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一天。
“这是什么?”玄都捏着一个冒着古怪泡泡的红色药剂皱眉。
这个药剂给了她一点不太好的预感。
“你管它是什么!喝下去就行了。”
两姐妹不耐烦道。
玄都挺相信自己的预感的,她不想喝下这个药水。
“恕我拒绝,这个看起来比之前的加在一起都要危险。”
两姐妹对视了一眼,珍妮一把抱住了玄都。
后者一挣扎就开始惨叫,玄都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扒开自己的嘴,把那个不明的药剂,倒进了自己嘴里。
“不!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同根而生,却抵死相残。
魔药最后还是灌了下去。
一开始玄都没有反应,跟以往一样只是觉得味道恶心。
但是渐渐的,她开始觉得不对劲。她的眼睛在慢慢的产生剧痛。
最后痛到她不得不捂着眼睛,在地上的打滚,惨叫。
有羽毛从她身上延伸出来。
……
“那是什么?”
“是羽毛!她果然是鸟人!”
……
“一个杂种!”
“她现在好可怕,她会起来杀了我们么?”
……
“我们要帮她么?”
“帮什么啊,她就是个鸟人,而且我们怎么帮?我们有没有成为巫师。”
说着这两个姐妹居然还哭了起来。
“凭什么她有魔力,我们没有!凭什么都是混血,只有我们是麻瓜!”
……
“格雷,我们得去找格雷!”
“那她呢?死了怎么办?”
……
“我就说了这个药不安全,可能致命,你非要给她喝。”
“你说过不么?你刚才摁住她的时候不是摁的挺好的?”
……
“我们不要吵了,她好像真的快死了。”
“让她去死吧,反正她也不是人,把她锁在这里……如果死了,大不了一把火烧了!”
玄都痛苦中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这些话。
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东西有问题……
杂种
让她去死吧。
玄都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什么碎了。
母亲死之前,让她来寻找其他的亲人,口口声声告诉她,只要友善的对待其他人,只要她可以把所有人都当做可爱的同类,她也能收获同样的感情。
她也觉得,只要忍耐,总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
可是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她的家人,跟她以前遇到的人类好像都不太一样。
她看到的家人,有互相喜爱的,也有纯粹利用的,甚至有彼此憎恨的。
可是她的妈妈跟她说,只要以诚待人,终会有一个结果的。
这就是她的结果了么?
为什么啊?
是做错什么了?
她只是,想要家人而已,如果不可以赋予她的话她可以走,可是为什么……
一种称得上是怨恨的情绪蔓延了一下。
玄都闭了闭眼。
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两个姐妹跌跌撞撞的跑开以后,她瘫在地上。
疼痛褪去。没有要她的命。
不过或许比要命更要命……她看不到了。
眼前是一片黑,什么都没有。
玄都苦笑起来。
托凤凰血脉的福,这种要命的药,也不过是弄瞎了她的眼睛。
凯特家的地窖非常冰冷。
她躺在这个地方,变成了她最不想要的样子。
亚凤的本像。
不是人类,也不是凤凰。
四肢关节有探出来的,弯曲的骨刺,膝盖以下变成类似鹰一样粗壮的爪子,不过比鹰的大的多,手指上长出尖锐的指甲,眼白消失,眼眶里一片通红,分不清瞳孔和虹膜,头发变成羽毛状,亚凤纹遍布额头,嘴角裂开至耳边,嘴里的牙齿变成交错的犬齿。
几乎全身被一层薄薄的羽毛覆盖,尾翎也从尾椎骨延伸出来。
一眼就知绝非人类。
也不是凤凰。
却为杂种。
玄都躺了一会,等到疼痛彻底褪去的时候,长叹了一口气,一点一点把自己缩回人类的样子。
真的来说,人类和凤凰状态对于亚凤来说,都等于是普通人套着束身衣,不费力,不难受,也不会太舒服。
可是玄都还是更喜欢保持人类的样子。
说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变成人类的样子。
就算收敛成一个人的样子,也不会被他们当做同类,不是么?
躺在冰凉的地上发呆的这一点时间,玄都想了很多,想了自己的妈妈,想了曾经见过的那些人类,有的好,有的坏。
想了在传承记忆里的那些亚凤,在一开始,人类并不知道他们秘密的时候,大家都相处的很好,直到秘密暴露。
可是明明有一半的血是一摸一样的,人类就一定要这么残酷的对待自己的同类呢?
甚至……是姐妹。
同血脉相残有什么好的呢?她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亚凤,不知道自己拥有不死心。
那么单纯的折磨一个流血跟他们相似的血的半人类,能让他们得到什么呢?
玄都想着想着,就感到了茫然。
她慢慢的爬了起来。
接着一步一颤的,磕磕盼盼的,摸索着,摸到门口,门从外面被反锁了,想了一下,直接暴力的砸碎了门。
这里已经不能呆了,巫师世界无奇不有,他们看到了自己的本像,又不把她当做人类,或许会想着拿她做材料也不一定。
得离开这里。
而且……得想办法让他们忘记这件事,否则,他们要是说出去,她也完了。
玄都一路摸索上阁楼,然后又凭借着强大的,最周围的感知,找到了自己的行李。
颤抖着,从里面翻出一张名片来。
罗伯特·古斯,现在能帮她的只有这位好心人了。
她没有敢走正门,而是直接破窗而出。
听到动静的男仆,追了过来,却只能看着她从四楼阁楼一跃而下,然后快速的跑不见了。
“该死!该死的鸟人!”
她跑出去了,都还能听到那个男仆愤怒的斥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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