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她们都很高兴,荣国府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她们这几个小姑娘甚少参加什么宴会,甚至每一次看见梦曦带着黛玉出门,她们都会很羡慕,如今自己竟也可以出门了,谁不高兴呢?

    她们并不怀疑梦曦的话,也知道梦曦平日交好的那些人和她们是不同的。

    一群女孩子一起蹉跎了一下午。

    几日后,梦曦正要穿过后花园去找王熙凤,忽然顿住脚步。

    “今儿我被派去送东西给薛家那位姑娘,她可真是温柔端庄,比之那好使小性儿的林家二姑娘强多了。”

    “谁说不是呢!这薛姑娘温柔和善,随时守分,生得又端庄貌美,可不比那林二姑娘温柔可亲吗?”

    梦曦闻言霎时沉了脸,目光微微瞟过凌嬷嬷,她当即带了两个婆子将这群聚众的人抓了起来。

    她自己身着一袭浅紫色常服,腰间挂着的是那块她最喜欢的蟠螭羊脂玉佩,高高坐在附近的一个小亭子里,身边跟着云嬷嬷和凌嬷嬷,几个落字辈的丫鬟小心侍候着,很寂静,但所有了解梦曦的人都知道她生气了。

    梦曦接过纹金缠枝瓷盏,微微抿了一口,看着下面那几个老家伙不知悔改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甜笑,然而下一秒她就收了笑,将今年刚得的瓷盏摔到了那两个老婆子面前,直接吓得她们一抖。

    周围围着的丫鬟婆子越来越多了,甚至惊动了贾母和黛玉她们。

    “说呀!怎么不说了?”梦曦嗤笑一声,冷冷地看着她们,“若是现在还不说,日后没机会说了可别怪我。”

    那群老婆子小丫鬟又是一抖,但心里其实并不是太担心,说到底梦曦她们在这儿住了六年,再多的畏惧也被这六年里梦曦她们的宽和消磨了。何况,她到底是客,总不会越过主人家惩罚奴才。

    “我竟不知我金尊玉贵、万般呵护疼爱的宝贝妹妹能够被随意议论了!呵!”梦曦说完这一句话,见这些人还是低着头不开口,她便不愿再多费口舌,端坐高台看着这群有恃无恐的奴才,目光示意落歌。

    落歌声音清脆动人,宛如珠玉落盘:“说说吧!是谁让你们传播这样的话的?”

    那些被捆着的老婆子抬头大声嚷嚷道:“没有人教唆我们,只是我们自己这样认为的。”

    梦曦听了这样的话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若是这样的话传了出去,黛儿还有什么好名声可言?

    落歌还想多言,却听见梦曦忽然开口,她连忙转身恭敬听着梦曦的指示:“算了,喂些药送官吧!罪名是以下犯上,盗窃本郡主的财物。”

    凌嬷嬷她们都知道梦曦这是动了真怒,当即领着人就要去拉这些人,落月从怀里掏出药瓶直接塞了几颗在这群人口里。

    这些婆子用了力气不愿被拉走,正大声嚷嚷着呢,那药就直接被她们吞了进去,她们顿时一个个都满脸惊恐,用力咳嗽,却怎么也没办法咳出来了,忍不住叫道:“你们喂了我什么东西?”

    周围可没有人回答她们。

    正巧这时候贾母和她身边的黛玉、迎春三姊妹还有薛宝钗、王熙凤也来了。黛玉和探春她们刚刚在贾母府里说话,因为听到消息这才来了。

    贾母看着地上这群老婆子,里面还有几个自己觉得可面熟,顿时忍不住问道:“梦曦,这是怎么了?”

    梦曦仍旧冷着脸,身上的寒意未收,那高不可攀的气势未敛,她淡淡道:“没什么,这群人适才企图碰坏我精心养着的一盆花,还想偷走皇爷爷送我的一件宝贝,我恼了,正准备将她们送官。”

    说着,她上前两步扶着贾母,随意道:“外祖母怎么忽然过来了?因着这点小事惊动你,实在不值当。”

    “我这不是听说了这里有动静,担心你,这才过来看看。”贾母抓住梦曦的手,轻轻拍了拍。

    梦曦顺势扶着贾母往亭子里去,闻言眨了眨眼,话语中的冷意已经完全褪去,问道:“外祖母觉得我这样处置她们,如何?”

    贾母沉默片刻,才含笑道:“曦儿,她们年纪到底太大了,若你真就因为此事将他们送官,到底……”若是这事真的闹到官府去,她们贾家的名声也不用要了。

    梦曦眼里划过几丝冷意,看着贾母也带上淡淡的疏离,她笑着道:“既然外祖母都这样说了,那就不把她们送官了。不过惩罚还是要有的。”

    贾母闻言含笑看着梦曦,点头附和道:“自是如此,该好好惩罚她们。”

    “赏一丈红吧!”梦曦随意瞟了一眼四周,冷淡地吩咐道,“今年的茶花不够红艳,她们能为这春日增辉也是荣幸。”

    贾母和王熙凤闻言都愣住了,黛玉她们不知一丈红是什么,这两个身有品级的却知道,随后赶来的邢夫人和王夫人脸都白了,她们也是知道的。

    梦曦这样吩咐完,身边的丫鬟婆子一个个就跟上去开始施行命令,动作利落,绝不含糊。

    一时这一处都有些安静,黛玉走到梦曦身边,仔细看了看那几位长者的脸色,她不知一丈红是什么,心中知道姐姐行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但也担心姐姐做的太过,落下不好的名声,不由问道:“姐姐,一丈红是什么?”

