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过极了,我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杀掉媛媛,她是我的妻子,即使他们不承认,但是,她就是我的妻子。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这么想。可是,他们趁我不在,把媛媛杀了……”
“他们说,我们的村子里不能有活着的人类,人类是不会愿意和妖怪在一起的。即使人类愿意,他们也会衰老、生病、死去。而且,人类不能和我们生儿育女,我们只有同族才能生育。人类……只会出卖我们。”
“可我知道,媛媛不是这样的人。就算她老了,死了,那也是她命该如此,我对她的爱是不会改变的。可……她就这么死了……”
“他们杀了媛媛,又把她的皮里塞进了别的尸体,挂在我家房门口,假装是自杀的。没想到假装成媛媛的那具尸体,竟然是有身孕的。这下,媛媛的名声都被我败坏了。我……本想哪怕认了冥婚,为她梳头折梳我也没意见。可我父母不许我出去,不许见周家的人。我……没办法,我只能被他们关起来,眼巴巴看着周家抱了伪装成媛媛的尸体回了家。”
“让我更没想到的是,媛媛的父母回了家,也喝了药去世了。我本以为是父亲做的,可我问过他,他说不稀罕这么做,这肯定是他们自己自杀的。”
“我……心里虽然还是怀疑,但是我没有任何证据,于是我只能悄悄调查。又过了几天,应该是媛媛的头七了吧。我们村子里,就有人看见了媛媛的鬼魂。”
“说起来你们可能会觉得好笑。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媛媛别说变成了鬼,就是变成别的东西我都不会嫌弃。别的人,是绕路走,而我,天天一到晚上,就在外面晃,真是希望,她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和我说生生世世,两不分离。那,该多好啊……”
“然后,当时的村长告诉我们,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我们只能伪装成全都死了,正好借媛媛的事,我们一并脱身而去。然后……我们就一起‘死’了,常村,也不复存在。”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媛媛。不管是梦里,还是鬼魂,都没见过。再没见过了……”常子岑说着,用手捂住了脸。他可能是想哭吧,但是,他没有眼泪。
“……”三个人都叹了口气。常子岑太懦弱了,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他害了周媛媛。至于妖怪,每个种族都有他们的生存准则,也不算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就像之前的横公鱼为了生育后代,借用人类女子的身体,他们自己是不会觉得有什么错的。
敖光还想再问什么,忽然整个地底都摇晃起来。四处的空间都绽开了裂缝,如同拨云见日一般。道道金光从裂缝里绽射而出,几人连站都站不稳,只能蹲在地上。而常子岑趁机溜了。
“难道……是卿卿?”
金光越来越亮,最后整个空间都被撕裂,几人轰隆一下落了下来。敖光现出原形,将胡晏清和阿部育罗王托起,飞在洞顶。原来的空间就像被撕碎的纸片一般,纷纷从他们身边坠落。而那座大殿,依旧黑沉沉的矗立着,四面都被巨大的铁索牵着。
金光渐渐暗淡了下去,纪青在大殿前立着,全身染血,衣服也破了多处。发冠被削掉了,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长发散下来,踩着扁舟,在半空中喘着气。看起来狼狈得很。
“卿卿!”敖光喊了一声,就要带着另外两人过去。纪青大喊一声:“别过来!这里有阵法!别触动了它!”
敖光闻言,立刻收拢了身形,再也不敢乱动。规规矩矩地停在半空,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伤得重不重?能过来吗?我帮你疗伤?”
纪青喘了几口气,答道:“我没事,你别动。”
纪青又喘了一会气,对敖光喊道:“你们都在那里,千万别动。刚才那个怪物被我逼进了大殿里,一会我进去,将他杀了就是了。”
“啊?你要一个人进去?”敖光惊叫:“太危险了!至少你带我们其中一个人进去啊?”
“不必。”纪青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如果我不行,你们也不行。我要是没出来,那你们就从这赶紧走吧。这个天顶刚才我已经劈碎了,你要是想走,撞一下应该就可以了。龙族的身体,应该还是挺结实的。”
“我知道了……”敖光越来越不安,和背上两个人说:“卿卿这怎么和交代遗言一样?”
“去你的遗言!”阿部育罗王拍了一下敖光的头,冲纪青喊道:“娘子你多加小心!我化成鬼气过去也不行吗?”
“不行,别触动了阵法。这里的阵法变幻莫测,你应付不来。”纪青调息过来,提剑来到了大殿门前。以血涂剑,轻念咒语,一道金雷从剑身爆发。纪青双手一劈,那道厚重的大门便被金雷劈倒了一半。
纪青踩着扁舟冲了进去,敖光他们只能在外头焦急地等待。
过了片刻,门内亮起金光,一团混杂着无数人类肢体的怪物冲了出来。怪物就像一个巨大的肉块,身上的无数张大大小小的嘴张开,发出了呼喊。那声音尖锐异常,就像高频的电波一般,震得人头疼欲裂。
敖光和胡晏清、阿部育罗王只得赶紧封闭了听觉,闭上了眼睛。但还能感觉到这声波掠过身体,就像一波波海浪一般。粗糙得宛如被无数钝掉的剃刀刮过了身子。
“这是什么东西?”
几人担心地看向大殿,只见纪青踩着扁舟飞了出来,几人松了一口气。纪青左手捏着一道符箓,想来是护身的。右手提着剑,迎头又是一剑。天雷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比起之前在幻境中的落雷危机更加恐怖,隔得老远,敖光等几人都感觉到了那恐怖的威力。金雷化成了紫雷,尽数劈在了那肉团的身上,将之劈得焦糊一片。
可那怪物虽然受伤,却没伤到根本。这样的伤让它更加疯狂了,一边嘶吼着一边又伸出了无数长着眼睛的手臂,有的甚至“长出”了上半身,一层层搅成一团,像是伸长的藤蔓一样朝纪青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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