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时间如流水般悄然离去,一切都像梦境般虚幻无力,而钟家村却难觅四岁以上之童了。钟不期跺着小碎步坐在门口看着天边的落霞,脸色苍白,似乎还未从大病初愈的境遇中走出。‘咣,咣,咣’,一个手拄拐杖弯腰驼背的老太太走了过来,她朝不期笑着说道:“‘人面子’,怎么还不去四穴堂呢再晚可就来不及啦!”说完便笑意盈盈的路过了,钟不期一脸茫然的看着老太太远去的背影,心中似乎在想着什么。

    几天后,钟家草庐旁的大树下拴着一头干瘦的灰色毛驴,而院内时不时还能听见儿童的嬉戏声。

    “钟嫂在吗?”门外传来一位妇人的喊声,院内的一个小朋友也大喊道:“娘,快进来呢,马婶正在收拾屋子呢”。

    不久后屋内传出回应之声:“是宁浪他娘吗?我快要收拾好了呢,马上就出来。”说完便从屋内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包袱,对院内的不期和宁浪说道:“快点,别玩了,我们要出发了,再晚点天黑就赶不回来了呢?”语罢一手牵着一个小孩出了院门。

    而门外的妇人早已将毛驴牵了过来,钟不期和钟宁浪二人分别被架在了驴鞍上;而两位妇人一边牵着毛驴一边聊着□□远处走去,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舞水镇。

    官府每年有两次招收学徒的机会,而想要修行的适龄儿童首先要到本地的镇子进行入册和辨象!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他们来到舞水镇。而今天的舞水镇也是异常的热闹非凡,因今天也是难得的入册之日,几乎本镇所有可以参加的儿童都聚在了这里。

    突然,钟不期问道:“娘,我和宁浪会在一起修行吗?”。“这个为娘也不好说,具体要看辨象师的安排了。”马艺灵摇摇头说道。

    辨象师,乃是当地官府专门招收的那些具有‘计灵’之术的修行者。他们可以通过相法、五行命魂、心海等来推测修行者将来有可能达到的高度。这样也便于将那些更容易通灵的学徒优别对待。

    跟随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来到了天灵广场,整个天灵广场被分为几十个小的区域,每个区域里面都有一张桌子,两位尘境一重的修行者,一位负责造册而另一位负责辨象。不多时,便轮到钟宁浪和钟不期二人,先是钟宁浪快步上前,其中一位修士问道:“姓名,年龄,家山何处?”宁浪毫不怯场的答道:“钟宁浪,4岁,家住钟家村。”辩象师闻言朝宁浪笑了笑,说道:“小孩,上前几步。”宁浪也笑着快速走了几步;只见那辩象师,掐诀一指,宁浪周身快速出现一个法印,根据法印的变化,那辩象师摇了摇头说道:“下一个吧,乙品”

    宁浪便快速跑了过来,推了钟不期一把,而此刻有点害羞的钟不期满脸通红的低着头,朝桌子走了过去;而远处的马艺灵和宁浪母亲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他们时不时的朝这边望来。同样的问题,那修士说道:“姓名,年龄,家山?”钟不期低着头,吞吞吐吐的回答道:“钟不期,5岁了,家住钟家村。”随后,那辨相师说道:“小孩,抬起头来,想成为一名修行者时刻都应该像你同乡那样昂首挺胸,不然在这条路是走不远的。”此话似乎刺激到了钟不期,他两只小手紧紧的攥住大腿,缓缓的把头抬了起来,而就在那对视的一瞬间,两位修士发出了异口同声的惊叹:“好俊俏的小孩!”。辨象师一愣便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小孩,为何5岁了才来入册呢?”钟不期支支吾吾的说道:“因为生病的了呢。”紧接着,钟不期摸摸头说道:“是不是要向前走?”那辩象师点了点头回答道:“走过来吧。”钟不期胸口起伏不定,大口的喘着气,朝辩象师走了过去,那辩象师同样掐诀,只不过结果似乎相似,他摇了摇头‘哎!’的叹了一声说道:“乙品,下一个”。

    此时,宁浪拽着不期,两人快速的朝着妇人跑去。忽然,广场中央一位仙风鹤骨的老者,他白衣飘飘,大声的喊道:“凡今日入册之学徒,三日后此广场汇合,到时老夫带尔等回院,过时不候!”。

    马艺灵听完拍了拍钟不期的脑袋说道:“期儿,咋门回家吧,你想吃啥给娘尽管说,娘给你做好吃的。就要出远门了,明天再去看看你外公外婆呢,毕竟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

    “钟嫂,不好意思呢,我刚才看到我娘家人了,他们要我带着宁浪去家里住几天,反正三天后又要来这儿,我想了想还是住下吧,免得来回不断的折腾,留在镇子上也方便打听消息呢!哦,对了,你家祖宅不也是在镇上吗?要不你也住下来吧,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在镇子上逛逛呢!”

    马艺灵闻言,脸色微变,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月莲妹子,我还是回去吧,毕竟我还想带着不期去看看他外公外婆呢;既然如此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要不然天黑前赶不回去了。”

    宁浪母亲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说完便牵着那头灰驴领着宁浪朝西方走去。马艺灵摸了摸不期的头说道:“咋门也走吧!”。母子二人朝着回家的方向离去。

    次日,马艺灵便领着不期回了娘家,而马老头听说钟不期醒了时非常高兴,可当他又听到不期在辨象时只得到了一个“乙品”的结果时还是有少许的失望。此次拜访或许只是马艺灵记挂二老,故而当天就返了回去,只不过在临走之时,马老头特意送了钟不期一块墨玉,并嘱咐他一定要随身佩戴,因为这块玉上篆刻了一道土属性道纹,具有改变身形的效果。

    或许对于这样一个俊俏的小孩来说,相貌最易惹来争端罢了。

    三天后的清晨,天微蒙蒙亮,马艺灵便开始为钟不期收拾行装了;一个青灰色的包袱,鼓鼓囊囊的放在一边,而她则一边帮钟不期整理着衣服,一边说道:“不期,此次外出修行,定要小心谨慎;娘不在你身边你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无论什么情况下,保命是最要紧的!”。说完,她便一只手牵着不期,一只手提着行李朝村口走去。

    此时的钟不期两眼泛红,一声不吭的跟着娘亲向前走去。

    钟家村村口,有一颗百年榆树,那树也不知道见证了多少次至情离别,而他们也不例外。不多时,母子二人便出现在了树下!

    马艺灵将包袱轻轻的套在了钟不期的背上,眼睛泛红的说道:“不期,此次去天歌城修行,无论修行如何,人定要平安!”,语罢,她在背后朝前轻轻的推了钟不期一把,钟不期在惯性的作用下快速向前走了几步,前路漫漫,一片茫然;他扭过头,看向母亲,压抑多时的情感如决堤的河水般泛滥,涕泗横流的喊道:“娘我能不能不修行,我不想去天歌城,我不想离开娘。”马艺灵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指着前方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离不开娘的,难道你想一辈子和娘一样成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吗?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一生都在为活着而活着,凡人的苦何其难熬!”因为她知道,如果不让不期去修行,他这一辈子注定如沧海一粟般渺小,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控。

    钟不期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不断的向前走去,时不时回头看向树下马艺灵,瘦小的身躯,背着那巨大的包袱,慢慢的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了前方。树下的马艺灵在那儿一直静静的站着,尽管已经看不见不期的背影了,但是她还是时不时的向前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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