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夏先生捣乱,梦曦过了一段很是平静的日子,学习医术也更快了些,她很快就到了开始学习针灸的阶段。梦曦看着一日日快乐长大的黛玉,心中始终没有忘记那一日自己做的那个梦,对于学习医术的紧迫感越来越强,也越发积极地学习医术。
这一年秋日,贾敏莫名其妙地病倒了。没有任何征兆,她在花园里忽然昏倒,然而梦曦诊过脉搏,却只得到体虚的结果,她看着贾敏莫名笼罩着死气的脸庞,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请木青来诊脉,却得出了一样的结果。
“真是怪了,这两年药膳补药一日不停,亏空不是已经补了许多吗?怎么会这样?”木青站在客厅,手上写着药方,却低声喃喃着。
梦曦才走出来就听到这句话,霎时沉下脸,待走到木青面前,她却已经恢复平常面色,如往常一般:“木先生。”
“曦儿。”木青将药方写好放到一边,抬头看向梦曦,顿了顿道,“你母亲这病症着实怪异。或许,不是病?若不是病,而是因为其他缘故,譬如下毒一类的原因,倒也能说通。”
“若不是病,先生能治吗?”
“若不是病,而是毒一类的,我却想不通有什么毒能让人呈现体虚的病症,需要多些时间好好研究一番。”木青一边说,一边在脑海里搜索,“不过我家对毒最有研究的并非我,而是我二叔,若是他在,可能就能很快确定了。只是他几年前去了南疆,已经许久没有和本家联系了。”
梦曦眨了眨眼,忽然躬身拜下,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恳求,姿态更是低下去:“能否劳烦先生想法子联系一下您的二叔?梦曦在此谢过了。”
木青皱皱眉,看着这跟着自己学了将近两年医术的小女孩,道:“我尽量去联系吧!只是你不能将希望全押在我和我二叔身上。”
“是,梦曦知道的。”梦曦看着木青皱着眉头背着药箱出去,回头看着周围一圈面色惶恐的婢女,静默半晌。
过了一会儿,她动了,坐到左边第一个位置道:“云嬷嬷,带人围住整个院子,若是有行为诡异的人,不论身份,一律抓起来关进柴房,等我询问决策。”
云嬷嬷领命下去,黛玉和谨玉跟在凌嬷嬷身后过来,梦曦看着他们,面色柔和些许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姐姐,娘亲怎么了?她们说娘亲忽然昏倒了,是生病了吗?”黛玉上前拉拉梦曦袖子,面上带着几分惶恐担忧,一双似蹙非蹙罥烟眉也不觉聚拢。
梦曦笑了笑,伸手摸摸黛玉的头发,满是安慰道:“娘亲今日穿得单薄这才不小心病了,并不严重,黛儿别担心。你和谨玉好好待在院子里,这两日便不要乱跑了,夏先生那边我会和他说,迟些日子你再去上课。黛儿不会让姐姐担忧的,对不对?”
黛玉哪里不知道姐姐这是有事瞒着她,但她也知道自己年纪小,半点忙都帮不上,闻言用力点头道:“好,我这就带着弟弟回房去,我会好好看着弟弟的。”
她性格也干脆,说完就转身带着弟弟,一群人回到院子里去了。
等她们走了,梦曦又是一脸冷色,看着留下来的凌嬷嬷道:“嬷嬷,黛儿那边很重要,嬷嬷这些日子也不必跟着我,带着人专心看顾他们,他们一刻也不能离开你的视线。若有可疑的人,无论她是什么身份,都抓起来,我不希望他们也出事。我希望我的院子如铁桶一般,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是。”说完凌嬷嬷便也出去了,当即回到那个大院子,将所有婢女仆从都叫到一起好生敲打吩咐了一番,一双利眼仔细看过每一个婢女,直让她们不自觉地颤抖才让她们各归各位。
梦曦这才看向贾敏身边的王嬷嬷,道:“嬷嬷是随着母亲来的吧!这几日一直跟着母亲,可对?”
“是。”
“母亲这几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吃穿用度,事无巨细,烦请嬷嬷一一告知我身边的落月,让她记录下来。”梦曦说着,目光示意身旁的落月,落月便带着王嬷嬷往一旁的书桌去了。
随后,梦曦看着满院子的婢仆,喃喃道:“说起来,母亲院子里的人这么多,我竟是没有认完过。落云,你去把柳姨娘请过来。”同时她心里忍不住嘀咕,太少了,可以信任并使用的人手太少了。
落云在一旁听到梦曦这话,连忙出去了。
不一会儿,柳姨娘也来了。
这柳姨娘本是因身世可怜被梦曦她祖母纳进府的良妾,因她安分守时,平日与贾敏关系不错,是以贾敏病后,许多事务都交给了这柳姨娘。即便日后贾敏身子慢慢地好了,也没有一下子将所有事物接回来。
梦曦看着面容温良恭顺的柳姨娘,眨了眨眼:“劳烦姨娘跑这一趟,只是我想要母亲院子里的奴仆名册,不知姨娘可方便将名册给我?”
