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燕伶这话什么意思啊？”沙星用胳膊撞撞苏小云，认真求问道。
苏小云一脸懵的摇摇头，诚实道：“我不知道啊。”
两人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茫然的神色，最后两人决定放弃思考这件事情，一起挽着胳膊去侧殿品尝糕点了。
李德全离开宴清宫不久后，宋高洁招苏小云前往紫宸殿的消息就传到了天韵台。
顾清竹手腕一甩，将手中奏折扔到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摘下指间的玉扳指，放在手中把玩，皱着眉头道：“白露，将这些批改好的奏折送去紫宸殿，顺带转告我们的陛下，这几日中官暗淡，宜于凌贵妃魂灵重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飘去紫宸殿见见他。”
将玉扳指重新带回手上，顾清竹起身拉开椅子，缓缓踱步于二层长廊外，负手低望如一片巨大玉石的静水湖面，手间的琉璃珠因他大力而握发出咯咯的声响。
夜色苍茫，风恬月朗，苏小云歪靠在软枕上闷闷不乐，手指不停地搅着腰间珠串，烦躁地等宋高洁让他不必去的命令。
结果还真让她等来了。
“真的？”苏小云一个用力从榻上起身，紧紧抓住沙星的手，暗藏激动的问道。
得到沙星肯定的点头后她嘴角露出克制不住的笑意，激动的与沙星击掌。
“燕伶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知道。”
“不是我厉害。”站在一旁的燕伶摇摇头，否认道：“全看一人是否有心。”
五日之后，宋高洁携嫔妃与众要臣摆驾万兽场，举行秋猎。浩浩荡荡的车队从皇宫正前方最豪华的安定门陆续出场。
苏小云坐在第二辆马车里新奇地撩起帘子往外张望，她要好好看看宫外是何风景，上回都没认真看。
“把帘子放下。”
正盯着路旁民居屋脊上所雕刻的狻猊出神时，高大健壮的白马挡住她的视线。
苏小云卷高车窗的竹帘，仰头看向一脸不悦的凌嘉言，狐疑道：“为什么要把帘子放下，这么好看的风景不就是让人看的吗？”
“你还强词夺理，让你放下你就放下。”凌嘉言环视一周，狠狠瞪向朝这边打量的随行人员，语气里也不免带上几分狠意。
苏小云听到他这么凶自己顿时瘪起嘴来，委屈到不行。送她糖葫芦又怎样，也改变不了他这个人讨厌的本性。
她就应该听顾清竹的，离他远一点。
愤愤地一甩竹帘，苏小云抱住身旁软枕闷闷不乐地靠在沙星的肩膀上。
燕伶端来一杯花茶，递给苏小云，“莫同他生气，他就是爱耍小孩子脾气。来，喝点花茶，心情会好很多。”
苏小云抬手接过，心中疑惑了一会儿为何燕伶会用这么熟稔的语气形容凌嘉言，后知后觉想起她是凌朱羽的陪嫁侍女，凌嘉言又是凌朱羽的弟弟，他们俩确实很熟悉。
“他的脾气一直都这么臭吗？”
燕伶闻言一笑，眉眼笼上一股温柔，提起凌嘉言语调都柔软不少，“他像是个长不大的幼稚鬼，学不会对人好，每每对自己在乎的人就会不自觉地露出不好的脾气，把握不好分寸，看着十分讨人厌。”
轻抿一口杯中花茶的苏小云叹为观止的睁大眼睛，“这是他对人好的方式？”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欠他万两黄金呢。
燕伶与沙星皆被她的神情所逗笑。
车窗被人大力敲响，苏小云拉开，一块用布包裹的木匣由凌嘉言递来，“喏，拿着吧。”
苏小云没接，反问道：“这是什么呀？”
凌嘉言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强硬地将木匣透过车窗塞入她的怀中，“给你你就拿着，问那么多干什么。”
说罢也不等苏小云回话，策马往前方去。
“谢谢。”虽然不知道木匣子里装了些什么，但苏小云还是朝着凌嘉言尚未走远的背影朗声道谢。
放下竹帘，苏小云小心地打开木匣子，由玉牌分割而成的九个小隔间内分别放置造型精巧的各色糕点。
燕伶凑过来一看，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这是天华门的李记糕点铺，很难买到的。以往凌贵妃偶尔嘴馋，让郡王帮忙去买，他嫌排队无聊总是推辞。”
原本便对出宫时没尝到这家铺子糕点而伤心许久的苏小云眼睛亮起，似有万千星辉凝聚其中。
她俏皮的吐吐舌头，笑着改口道：“好吧，其实他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要是别经常对我凶就更好了。”
