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舒跟秦煜打去了一个电话,安排了今天的事情。
安排好江望舒坐在沙发上思考了很久,出门去了一家素有名气的中医馆。
虽然还是早上,但中医馆人还很多,医馆里很热闹,还有小孩的哭声。
江望舒等了会儿,轮到他,他给老中医描述了段修泽的情况,老中医说:“得人过来我给他看看。”
江望舒说:“他现在不方便,您能给我开药么?”
江望舒这样说,老中医也没办法,给他拿了几袋药粉,让他回去泡着喝。
江望舒拿了药粉,顿了顿,说:“晚点我带他过来给您看看。”
老中医摆了摆手,江望舒拿着药粉离开了。
他定了飞机票,回去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便出发了。
这一路上,江望舒回忆了许多,都未曾想起来段修泽有说过腿疼,这年,他竟然都瞒着他。
江望舒知道自己不应该生气,但他还是生气。
这种情绪也没法发泄给现在的段修泽,便只能憋着。
江望舒情绪不太好,他这会儿也没拉黑段修泽,段修泽颤颤巍巍地找他说话:“江望舒,我腿又疼了。”
江望舒知道他现在打着什么算盘,回:“睡觉吧,睡着就不疼了。”
段修泽说:“疼的睡不着怎么办?”
江望舒:“找根棍子。”
段修泽:“?找棍子做什么?”
江望舒回:“找根棍子打昏自己,这不就睡着了?”
段修泽:“……”
段修泽转移话题问:“你真的要来吗?”
江望舒没回他。
段修泽躺在床上心里咂摸着,感觉怪甜的,又美又甜,他爬起来照了照镜子,这些天有些失眠,脸色都不太好看,眼下更是覆着淡淡的青黑色。
段修泽洗了把脸,用了洗面奶,又溜进段珑的房间里翻箱倒柜,摸出一沓面膜,也不知道哪个好,挑了一个看起来最贵的面膜撕开敷上。
坐在椅子上看了会儿小说,揭下面膜,又拿了段珑的护肤品往脸上拍了半天。
拍完护肤品后,他照了照镜子,大概是心理作用,感觉脸色好看了许多。
他将护肤品都一一摆放好,就跟他没来的时候一样,做完这些后,他离开了段珑的房间。
只是还没等段修泽回到自己房间,就被江文翼给拦住了。
江文翼一直带着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他着急地拉着段修泽问:“修泽,你妈妈说要辞退我,你帮帮我,帮我跟你妈妈说说,我好歹在你们家工作了十来年,怎么能说辞就辞退我?还有你季阿姨,你不是很喜欢吃你季阿姨做的家常菜吗?你妈妈连季阿姨也一起辞,怎么能这样?”
段修泽故作惊讶,说:“江叔,你先别急,我妈妈不会无缘无故辞退你的,会不会是你做错了什么事情?”
江文翼一愣,苦笑道:“我不知道……”
段修泽看着江文翼的脸,一直以来的疑惑在此时忽然变得鲜明,江文翼长得是不错,即使上了年纪,皮肤也是光滑紧致的,有种儒雅斯文的感觉,而季采长得就要稍微差了些,顶多只是清秀,皮肤黑,面容也不太和蔼,有点刻薄相,而江望舒就算光挑这俩的优点长,都不可能长成现在这个模样。
再说得明白些,江望舒和他们俩长得不像。
段修泽从前就有这个疑惑,还问了江望舒,大概是高二的事情,江望舒抽了个子,脸也长开了,没那么像正太,傍晚回家的时候,段修泽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几步上前跟他并排走,看看江望舒的侧脸,又探头去看他的正脸,这个举动惹恼了江望舒,他举起拳头,段修泽立即就跳开了。
江望舒放下拳头,段修泽又凑过去问:“江望舒,我一直有个疑问,你能为我解答么?”
江望舒将他推开,小跑了几步,将段修泽甩到了后面。
段修泽想追上他太容易了,他个子高,腿又长,没几步便又跟江望舒并排了,段修泽问他:“你长得这么好看,你爸妈怎么跟你不像呢?”