    梦曦一愣,转而温和一笑,摸摸黛玉的小脑袋,回答:“这些东西你就不要问了,不过是宫中的一种刑罚,不必太在意。”

    梦曦转而去扶贾母,只是对着刚来的邢夫人和王夫人点了点头。浩浩荡荡一群人回了贾母的院子,王熙凤在一旁插科打诨,很快气氛又恢复以往的和乐融融。

    只是迎春三姊妹脸色还是有些不太好看,她们不知道一丈红是什么,但是看着王夫人等人脸上难看的脸色,她们也能猜到这刑罚不是什么好受的。

    梦曦看着她们严肃的面容,不由笑道:“我今儿吓着你们了?”

    周围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摇了摇头,梦曦这才似是松了口气般,笑道:“我甚少动怒,所以你们别怕。”

    探春先反应过来,忙笑着道:“我们又不会惹林姐姐生气,自然也不会怕姐姐。”

    梦曦眨了眨眼,笑容越发灿烂了。

    回到秋澜院后,梦曦第一句话就是:“关门。”

    随后她拉着黛玉回到正厅,自己坐到一边,直接问道:“最近你总是有些闷闷不乐,是不是听见那些老婆子的话了?”

    黛玉一怔,侧身坐在一边,连连沉默着看了梦曦好几眼,确定她也听见那些话了,她才点点头:“嗯。”

    梦曦目光微微凌厉,含着浅浅的怒意道:“怎么不和我说?我只当你这几日闷闷不乐的是因着自己的小女儿心思,不便和我说,我便没有多问。”

    “若是早知道是为了这种事,我早就为你撑腰了,哪里需要等到今天我自己听见这样的话?”梦曦皱着眉头看着黛玉,心中微微叹气。

    “姐姐,我们如今住在贾府,我受些委屈没什么的。”

    梦曦闻言一怔,猛地一拍那梨花木桌,看着她皱眉道:“你何时见我给你委屈受过?再者什么叫我们住在贾府?我每年给王熙凤的银子是假的不成?我们虽然住在这儿,但不占贾府一分一毫、一草一纸。你做什么要自己受这种委屈?”

    见黛玉一脸惊讶,目光下意识往后面的嬷嬷瞟过去,她目光更加凌厉,问道:“是谁和你说的?我们住在贾府就必须委曲求全了?”

    “陆嬷嬷?还是林嬷嬷?”她冷漠的目光慢慢转过去扫过那两个嬷嬷,直接让她们的背脊又弯了几分。

    眼见着林嬷嬷脸色微白、目光慌乱地瞟来瞟去,她越发冷淡了,心中怒意更甚,直接道:“看来是林嬷嬷了?落月带人去搜搜看,我要看看是什么让她能对自家主子说出那种话来。”

    落月当即带着人去搜。

    那林嬷嬷见此猛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姑娘,奴婢错了,奴婢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梦曦接过一旁落云递过来的云雾茶,轻轻抿了一口,将茶盏放到一边的茶几上,发出轻轻的一声响动。

    “我记得你是我们家的家生子吧!”

    “是是是,奴婢自出生起就在林家,求求姑娘饶了老奴这一次吧!”那林嬷嬷又是猛地磕了几个头。

    梦曦看着她,冷冷地嗤笑一声,道:“你也知道你自幼就在林府了呀!我以为你早就忘了你一直是我家的奴才了呢!”

    “你这话,在我爹娘面前可能还有点儿用,可惜呀!在我这儿没用。当初把你放在黛儿身边,不就是因为你看着最忠心吗?偏偏你连这唯一的优点都没有了,你现在还有什么用?”

    正巧落月捧着一袋子首饰进来,放在这林嬷嬷旁边道:“姑娘,在这林嬷嬷房里发现了许多年轻姑娘戴的金银首饰。”

    一旁陆嬷嬷走上前道:“大姑娘,这林嬷嬷有个女儿,在姑娘房里做二等丫头,名叫小莲。之前她求着姑娘收小莲做一等丫头,只是姑娘身边已经排满了人,姑娘就没有应允。”说完她便又退了回去。

    梦曦冷笑一声,很是失望地看着下面跪着的老嬷嬷:“为了自个儿的女儿,就要卖了主子?我平日里给你们的月钱不够吗?”

    外面一个小丫鬟闯进来打断了梦曦的话,看见梦曦便直接跪了下去,连连磕头哭求道:“姑娘,我娘她就是鬼迷心窍了,求姑娘饶她一次。”

    梦曦冷漠地一直看着那小丫鬟一直磕头,一旁黛玉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上前拉着梦曦的手撒娇道:“姐姐,饶了她们吧!左右她们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而且此事也怪我自己,没有来找姐姐问过。”

    下面那小丫鬟和林嬷嬷都满是惊喜地看着黛玉,随后两人一边磕头一边忍不住用余光去觑梦曦的脸色。

    梦曦被黛玉这么软着声音一求,顿时什么脾气也没了,冷着的脸色也舒缓几分,但她直接看着黛玉,告诫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是那些人真把那些话传了出去,你的名声怎么办?”

    黛玉点点头,连连看了几眼林嬷嬷和她女儿小莲,眼中既有不忍也有因为被背叛的难过。

    “喂药吧!”梦曦冷淡道,看着那些金银首饰,“用我家黛儿换来的东西,以黛玉的名义送去仁心馆,让他们以黛玉的名义免费施诊施药。再扣她半年月银一并送去。落云,记一下,今年年末旁人该有的,她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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