万兽场位于京都北郊，占地极广，其中不仅有密林、湖泊、草地等基本地形，还有华丽恢宏的宫殿群，俨然一座小型皇宫。
他们此行本应都住在宫殿中，但宋高洁厌倦于整日都窝在宫殿的生活，特下令于草丛中驻扎帐篷休息。
除却一些人因身体原因无法伴驾，其余人全部随宋高洁驻扎在位于碧绿草地上的帐篷群中。
苏小云的帐篷在宋高洁位于宋高洁大帐篷的左边第一位，内里铺满了柔软的毛毯，和足以抵挡寒风的毛毡帘，方一踏入便觉心生暖意。
短暂休整过后已到黄昏时分，灿烂的晚阳将所有的光辉都一齐洒下，在一览无余的草原边，与天相连之地映满金光，久久不散。
苏小云站在帘外被眼前美景所震慑，从此处观夕阳比皇宫中好看千倍万倍。
虽是同一片尘世中的天空与夕阳，但对比之下少不得要道皇宫中的夕阳小气些，不及此处一分磅礴之气。
苏小云畅快地大笑着，忍不住提起裙角朝那光亮之处跑去。
橙色的光晕洒落在苏小云的身上，白色的衣裙摇曳起醉人的弧度，飞扬的发丝近乎呈璀璨的金色，将她脸上兴奋的笑颜映照的更加灿烂。
见她如此开心站在原处的顾清竹也忍不住勾起唇角，沉闷的皇宫确实不适合她待，她这样鲜活的人就应该无拘无束，肆意自在的生活。
小狐狸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他的帐篷在哪儿吧？
顾清竹拧起眉头，这让小狐狸晚上怎么来找他玩。
他的目光巡视一遍，最后放在白露放在怀中紧紧抱住的明珠身上。
疯玩一圈回来的苏小云兴致依然不减，一路上边哼着小曲，边甩着手蹦哒，精力满满。
她身后的侍女皆喘着粗气，相互搀扶着有气无力地往前走。
苏小云朝身后伸手想与沙星相挽，却怎么也摸不到她的胳膊，她疑惑回头，看见沙星离她有好一百碗四喜丸子的距离。
苏小云转过身，背着手朝沙星与其他侍女一笑，乐道：“你们这就不行了？我可一点都不累呢。”
“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累瘫在这儿了。”沙星站定，弯腰扶住自己的膝盖道。
“快到了，再坚持一会儿，晚上就不用你们服侍了，用热水泡脚后早点休息。”
说罢苏小云转身，继续朝前方小跑去，在快到帐篷前时苏小云眼尖的在草丛中发现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安静极了。
苏小云几步上前，蹲下，小心地拨开草丛，抱起那团白色的小东西，发现它竟是明珠。
“怎么会是你呀？”苏小云将它抱在怀中掂量几下，忍不住感叹道：“几日不见你又胖了不少，少吃点。”
她左右望望，没见到顾清竹身边的侍从，大抵是明珠趁他们不注意自己乱跑出来了。
苏小云伸手点点明珠的黑色鼻尖，“调皮捣蛋的坏东西，我送你回家吧，要不你的主人该担心了。”
刚好她也能借送明珠回国师大人身边的由头去探听他的帐篷所在，方便她晚上溜过去玩。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呢。
一路顺利，在侍卫的带领下苏小云来到顾清竹的帐篷。这儿离主要的帐篷群有一段距离，靠近湖边，更加安静，符合顾清竹的生活习性。
听到帐篷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顾清竹收起在手中把玩的琉璃珠，耐心地等待他朝思暮想的人儿走进这间帐篷。
帘子被一只素手掀开，苏小云怀抱明珠踏入这间陈设单调的白色帐篷。
扑面而来的素色让苏小云想伸手去拉披风，后又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披披风。
“国师大人，你的明珠跑丢了，我特地给你送来。”苏小云举高手中的明珠，说明自己的来意。
顾清竹坐在书案后，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苏小云，像看着即将拆吃入腹的猎物。
至于她手上的明珠……让白露管吧。
见顾清竹迟迟没有回应，苏小云上前将手中的明珠放在他的书案上，“明珠已送到，就不叨扰国师大人了。”
她现在先以苏小云的身份走，等会再以小狐狸的身份过来玩。
“这就走了？过来。”如玉般修长的指节与宽大的手心出现在眼前，苏小云迟疑片刻，鬼使神差的将手放上去，来到顾清竹身边。
他轻浅一笑，手稍一用力，苏小云身子前倾，他手顺势下滑搂住她的腰，让她倒在他的怀中。
顾清竹头埋在她的脖颈间，静静地嗅着独属于她身上的蚀骨香味，沉声问道：“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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