段修泽咧着嘴,他倒是没什么恶意,但这种无知、调侃的语气,却更令人讨厌,他自己却毫无知觉,絮絮叨叨地说:“你说话的时候左边还有个小梨涡,这是显性基因吧?但是你爸妈都没有诶,你不会是他们捡来的吧?”
大概这句话让江望舒停下了脚步,抬眼看他,段修泽看他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他偏了一下头,江望舒的拳头就这么从他脸颊擦了过去。
段修泽退开了好几步,说:“我跟你开个玩笑,你这么较真做什么?”
江望舒收回拳头,从书包里摸出了一把水枪,段修泽看着那绿油油的儿童水枪,正要说什么,就将江望舒将水枪对准了他,非常精准地滋到了段修泽的裤、裆,顷刻间,段修泽的裤、裆就湿了一大片。因为段修泽穿了一条米白色宽松裤子的缘故,因此水渍显得格外显眼。
段修泽低头看自己,愣住了。
江望舒脸上没什么情绪,手却飞快地将水枪放进了书包,加快脚步远离了段修泽。
段修泽:“……”
顶着路人若有若无打量目光的段修泽脸颊顿时泛起了羞恼的红,因为是夏天,段修泽也没有外套,只能将书包挪到前头回了家。
江望舒从来都是不肯吃亏的性子。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段修泽质疑这件事时,江望舒的态度也是有些古怪的。
段修泽想到这里,像是突发奇想一般露出一个毫无心机城府的笑容,问江文翼,“江叔,说起来江望舒是您的亲儿子吗?”
江文翼一呆,他不知道段修泽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他脸上的迷茫消散,有一种了然的愤恨,他问:“少爷,是不是江望舒跟你说了什么?请你不要相信他,他若是懂事、若是懂得知恩图报,也不会诱拐你跟他私奔,你想想,太太养育你这么多年,凡事都亲力亲为,你也是个孝顺的孩子,断断不会有私奔的主意,一定是江望舒起的头,你现在回来了,可万万不能再跟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有什么牵扯,寒了太太的心。”
段修泽:“……”
他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妈都辞退他——估计也没说是什么理由,不然江文翼也不会找他求情,但都这个情况了,江文翼还苦口婆心让他孝顺他妈,这就非常离谱了。
段修泽不说话,江文翼便又苦口婆心了几句,段修泽才回过神来,说:“所以江望舒不是你亲儿子咯?”
“……”江文翼回答:“是,他的确不是,但就算不是,我也养了他这么多年,所以……”
段修泽忽然说:“江望舒知道。”
江文翼闭上了嘴,段修泽看他表情,说:“果然知道。”
他打开自己房门,要进去,江文翼又拉了段修泽一把,段修泽停住,回头看江文翼,说:“江叔,你不用找我跟我妈求情,就是我让我妈辞退你的。”
江文翼错愕,“为什么?”
段修泽说:“因为你的手机居然不是国产机,这说明你崇洋媚外。”
江文翼:“????”
段修泽摊手,说:“就是这样。”
说完,段修泽挣开江文翼的手,进了房间,“砰”的一下关了门。
江文翼也没敢在他门外闹,灰溜溜地离开了。
段修泽缩回被窝,即使有暖气,但季节如此,暖气也不太能缓解。
不过喝完药,烧算是退下去了。
段修泽问江望舒:“你过来了吗?”
江望舒没有回复,段修泽便猜测他应当已经在飞机上了。
这样一想,心里便满怀期待,为了缩短等待的时间,段修泽闷头睡了一觉。
等睡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段修泽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江望舒在前一个小时回了他,“到了。”
段修泽脸上立即露出笑来,他给江望舒打电话,江望舒过了一会儿才接。
段修泽问:“你现在在哪儿?”
