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彻反复端详着这把绣锦刀,前世所学在脑中急速飞转,深知木材在自然条件下,得由地震、火山爆发等地壳运动把它置于高温高压的环境中,先脱水焦化为碳,其中氧和纤维里的氢结合成水从木中脱去氢是个不可缺的步骤。由于树木所处地下的深度不同,其高温高压就不同,一般要经过上万年才能成为钻石。
这样的知识对于他这样从一个不知有多久远的前世里,突然“咻”的一声,穿越而来的理工狗来说,也只能算是最基本的常识而已。
这把黝黑光滑的金刚石刀显然是经过人工打磨精心制作的,大自然不可能自生出这么精美的刀形器物,他百思不得其解,转头四周打量了他所寄身的这个大陈国的王子殿下的这间奢华寝宫,不说玻璃杯,连玻璃渣都没有,——这眼下的世界最基本的制作设备都没有,还制作个毛线呀,……这时代怎么可能人工合成金刚石呢?
他疑惑的摇了摇头,口中咕隆着:“这真是见鬼了。”
“公子怎么啦?什么见鬼了?”
疏漓见公子又莫名其妙的的自言自语,心中不安地突突乱跳,心想,别是公子又开始犯病了,心中一急,道:“公子,你这是……病又犯了?”
“你才犯病了呢,你还白痴呢,……我是说这把刀真好看。”陈彻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着,不再去想这莫名其妙的的事情了,管他大爷的怎么做出来的,看着疏漓,嘿嘿一笑,“白狼儿,走,咱们出去玩儿。”话未说完,一手拿着绣锦刀,已是大踏步向寝宫外走去。
“公子,戴上面具。……”疏漓紧跟着跑出来,手拿面具,焦急地说道。
“本殿下以后出去玩时不戴劳什子面具了,气闷的慌,……真拿我当白痴呀!”
“不可以的,公子,太后吩咐了的,不戴不行呀,公子,奴婢求你了,太后会责罚奴婢的。”
“唉,算了,有医用口罩没?给我一个好了。”
“什么……医用口罩?”
“医用……口罩,就是……”陈彻一时顿悟,回头道:“算了,不难为你了,你给找块白纱巾好了,我蒙一下脸就行。”
疏漓闻言,忙转身回去,将面具放好,背上背好一个三尺余长的黑色锦缎布包,然后找了一块绣花的白纱巾,紧跑着,追了上来。
一脚踏出寝殿,日上三竿的太阳,将晨间柔和的阳光从高高的天上洒下来,庭院中清新的空气充盈着悠悠的花香,轻轻拂在脸上,给人一种提神醒脑的灵魂升华感。
天上的云,像一块块未经人工修饰的蓝宝石,反映着纯净的蓝,蓝得让人心醉,蓝得让人恨不得伸手抓几块下来,做成价值千金的手工艺术品。
寝宫门前的台阶下,一条卵石小道蜿蜒通往一道长廊,长廊尽头是一座石桥,石桥两侧是月牙形状的荷池,沿着荷池两岸,柳树摇曳,绿竹生辉,一副江南园林的精致景色。
庭院中那一汪小小的荷池,荷叶飘摇,便如身穿绿纱的丽人,相互掩映;对面,一排黑瓦红墙的宫廷建筑,由整齐的红色漆木支撑着,挑檐与角梁参差,犬牙交错,以大理石作为基座的幢幢建筑高高耸立,高贵而肃穆。
这些画面曾在这个身体七岁前的记忆里存在过,现在在这个二世为人的陈彻眼中,便如过电影一般,如今身处其中,亲眼看见,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他现在才终于真切而强烈地体会到,他是真的穿越了,来到了一个他曾经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时代,而这个时代在这个名叫锦的大陆上史称百国时代。
陈彻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默默念着,——
“亲爱的帅哥美女们,我来了!”
“亲爱的百国时代,我来了!”
“亲爱的锦大陆,我来了!”
“亲爱的陈国,我来了!”
