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学子说到此处,声音有些喑哑,便停下来,抬手抚了抚胸口,似是内心已经起了很大的波澜,便稳了稳心神,呼出一口长气,抬眼偷偷看了看回头仰视着自己的学子们,有些害羞地笑了笑,继续说道:“韩拔陵所率领的这支队伍,无疑是这个世界历史上最残暴的军队!还有,西楚大军的统帅,——西楚太子屈容恪,将湘国的汨罗江所经之地,划为其狩猎围场,规定人类与野兽相遇时,不得向野兽进攻,否则即是‘犯兽’,将处以死罪,被杀或被野兽吃掉的人类不计其数,人的地位竟连野兽都不如。那魔王屈容恪竟笑着对部下说:‘我等如是,自非天崩地陷,当复何愁?’其属下将士曾上书称这魔王的‘业绩’是‘夺人女子千余口以实帅帐,环地数千里以养禽兽’……。
“在南方诸国的难民躲避迁徙的路上,不同的族群也相互进攻对方,掠杀对方,抢夺粮食,甚至以人肉相食,能成功自保的,十中仅存二、三,造成无数难民死于途中。
“西楚军团的士兵生性残暴,其行为令人发指。丧尽天良的屠杀和野蛮残暴的反人类的行为,导致南方诸国的人口严重减少,是锦上大陆的人类社会最严重的大倒退,人称“南地陆沉”。这一时期是南方民众最为黑暗的时期,幸存的民众普遍认为是锦上大陆的一场重大的灾难,几近亡种灭族。
“西楚大军暴行真是罄竹难书,……呜呜……。”
这个女学子说到此处,终究再也忍不下去,不禁双肩微微颤抖,哽咽有声,眼泪顺着脸颊如珠帘一般轻轻滑下。
席地跪坐于她旁边姜九畹见了,忙站起来,侧过身去,伸出手,轻轻抱了那女学子的双肩,掌心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语音幽幽,道:“如是,你别哭哈,乖,都过去了哈。”
陈彻与前面席地而坐的一众学子,听到此处,人人已是悲愤至极,有人甚至泪流满面,无声呜咽。
这情形让陈彻想到了他在前世的中东执行联合国的维和任务时,所看到那个被西方联军入侵所造成的人间地狱,而在这个世界又再一次出现了同样的战争场景,此时,他心中又涌起了那种前世时所曾有过的难以忍受的撕裂与疼痛。
他抬手重重按住左胸,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息,强抑住内心的烦恶,继续听下去。
那个名作如是的女学子抬手轻轻将脸颊上的泪水擦掉,止了哭声,嗓音有了一些嘶哑,显得低沉,只听她继续缓缓说道:“我们这一路南行,沿途所见皆是人间地狱,西楚大军便如蝗虫一般,从湘北一路向东、向西、向南扫荡,所过之处,赤地千里,处处曾经繁华富足的城镇村舍及幽静美丽的山林田园皆被毁坏殆尽,……。”
她突然止住了语音,静静地看了看哪些回头仰望着的一众学子,清了清嗓子,说道:“二师祖,各位学长学弟,那些地狱般的惨状,我不想再说了,……我只想说的是,南唐王妃女娥夫人姿容丰艳,能歌善舞,音乐才华出众,被誉为当世四大美女之一。西楚太子屈容恪统兵十万,从已亡的湘国出兵,其麾下悍将韩拔陵领兵三万为前锋,一路势如破竹,半月之内便直逼南唐国都。南唐王李子煜携女娥夫人逃亡东南。逃亡过程中,南唐王在落凤坡被哗变的军队逼迫,处死了女娥夫人。当世诗词大家菊衣夫人据此作了一首《落凤歌》,说:‘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人们皆以南唐王李子煜因女娥夫人貌美而倍加宠幸,终日沉湎于歌舞酒色之中,不理朝政,最终酿成失国之祸,导致国家倒悬,民不聊生。难道李唐的衰败是由一个弱女子造成的么?难道一个偏安一隅的王国的失败是因为一个女子的美貌?”
“嗯嗯,老朽记得你叫应如是,对吧?你这个问题嘛?其实很简单,一个王国的覆灭,是有多方面的原因的,岂能由一个弱女子来背锅,呵呵,况且,这样的结果又岂是一个女子能背得了的。”
摽有梅喝了一口茶,微笑着,继续说道:“在一个男权的社会里,所有的女人都是牺牲品,当然,这是人性的恶,这是不公平的。为了要改变这种不公平的世界,所以我们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让我们拥有改变这丑恶世界的能力,是呀,这世上,唯有太阳和人心不可直视。记住,菩萨心肠,金刚手段——我们崇尚扬善,同时,我们还需除恶,——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具备更强大能力的初心,孩子,你明白了吗?”
“嗯,明白了,二师祖,我一定好好学习师父和二师祖所授的本领,将来去改变这世界的不公。……谢谢二师祖!”应如是向摽有梅深鞠一躬,在姜九畹的搀扶下,缓缓弯腰,席地坐下。
摽有梅轻轻颔首,向虞幼薇微微一笑,道:“我们现在回过头来,谈谈南汉之亡吧。南汉王朝,在历史上声名狼藉,短短五十五年间,这个王朝共历五帝,没有一个清明仁慈之主,皆为荒唐之君。宫廷内斗,兄弟阋墙,宦官当道,……那么,南汉国的衰败具体体现在什么呢?所有朝廷的官员,要想进到南汉的中央朝廷去任职,那必须是太监。南汉王刘伥认为,官员为什么会腐败呢?腐败是这些官员要得到无尽的财富,终究是要给后代的,这些官员是要照顾自己的家属的,那你这官员成为太监以后就没有后代,没有家属了,所以官员们就不会腐败。所以在刘伥的南汉朝廷里,从将军到大臣全是太监,走路都是走不稳的。刘伥的这一‘壮举’,可谓‘空前绝后’。他的臣属必须自宫才能被晋用,以致朝中宦官一度高达两万人之多。最终宦官集团执掌朝政,对文臣武将大肆杀戮。南汉国在南汉王刘伥的统治下,国力日渐衰退。至此,被西楚于三日之内攻破国都,失其鸿钟,灭亡自然在所难免,所以,不是因为西楚大军太过强大,而是南汉国君太过愚蠢。是的,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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