江望舒回答:“我在公司。”
段修泽愣了一下,才琢磨过来他说的公司是星澄。
江望舒那边还有人跟他说话,江望舒一边应,一边对段修泽说:“等会儿打给你。”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段修泽心想,原来也不是特地找他的。
心里那股子甜意便散了一半,他左等右等,等了起码有一小时,江望舒才给他回电话。
段修泽飞快接了,江望舒说:“我就不过来了,我找了跑腿的给你送,是药粉,冲泡的,一天次,你试试。”
段修泽错愕,“就这样?你要走了?”
江望舒说:“不走,我这边视察一下公司,明天走。”
段修泽捏了捏膝盖,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有了决策,说:“我现在去找你。”
江望舒听了段修泽的话,语气淡淡:“找我做什么?”
段修泽憋了一会儿,才直白地说:“我想你啊,这么久没见了,我想你。”
江望舒声音放轻了些许:“想我?”
段修泽说这种话有些难为情,但都说出口了,便破罐子破摔道:“是啊,我想你,很久没见了不是吗?”
江望舒说:“只是一个多月没见而已。”
段修泽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有句话叫做度日如年。”
摔破罐子后,段修泽好像也放开了,嘟囔了一句什么,江望舒没听清,但很快,段修泽又咬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说:“真的怪想你的,你要来看我,我很高兴。”
江望舒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说:“你知道你膝盖为什么疼吗?”
段修泽愣了一下,说:“为什么?”
江望舒说:“你是因为我伤到了膝盖。”
段修泽:“……”
段修泽脑子里瞬间浮现江望舒勒令他跪榴莲、狼牙棒的画面,他哆嗦起来,脱口而出:“那是该离。”
江望舒:“你说的对。”
江望舒语气平静地说:“所以你不用想我,过好你自己的就好了。”
说完,江望舒挂断了电话。
段修泽:“……”
他自知失言,又给江望舒打了个电话,江望舒不接,他只好给江望舒发信息说:“不是,我刚刚不是这个意思,一定是我做了惹你生气的事情你才会让我跪榴莲、狼牙棒、搓衣板吧?那是我不懂事,你别跟我计较好么?”
段修泽:“我想你,江望舒。”
段修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江望舒,一直压抑得很好的思念在此刻如浪潮一般击打着他的心。
从小到大他们就没分开过,他习惯了江望舒在身边暂且不说,最近还起了那种心思,便越发想见江望舒。
段修泽从床上爬起来,他穿好衣服,穿上鞋子,打开门,给江望舒发信息:“我现在来找你。”
“你就在星澄等我。”
段修泽刚跑到大门,温姨迎面走过来,喊住了他,“修泽,外面跑腿的送来的,你买的什么?”
段修泽一顿,从温姨手里拿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几袋药粉。
因为体积不大,段修泽塞进了口袋里,也不回答温姨的问题,匆匆跑了出去。
温姨在身后喊了他几句,都没能让他回头,便给段珑打了个电话。
段修泽匆匆从车库提了一辆车,忍着膝盖的疼痛开车出去,只是还未行驶出多远,便远远的在路上看到一个身影。
即使裹着厚实的黑色棉袄,也难掩其高挑的身段。
段修泽放慢了速度,车慢慢行驶到那人身边,段修泽按了一下喇叭,那人扭头看过来,果然是那张段修泽熟悉至极的漂亮脸蛋。
段修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被那止不住的笑容抢了先。
江望舒挑眉看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才看到段修泽给他发的消息。
段修泽问他:“要上车吗?”
江望舒说:“我开了车过来,在下边路口。”
段修泽说:“带你兜风去。”
江望舒像看神经病似的看他。
段修泽双手合十,哀求道:“江望舒,求你了。”
江望舒:“……”
江望舒有些恍惚,他目光落到段修泽的脸上,他的笑容止不住,眼神的情绪一眼就能看穿。
二十岁的段修泽失去了什么,和现在一对比,好像有了答案。
江望舒回过神来,绕过了车头,打开了副驾驶座的位置。
刚坐上去,江望舒想起什么,问:“你有驾驶资格证吗?”
段修泽:“……”
段修泽:“呃,我没考,但是我有证。”
江望舒:“……”
江望舒拿出手机,“我要举报你无证驾驶。”
段修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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