他大步向宫门走去,门前的侍卫见一个戴着白色面纱的锦衣男子要闯宫而出,忙迎上前来阻拦,紧跟在后的疏漓忙快步跑过来,对众侍卫说道:“大家伙儿看清了,也记得了,这是二殿下,以后二殿下出宫不再戴面罩了。”
众侍卫闻言,互看一眼,忙闪身让开,躬身齐声应道:“是。”
二人出了王宫,来到大街上,一个宫中侍者见了,忙驾了一辆华丽的缀有王宫图标的四轮马车过来。
“这也太高调了吧,不就是出去玩玩儿,白狼儿,我们今天不坐马车了,就沿途看看。……哦,魏掌宫与简兮师姐现在住在哪儿,我们得去表表谢意,顺便叫上他们一起去吃早餐。”
“他们暂住在石狮子胡同姑大人一家曾经住过的质子府,现今姑大人一家回了东瓯国后,那里一直空置着,也不远,……就在前面路口向左转角就到了。”
“嗯,咱们这就去。”
二人向前面路口走去。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远远传来,一个穿着蓝色圆领长衫的精瘦汉子手持铁枪,带着七十余名精壮汉子小跑着,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他们这是……”陈彻狐疑地看了一眼疏漓。
“公子,你不记得了,这是王上的七十二地煞死侍,领头的煞首叫梅论酒,一手梅花枪法出神入化,所以军中叫他枪半梅,是王上颇为信任的侍卫,曾在王上东征西楚时,领七十二地煞率先攻上寿州城头,因公子这十年来天天出去看蚂蚁打架,王上便让他领了七十二地煞死侍作为公子的随从护卫。”
“那王上出行,谁来护卫呢?”
“王上还有三十六天罡锐士随时护驾。”
“哦,那便好。……嗯,让他过来,我与他说说话。”
疏漓闻言,回身向跟在后面的枪半梅招了招手。
枪半梅见了,一愕之下,忙小步快跑了过来,向陈彻躬身说道:“卑职枪半梅向殿下请安,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陈彻伸手虚扶了一下,温言说道:“免礼!……老枪啊,这十年来辛苦你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不必拘礼。你名为论酒,想来喜欢喝酒,以后便常与我煮酒赏梅论天下,可好?……哈哈哈……”
“卑职不敢!卑职……卑职谢过殿下!”枪半梅心中激动,忙又深深一躬。
“这就走吧。”
枪半梅退后一步,让陈彻先行,随后紧紧跟上。
此时,七十余名地煞死侍已经散布开去,远远地隐在三人周围的人群中。
一路走来,陈彻好奇地审视着这个王国治下的京都城市风貌。
街面上几乎无人骑马,来往皆乘马车,偶尔有边关信使骑马掠过。凡是乘马者,普遍在马背上铺一块特制的长方形软垫。
陈彻在前,刚要一步迈出路口时,这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远远传来,很快一名骑士骑着一匹高大的五花马疾驰而来,陈彻收脚不及,眼看那骑士胯下的快马便要撞到身上。那骑士长长“吁”了一声,竟是将胯下马拉得人立起来。陈彻刚要说话,只听那骑士倒竖了柳眉,大声呵斥道:“你走路不长眼的么?”
陈彻定睛看去,却是一名穿了一件大红色劲装的女子,年龄看去也就十六七岁。她见陈彻脸蒙白纱,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又凶巴巴说道:“姑奶奶问你呢,你走路不长眼睛的,是么?”
陈彻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一到这世界,便被身边所有人当大爷敬供着,待缓过神来,刚要说话。枪半梅已是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拉住了马缰,冷声道:“这是殿下,还不快下马赔罪!”
那少女怔了怔,定定神看着陈彻脸上的白纱,吃惊说道:“殿,……殿下?……殿下不是在蔡州么?”
枪半梅不再说话,便要一把将这少女拉下马来。
陈彻向枪半梅摆了摆手,看着那少女一双像掉入了几颗星星般的眼睛,神情轻松的问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了,我就不追究,你呢,也别管我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父亲是谁?”
那少女见了陈彻说话间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度,又是从王宫方向走出来,心里登时糊里糊涂的,忙跳下马来,一时紧张得说不出话:“我……我叫虞馨儿,殿……那个殿……殿下,我,我父亲是北伐时的左将军虞……虞……我不是故意的。”
“嗯,很好,我记得你了,你以后在城区街道骑马要慢些,要注意行人,知道吗?”
“哦,……知道了。”那少女刚才所受惊吓也不小,这时回过神来,小嘴一撇,“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好了,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算了,不说你了,你走吧!”陈彻说罢,也不再理会这名叫虞馨儿的少女,径直向前走去。
疏漓等三人忙紧走几步,跟了上来。
留下那位虞馨儿兀自在那地头上“哇哇”的哭,等稍平息些,自个掏出手巾将腮边的泪水擦净,便也牵着马向王宫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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