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喧嚣,聚拢的民众跟随着队伍穿过穆什基努和阿美鲁相交的环路,开始返回城邦中心。

    “你不该那样逼她。”巡游的马车上,恩奇都看着前方忽然道。

    吉尔伽美什闻言嗤笑,他一边朝着欢呼的民众挥了挥手、一边回以讥讽:“你在指责我吗?恩奇都。难道我该像你那样,半夜去爬她的床?”

    “我没有!”

    “你想骗过谁?你自己吗?”吉尔伽美什像是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别装了,你从骨头缝里就和我没什么区别。昨夜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敢说你不想?嗯?”

    恩奇都无言以对,他确实无法违心说出不想二字,只能沉默。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以至于鹤冲霄看到他们时都有些惊讶。

    “闹别扭了?”她奇道。

    从进屋这两人就谁也不看谁,一副在冷战的样子。

    宫务官见气氛不对劲,利落地摆好蛋糕酒水,就悄悄带着侍从出去了。

    吉尔伽美什把盔甲脱了甩在一边,没好气道:“他嫉妒你把项链给我。”

    怎么可能?

    鹤冲霄看恩奇都也不反驳,一言不发地低头坐着,有些好笑地过去挠了挠他的下巴:“真的吗?”

    恩奇都哼唧一声,伸手环住她的腰,把头埋进她怀里。

    他有些沮丧地发现,吉尔说的没错,他就是在嫉妒。

    嘁!吉尔伽美什拿起葡萄酒喝了一口,倚靠在椅背上眯起眼,懒得看他们调情。

    “好了,别闹了,吃点东西。”鹤冲霄扯了扯恩奇都的耳朵,阻止他继续撒娇。

    “嗯。”恩奇都又蹭了蹭,这才答应一声顺从地坐起身,拿起蜂蜜蛋糕一口一口乖巧地吃起来。

    他这副样子,看得吉尔伽美什一阵牙酸,手中的葡萄酒都感觉难以下咽了。

    他这是在争夺这女人的宠爱吗?未免太过可笑了!

    这女人像是一阵风,捉摸不定的风,时而宁静、时而狂暴。只不过她的宁静给了恩奇都,偏偏将狂暴对准他,不过这也挺有趣的!

    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天刚擦黑,三人便出发去议事厅的晚宴。

    他们到场的时候,里面已经热闹起来。

    傍晚巡游途中吉尔伽美什闹的那一出,这城里该知道的基本已经都知道了。

    等问候过王和新封的执政,众人难免探究地偷偷看向他们,在心底暗暗揣测着三个人的关系。

    吉尔伽美什少年时的样子大家还历历在目,看长相就知道这位恩奇都大人绝对是王的亲兄弟了,所以是兄弟两个在争夺同一个女人?不过这位看起来应该自异域而来的小姐确实美丽非凡,让人见之心动,倒也不奇怪会引发一场争夺了

    想看就看吧,她还能不让别人看热闹了?

    鹤冲霄权当看不见这些人奇奇怪怪的神色,冷着脸一副镇定模样自顾自去四处转悠。

    议事厅里有完整的木质大桌子,上面摆放着各色精美奢华的器皿,他们甚至在这些容器上镶嵌着各色宝石。

    除了酒、面包、肉和一些她不认识的蔬菜,在一个器皿中竟然盛满了奶油,就挺让人震惊的。

    “乌鲁克的饮食是怎么做到这么丰富的?”她回头问吉尔伽美什,她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

    吉尔伽美什双臂抱胸,沉吟片刻道:“感谢我母亲和她的同伴们。”

    最初,正是在这些“神”的引领下,这里的人在衣食住行各方面才有了跳跃式的进展。

    在这片土地上,神明们曾经有过巨大的正面影响,所以这里的人们心甘情愿供养着体量庞大的神庙以回报神的恩赐,哪怕神明们日益横征暴敛。

    鹤冲霄眨眨眼,这又是一个永恒的难题,杀死恶龙的英雄,往往容易变成新的恶龙。

    恩奇都认真听着她和吉尔说话,见她多看了奶油几眼,便拿了餐具盛了一点喂到她嘴边。

    她尝了一口,跟她以前吃过的不太一样,但感觉也还不错。

    人群里,西拉鲁娜眼里含泪看着王和他的兄弟簇拥着同一个女人。

    王已经很久没有找过她了

    她的丈夫无趣的让她作呕,每次夜里他趴在她的身上、她都要闭着眼幻想这是王在与她欢爱,如此才能忍耐。

    越是如此她就越是怀念那两个夜晚,除了新婚夜,王还和她睡过一次,在王碰过的十几个新嫁娘里,她是唯一的例外,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同的。

    心里藏着这种隐秘的快乐,她以为这就足够了,毕竟那是乌鲁克之子、众王之王,谁又能让他的目光停驻呢?

