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省略了大概十几分钟,奥利凡德用一种发现巨龙宝藏的语气描述她制杖天赋的话语。
玄都卷着袖子擦了擦脸——刚才奥利凡德说的太激动了,有一点口水溅她脸上了。
还好,他们没有吃什么味道很大的宵夜,口水不臭。
玄都一直等到他说完,然后把袋子里面的金加隆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大概一百多加隆,她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这是要拿来买新学期教材和接下来一学年的竹实和梧桐叶的,剩下八百多加隆,她原封不动的推还给了奥利凡德。
自从他们一年级结束那一个月,英国首相同意英镑实施浮动汇率以后,大部分的麻瓜企业都受到影响,而跟麻瓜们接触的比较多的巫师家族也出现了一定的家产贬值。
虽然奥利凡德是做魔杖的,或许会好点,可是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这个时候她不能抽这么多钱走。
奥利凡德看到她退回来的钱,有些不解:“你不是钱一直不太够用么?为什么不收起来呢玄都。”
这位不算慈祥,对于魔杖以外的事丝毫不关心的老者,他对自己养育的这头半凤凰几乎是倾注了他能拿出来的所有的精力。
自然也有注意到对方财政捉襟见肘的情况,所以他更加想不通,为什么玄都要拒绝。
“这是你应当得到的,玄都。”
“不。”玄都把头摇的跟拨浪鼓有的一拼,然后登登登的跑回自己的阁楼,又登登登的夹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跑了下来。
玄都捧着那本笔记给了奥利凡德。
这个高大的老头子满头雾水的翻开了笔记本。
上面有着跟他的账单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份账单。
细细密密。
‘一九六七年十月二十日,食宿,练习雕魔杖,浪费了一块榉木,五个银西可。
一九六七年十一月十八日,一件新衬衣,上面吊牌被剪掉了,不知道多少钱,暂算一个金加隆。
一九六七年,全年,一共浪费材料价值二十五金加隆,食宿按对角巷租房和破釜酒吧计算,加上收到的零花钱一共四十金加隆,收到鞋子四双,衣服完整的两套,零碎的有帽子两顶,长袍一件,睡衣两套。更换床上用品两套……
……’
记账一直持续到了七一年的圣诞。
一笔一笔的全部记着,除了圣诞和复活节收到的礼物以外,甚至多收一个铜纳特都被记得清清楚楚。
总计高达一千五百多金加隆。
这么一看,养个孩子,哪怕只是最简单的养活,花费只多不少。
奥利凡德惊讶的看向她。
一个小孩,居然能把账记得这么清楚……
有些东西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可是在账单上却连时间都写的明明白白。
不过这也让奥利凡德觉得有一些难过。
或许这个孩子当真不属于他,所以才会把账单记得这么详细,以避免有遗漏的地方落下其他纠葛。
玄都看着奥利凡德脸色沉了下去,她立刻反应过来。
这个一直对她非常友好的老者,可能误会了,
误会她这是要撇清干系。
她有些慌张的伸手拽住了奥利凡德的衣摆:“奥利凡德先生。”
“嗯?”奥利凡德垂着眼睛看着她。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玄都磕磕盼盼的解释着:“我并不是要用这个账单跟您撇清干系……实际上,我不认为我们能您养育我的这笔账算明白……这也不是什么可以写在纸上的账单。”
玄都解释的语无伦次的,可是奥利凡德听懂了。
这个小孩很在乎他,起码比他刚才想的要在乎的多。
玄都尽可能的把身体贴向奥利凡德,这是很久之前,她犯错以后,求饶的时候惯常的手段,贴过去,然后用自己的眼睛仰视对方。
每当她这么做的时候,她的母亲就算有再大的气都会消了。
但是奥利凡德不是她母亲,对这一招有着很不错的抵抗力,他把玄都的小册子卷吧卷吧的塞到了柜子的最底下,少有的,在教导魔杖制作以外的地方严肃着神情对玄都开口:“我不得不赞叹一句你的精细和慎密,可是这些钱不是你应该操心的,玄都,即便不是我,换做这个对角巷任何一位成年巫师都不会放着你不管,抚养你直到成年,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你不需要记什么账单也不需要操心那么多,好好成为一个巫师,就是对我……也是对巫师世界最好的回报。”
玄都不是很理解。
她以往见过的,凤凰岐山教她的,都告诉她,想要得到,就必当有所付出。
可是奥利凡德却告诉她,有些付出是心甘情愿,没有目的,被付出的那个人只要安心接受就好。
这在她听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胡说鬼话。
可偏偏,在脱离凯特家以后,她所见到的事实确实如此。
奥利凡德是这样,罗伯特也是。
会像个疯子一样欺辱同类的恐怕凯特是唯一的。
“即使如此,奥利凡德先生,我也不应该一口气拿走这么多的钱,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当是替我保管这些钱财,可以么?”
奥利凡德挑了挑眉:“如果你坚持的话,当然可以,玄都,不过你得自己在记一本账,不要再记那些莫名其妙的开销了,它们是我的事,不是你的。”
“好的,奥利凡德先生。”玄都笑了笑。
她还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这个世上有完全不求回报的好意和付出,就算她对斯内普的讨好,其实都是抱着要跟对方做朋友,想要进入对方眼中世界的目的,
而奥利凡德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纯粹……就像是看着他的魔障一样。
见了鬼了。
玄都再次觉得或许他养着她,就像是日常保养昂贵魔杖一样,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
最后看了一眼她笔记本在的那个大抽屉,最后还是没有伸手去讨回。
反正她过目不忘,就算被收走了,她还能默写一本大概的出来。
不过奥利凡德最后还是多给了她十个金加隆,让她去买一只猫头鹰,她在猫头鹰邮局里面挑了一只个子娇小的角鸮。
它的羽毛是漂亮的红棕色,眼睛很大,圆溜溜的,体型却很小,已经近乎成年,但是却没比玄都两只手拼一起大多少,它甚至能站在玄都的手腕上。
这种角鸮最多只能携带一两封信,在加上一根魔杖,不能更多了,倒不是说它们带不动,主要是体格不够。
邮局的老板建议过她换一个,毕竟在学校,时不时可能就需要给家里邮寄点什么,这么个小家伙容易不堪重负。
但是玄都还是坚定的选择了它。
主要原因是在,这里所有的猫头鹰看她都战战兢兢的,只有这个没有。
它非常乖巧,乖巧到谨慎的地步,但是没有害怕,甚至对她很有兴趣的样子。
“我们会相处的很好的,对么。”玄都托着这个猫头鹰笑了笑。
她没打算给它买笼子,直接用手架着回去了。
“叫你什么呢?”
“啾!”角鸮叫了一声。
“啊,那就叫你啾崽?”玄都自言自语着,忽的一下笑了出来。
“说起来,中国那边小时候是不叫正名的,我妈给我玄都这个名字之前,她叫我是叫崽崽的。”玄都的眼神带着一些怅然的温柔笑意:“我教你啾崽吧,以后我们就是同族了,反正你也是鸟不是么?”
“啾!”啾崽嫌弃的叫了一声。
可惜它的主人并不理会这种无力的抵抗,甚至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又亲了它一口。
猫头鹰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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