“自然。”柳姨娘站在那里,眉目柔和,稍稍弯着腰仿佛垂柳,声音轻柔,一眼便知她脾气软和得仿佛不管你说什么她都不会生气,“云儿,去把名册取来。”
梦曦看着这位柳姨娘,对她的印象其实不太深,只知道她一直都是这般谦恭和顺的人,她不免又多看了几眼,最后才道:“我一时看着姨娘看呆了,姨娘坐吧。”
梦曦又命人给柳姨娘上茶,随后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清淡浅绿的茶叶在杯中旋转,她心想,若真的是软绵人,大约这两年也不能把林府上下管得这样好。
“柳姨娘是祖母为父亲纳的良妾?”
“是。”
“听闻姨娘不是姑苏人士?”
“是,妾本是扬州人,那年随父母去了姑苏探亲,只是父母不幸……”
“姨娘在扬州可还有亲朋?若是有,便找时间回去看看吧!爹爹能理解的。”
“……没有了。我在扬州已经没有家人了。”柳姨娘眉间挂上几缕清愁,仿佛在伤感自己再没有了亲人。
梦曦见此便也没有再问下去,不一会儿名册来了,梦曦便命身旁落云报名,以便和院子里的人对得上号。
梦曦一一对过去之后,并未将名册送回去,反而对柳姨娘道:“我不过是对个名册便这般繁琐,姨娘管家管了这么久,恐怕比我这时候还要疲惫。母亲前两日便说要教我学会管家,我还不知到时开始学了,又是什么光景呢!”
柳姨娘低着头避过梦曦的视线,夸赞道:“姑娘聪慧过人,到时学起来必定十分轻松。”
“那便借姨娘吉言了。”梦曦看着她分明知道自己话里的意思却反而避过不谈,不想再绕圈子,“姨娘,我想这两日试着管家。”
柳氏闻言一顿,沉默半天才答应下来:“我这便将账册钥匙都送过来。”
梦曦看着她这才笑了:“姨娘请回吧!这两年也是辛苦姨娘了。”
柳氏离开之后,梦曦看着手边已经冷透了的茶,长长叹了口气:“希望可别是我想的那样啊!”说完她起身回到房内,看着母亲苍白的脸色,她也不自觉皱起眉来。
过了一阵,落月带着一沓纸走进来,行礼。
梦曦看看她:“出去说吧!”
两人来到外面,落月低声道:“夫人这些日子衣食住行与往日并无太大分别,只是一月前受邀与刺史夫人一道去了城外寺庙上香。”
“那一日只有母亲和刺史夫人?”
“王嬷嬷说还有几个商户夫人一起去了,但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
梦曦点点头,接过那沓纸,细细看起来。
等到林如海赶回来时,知道了梦曦收了管家权,他并不插手后院事宜,是以也只是随口问了句,便去内室看望贾敏去了,这让梦曦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都用不上。
等林如海看过妻子,出来看见梦曦还等着,问道:“你母亲这是怎么了?早晨不还好好的吗?”
梦曦摇摇头:“瞧着不像是病了。”
“那是?”
梦曦压低声音道:“可能是中了什么毒,只是爹爹,娘亲久居后院,平日与人为善……”她没有说下去,眼睛却一直盯着林如海。
林如海顿时一愣,眉目微沉,看着自己还年幼的女儿,见她目光清亮,仿佛什么都知道一般,沉默片刻才道:“你和我来。”
两人来到书房里,林如海看着梦曦,已经决定不拿她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交代道:“我这些日子在查漕运贪污之事,而且已经到了很关键的时候。”
梦曦闻言顿时一愣,顿时点点头,看着父亲眉头紧皱的样子,她低眸不再多问其中细节,对他保证:“我知道了,父亲。您安心继续查证,其余的有女儿呢!”
那意思显然是让林如海不必忧心府中事,而且她也知道父亲也绝不会为了家中事务停止查证。
“绾儿,我……”
“爹爹,我都知道,府里的事交给我就好,爹爹安心吧!我可是你的女儿!我,可是熙华郡主!”梦曦仰着头,脸上都是自信张扬。
林如海看着笑容灿烂的梦曦,最终还是点点头,让梦曦出去了。他自己沉思许久,走到书房角落,从那落地大花瓶里取出一个锦盒,看着那完好无损的锁,轻轻叹了一口气。
梦曦回去之后,看着手上王嬷嬷说的母亲的行踪,又仔细翻了翻,召了落雪过来,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不久落雪便拿着几张单子出门买药去了。
梦曦走进里屋,看着躺在床上恹恹的母亲,走过去仔细摸了摸脉搏,眉心紧蹙,依旧是脉相虚弱,抬头对云嬷嬷道:“嬷嬷,去我房里取一株千翠混着鹤苣一起,文火三碗水煮至一碗水,端过来喂给母亲。你亲自盯着。”
“是。”
“对了,加几滴之前得的蜂王浆。”
梦曦环视一圈,没看见素日跟着母亲的王嬷嬷,她在交代了母亲近日行踪饮食后,按理该过来守着母亲的:“王嬷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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