    可是,王从高台上走下来了,他那样专注地看着一个女人。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明明他也曾经在夜里和她亲密无间过。

    鹤冲霄正观察记录着这时代贵族们的宴会特色,就见一个女人出现在她面前,眼泪汪汪有些哀怨地看着她。

    呃,她和这里的人毫无交集,这种看情敌的眼神,唯一的可能就是

    她偏头看向吉尔伽美什,“找你的?”

    西拉鲁娜也随之看向吉尔伽美什,有些期待得看着他小声说:“王。”

    吉尔伽美什挑挑眉,神色忽的冷了下来。

    “咳,那什么,我们先回避一下。”不等吉尔伽美什开口,鹤冲霄连忙打断道。

    说完她拉着恩奇都转身就走,想也知道接下来应该不是什么愉快的场面,若是一旁还有人围观,对那个女人来说就太过难堪了。

    恩奇都回头与吉尔对视一眼,嘴角勾起任她拉着走。

    两人穿过热闹的人群离开大厅,在大厅的后方有供人休息的小房间,鹤冲霄随便挑了一间空着的进去坐下。

    “我们多等一会儿再出去。”她有些无奈道。就这么几天,她经历的抓马事件比她前二十几年都要多。

    嗯,多久都没关系,恩奇都答应一声走过去紧挨着她坐下,“别生气,阿鹤。”

    “我没有生气啊,好好的我生什么气?”她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

    “啊,那就好。”恩奇都拉住她的手,“我还以为你生吉尔的气了。”

    她干嘛要生吉尔伽美什的气?而且,他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

    他这语气让鹤冲霄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学校时的一位室友,她说起话来就是这个调调,阴阳怪气的。

    “你你好好说话。”她哭笑不得,没好气地伸手锤了他一下。

    恩奇都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他刚想干点坏事就被她识破了。

    “阿鹤,别想其他人了。”他捏了捏她的手指,“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那你倒是抱呀?她伸手搂住他的腰,“不用每次都问我的。”

    他这样问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不成说好、行、可以?我同意了,抱我吧?

    这样想着,她自己都觉得好玩,忍不住笑。

    “好,那我不问。”恩奇都柔声道,他低下头下巴抵住她的额头蹭了蹭,慢慢亲吻着她的眉梢、眼睛。

    房间里的灯光昏暗,气氛逐渐变得黏腻起来,他慢慢变得更加大胆,掐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放在他腿上搂着亲吻。

    两人正吻得动情,门外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而且离他们的房门越来越近。

    “小浪货,你丈夫还在这里,你就勾着我出来,想我了?”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鹤冲霄呼吸一滞,忍不住开始怀疑今天这到底是什么日子?

    “嘘!”她偏头躲开恩奇都的亲昵,推了推他。

    有人过来了,还是一对来偷情的男女。

    她有些担心他们忽然推门进来,纠结着该不该出声提醒一下,就还挺尴尬的。

    恩奇都下巴靠在她肩膀上吹了一口气,好笑道:“别担心,我进来就扣好门栓了。”

    那她是不是还要夸他真有先见之明?

    鹤冲霄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变坏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些?

    “嗯,你快点。”门外女人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一阵悉悉索索衣服摩擦的声音。

    鹤冲霄一瞬间尬尴得头皮发麻,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才好了,谁能告诉她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

    但接下来的事情告诉她,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咚”的一声,听起来应该是人的身体和门撞击的声音后,随即一阵规律的嘎吱嘎吱的木门晃动声又响了起来。

    她目瞪口呆盯着门口,你们乌鲁克的人就这么心大吗?这门它没被撞开你们就不能想想原因?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个门栓结实吗?

    看着她不断变幻的神色,恩奇都终于忍不住埋头在她肩上闷声笑了起来。

    从他遇见她的第一面起,她就一直是从容的、果决的,好像任何问题在她这里都能轻易被解决。

    他刚刚才发现,她的脸上原来能有这么多表情,她会紧张、会尴尬、会手足无措

    “谁?有人!”被这笑声惊动,门外的女人惊呼一声。

    随即门上的动静猛地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到两人慌乱逃走的脚步声。

    “很好笑?”鹤冲霄推开趴在她肩膀上笑得发颤的男人,面无表情看向他道。

    “唔。”恩奇都努力忍住笑、诚实地点点头,他凑上去讨好地亲了亲她的脸:“别生气,都怪阿鹤太可爱了。”

    “走开啊,混蛋!”

    “别,我保证不笑了。我,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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