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恩达尔身后的仆人尤拉迅速将手中捧着的竖琴递给他,然后面无表情地重新站定。
恩达尔右手臂架好竖琴,左手捂着心口,仰头闭着眼睛满脸陶醉,“啊,哥哥,接下来将由最伟大的游吟诗人恩达尔为您倾情演出。”
“啧,这个笨蛋。”船上的吉尔伽美什不忍直视地扶额。
随即,恩达尔拨动了琴弦,他一边弹奏、脚下还如跳舞一般旋转跳跃,嘴里吟唱着:
“众人之中,究竟谁最英俊?
吉尔伽美什,他英俊绝伦!
英雄之中,究竟谁最雄伟?
吉尔伽美什才是英雄中的英雄!(1)
”
伴随着他旁若无人一般投入的演出,船尾有些抑郁的恩奇都也忍不住抬起了头。
“你弟弟?”他朝码头上看了一眼,转头像看什么神奇生物一般打量着吉尔,最英俊?最雄伟?
“现在也是你弟弟。”吉尔伽美什丝毫不吝啬地想把烦人精小堂弟也分给恩奇都一半,“嗯哼,除了无用的奉承,这家伙偶尔也能说些入耳之语嘛!”
划船的人低着头,此时终于忍不住咧了咧嘴,忍住一定要忍住,不能笑!
码头的平台上,恩达尔将自己对哥哥的崇拜宣泄出一些来,这才满足地睁开眼。
可随即眼前的场景却让他大吃一惊!
“哎?两个两个哥哥?!”他看着船尾露出脸的男人,瞬间呆滞。
“呐,这是恩奇都。”吉尔伽美什从船里跳上岸,给他介绍道。
恩奇都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仍旧窝在船尾没什么劲头的样子。
恩达尔却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盯着他慢慢露出了兴奋之色,难以抑制地开始发抖。
阿努在上,他最亲爱的哥哥就算是化成灰他也决不会认错的,这个就是少年时的哥哥。
发生了什么?这可真是……这可~真是太好了!
其中内情姑且不去管它,两个哥哥,啊,这是双倍的快乐啊!
他刷的一下子把手中的竖琴抛到身后,名为尤拉的仆人立马熟练地接住重新捧在手里。
“辛苦哥哥们专程来接我呦。”他说着很愉悦地紧紧搂住了自己的身体。
“唔,别误会,恩达尔。”吉尔伽美什冷酷否认,“新修的沟渠要从这里开始挖掘,我和恩奇都是来此巡视,顺便接上你罢了。”
哎?怎么这样?
好残忍啊,哥哥……
恩达尔闻言有些沮丧,不过他马上又重新振奋起来,“哎呀,不过这样冷酷的哥哥也好有魅力!”
他这样子,饶是吉尔伽美什也有些受不了,只能忽视他看向船上道:“啧,恩奇都,我们走了!”
船已经停稳,恩奇都跳上岸沉默跟在吉尔伽美什旁边往工地那边走。
恩达尔一秒钟也没有犹豫,迅速跟在两个人后面。
乌鲁克的灌溉网络需要从运河中引水,除了要开挖出纵横交错的沟渠,水闸门的建造犹为紧要。
乌鲁克闲散的年轻的男人们几乎是全部被征召了,他们有的在使用青铜的工具干活,但大部分的人都是徒手在地上挖掘。
这些人弯着腰佝偻着、有的甚至直接趴跪在地上艰难地挖着土,他们的双手布满了伤痕、粗糙得像是树皮一样,指甲上坑坑洼洼的布满了裂痕,指甲缝里也全都是洗不干净的沙土。
“怎么回事?”吉尔伽美什看着这些人的样子,脸色慢慢变得难看,他冷厉地看向负责此事的官员。
陪同在一旁的督造大臣闻言还有些迷茫,略不解问道:“王,您是想问哪方面?”
“为什么没有给他们发放工具?”吉尔伽美什的怒气都快要爆发出来了。
“啊,这个事情”督造大臣闻言却露出满脸为难之色,“王,工具的手柄之前是用木材制作的,但工事艰难导致工具的损毁率很高,我们乌鲁克的木材数量很有限,没多久便消耗空了,最后只能把工具整体都用青铜去打造。但这样一来,一是工具太重不趁手,其次我们打造青铜也需要不少时间。”
木材的紧缺一直是乌鲁克的一个难题,但吉尔伽美什没预料到会在建造大型工程时影响如此严重。
他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他的父亲卢加尔班达挖掘了体量更庞大的运河,他是如何解决木材短缺这个难题的?
“先停工。”他下令道:“安排所有人回家休息,工事暂停。”
他需要先回去问问她的母亲宁孙,他们是如何解决木材难题的。
“是。”这个大难题王去接手,大臣也松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连恩达尔都乖乖的没有去打扰吉尔伽美什。
小船顺着运河顺流而下,很快乌鲁克的环城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有足够多的木材。”恩奇都回程的路上一直在犹豫不决,此时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
“哪里?”吉尔伽美什惊喜地问。
恩奇都却高兴不起来,他面上露出忌惮之色,“在我出生的那片荒野外还要更远处的地方,那里的森林广袤绵亘。但是那森林有一个怪物在守卫,它不是人间之物,你我恐怕不是它的对手。”
他还在荒野游荡时见过几次那怪物,它的头上有奇怪的光束,嘴里能喷出烈火,呼吸之间就能带来死亡。
“不是人间之物。”吉尔伽美什闻言若有所思,那就还是要找他母亲才能知道答案。
回到乌鲁克,在国家广场附近几人各自分开。
恩达尔带着尤拉回家,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则去宁孙的神庙拜访。
恩达尔的父母亲都已经去世了,整个宅院只有他一个主人。
“去打听一下乌鲁克最近发生的大事,尤其是和哥哥有关的。”他一进门就对尤拉吩咐道。
尤拉迅速召集留守的仆人,收集整理他家殿下想要知道的事情。
这些事情不是什么大秘密,只要有些门道的乌鲁克人几乎都知道一些。
于是,恩达尔很快得到了让他恼火的消息。
他的哥哥喜欢上了一个女人,甚至他隐晦宣告要封这个神秘的女人做王后。这女人却好像更喜欢少年时的哥哥,对乌鲁克的王毫无恭敬可言。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样无理地怠慢神明一般的乌鲁克之子?!
过分!太过分了!
鹤冲霄丝毫不知道有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对她产生的怨念,因为突然收到了宁孙的邀请,她正出了王宫朝宁孙的神庙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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