的滑了下去,眼睛也无力的闭上,祖龙看着闭上了眼睛的青禾,全身的力气好似被一下子抽走,脚步踉跄了一下,直接抱着她跪倒在地上。
元凤的头歪靠在的祖龙的肩膀一动不动,绝美的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生气,身上的红衣沾染上她的鲜血愈加的鲜艳沉重,祖龙颤抖的手想去抚摸青禾的脸庞,轻声的唤着她的名字,小心翼翼,似乎怕惊动了她“青禾,青禾,你别睡好么?”
“青禾,你成功了,天降甘霖,恢复生机了,你睁开眼看一看好么?”
“青禾,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你呢,你先别睡,听我说给你听好不好?”
“你之前说过要去偷黄仙翁珍藏了千年的好酒,咱都还没有去呢,我带你去好不好?”
“还有,还有,你说玄莫真君的先天灵果叫青莲果,听名字就合该是你青禾的。我已经将它去取了来,我还没送给你呢。你醒醒好不好青禾,求求你。”
“元凤大人!”周围的龙凤都跪下了,眼泪止不住的留,他们的元凤大人这是真的陨落了么?
祖龙整个人身上的寒气愈来愈烈,像是被冰封住一般,孤寂的背影散发着无尽的悲怆。
青禾本是想省点力气等待任务成功的消息,却她听到周围的人哭的那么悲伤,暗叹一口气,做凤做的太成功太受欢迎也不好,迷弟迷妹太多了,一听到她要离开就哭的不行。
运了下气,缓缓睁开眼睛,这一次她好像在光晕中看清了祖龙慌乱和悲伤,又带着一点惊喜的表情,一点不见平时的冷静自制。
算了,她都要走了,给他们一点希望吧:“别伤心,凤凰啼血,乃浴火重生,我只是飘散到其他界轮回去了。”
又转头看向跪着的人群,火凤和青鸾匍匐在她脚边,哭的泣不成声,“好了,我这次真的走了。”
带着鲜血的小手消失了最后一丝力气,无力的落在身侧,却像一块巨石重重的砸在祖龙的心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无尽的孤寂像是要把他淹没。
“青禾!!!”祖龙几尽癫狂的将元凤抱起,紧紧的搂进怀里。
祖龙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青禾的脸庞,想要抹去那刺眼的红色血迹,“青禾,我带你回家。”说着不顾众人的阻拦,抱起元凤踏空而去。
天道若有似无的叹息在风中飘过,又了无痕迹。
俞绍元从梦中惊醒,那失去挚爱的疼痛感席卷全身,不禁泪流满面,让他不自觉的蜷曲着身体,想要抵抗这无尽的伤痛。
过了好久,痛楚渐渐褪去,俞绍元躺在床上,一手遮住眼睛,枕着枕头,发出难以自制的笑声。
鸡鸣寺的樱花开了,他找的人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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