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王熙凤,又送走来和黛玉说话的迎春等人,梦曦本想要直接开始收拾东西,一转眼却看见了薛宝钗。
“薛大姑娘刚刚竟没有和迎春她们一起离开吗?”梦曦略显好奇地看着薛宝钗,见她一如往昔温柔平和,并不见前段时间那避而不见的样子,心里有些疑惑。
她可还记得自从那天她和她单独谈过一次,此后两人即便见面,相互间也不过打个招呼,随后便假作不曾看见彼此。
“林姐姐就要离开了,我来送送你,们也是应该的。”薛宝钗微微点头,看着梦曦神色不明,她并不是傻的,已经知道她为何针对薛家,以她的习惯,是万万不愿与人交恶的,但要她主动开口道歉,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梦曦不耐烦与她往来客套,直接问道:“薛大姑娘来这儿到底是为何?若无事,我还要收拾收拾。”
“我已知你为何针对薛家,此事的确有我的缘故,你生气也是应该,只是我哥哥也已经因为那件事入狱一次。我希望,此后薛林两家能化干戈为玉帛。”薛宝钗微微低头,委婉说出此事,也的确存了交好之心。
梦曦没想到她会翻出这么久之前的旧账来,诧异地看着薛宝钗,语含惊奇:“薛大姑娘,你这歉意会否太迟了些?”
“我此前一直在查证,再加之你带着黛玉等人参加秋猎,这才未及时来和你说此事……”当然她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如今你也要离开贾府,两家的关系若是能缓和些,便更好了,你说是不是?”
梦曦悠悠然打发落月她们去收拾,自己坐下来看着薛宝钗,眼里含着莫名的笑意:“薛大姑娘,其实你今日着实不必再来这一趟。当初你的亲人为了拔高你的名声地位,拿我家宝贝黛儿作筏子。后来我让你哥哥入狱走一圈,把你的名声毁得也差不多了。”
“至此,两家已是扯平了,不相往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且我将事情弄到那种地步本也没想着再和你家交好。你今日又来,就显得有些过于天真了。”
薛宝钗听着这话,眼里还带着些许倔强,并不赞同梦曦的话,仍旧希望两家交好。
梦曦看着还稍显稚嫩的薛宝钗,忽然就觉得这孩子也还挺天真,她含着浅笑压低声音问她:“你不曾告诉你母亲这些事吧?毕竟不说别的,只说你母亲若真的知道你哥哥那件事是我刻意捅到陛下那儿去,一箭双雕令你也受其连累,失去入宫备选的资格,她必定恨极我,必定不会愿意你来找我和解。”
薛宝钗看着梦曦,重重地吸气吐气,好一会儿才道:“两家真的不能和解?”
“不相往来已经是最好。”梦曦看着她,眼里带上浅浅的一层淡漠,“你可以放心,我素来恩怨分明,日后你们家的人别来找惹我,我也不会去找你们家的麻烦。”
薛宝钗唇瓣微微动了动,随后接受这个结果了一般,起身行礼:“林姐姐,宝钗便告辞了。”
“慢走,不送。”
薛宝钗有些无力地离开秋澜院,却还是忍不住转身看一眼缓缓关闭的院门,她还是没料到梦曦会这般坚决地划开两家界线,半分情面也不曾留。
或许,林梦曦一开始决定送她哥哥入狱时,就没想着两家能再交好吧!
薛宝钗忽然就想到这一点,但是她还是不懂,凡事留一线,不是更好吗?
梦曦对此一点也不想管,她是个小心眼儿的人,她有足够的资本让自己肆意地生活。
第二天夜里,她们搬回了林府,林如海马不停蹄地收拾自己入宫述职,贾敏则带着梦曦一起准备一个宴会,以此昭告林家重新回到京都的贵族圈子里。
当初皇上赐给梦曦府邸时,恰恰将府邸赐在林家院子不远的地方,那规制什么的也是合乎礼法的。
梦曦当时看着郡主府和林府中央那不太小的院子,其实是有些不太乐意的,是以后来住在那院子里的那家人要卖院子的时候,她直接就将它买了下来,与林家府邸合并在一起,是以这院子宽敞了将近一倍。如此林家和郡主府挨得近了,她的郡主府也不会违制。
林如海述职回来,梦曦才知道陛下命他仍旧任职兰台寺大夫一职,另外身兼太子太傅一职。虽说如今,陛下根本未立太子,但也可见皇上对林如海的看重。
林家上下都挺高兴的,梦曦黛玉和英莲本来和母亲在一起准备宴会请柬,却被刚刚回府的林如海叫了去。
“爹爹,找我做什么?”
林如海微微蹙眉看着她,问道:“你和你大舅舅说了些什么?今日下朝时,他瞧着我笑得那般温和,实在令人不适。”
比之贾赦,林如海和贾政关系更好,毕竟贾赦是个武官,贾政是文官,一眼就知道哪两个人气场比较和。
梦曦一听,大约明白这是王熙凤认真听她的话去看了法典,还把这事很认真地告诉大舅舅他们了。
速度还挺快!
“没什么呀!只是走之前和二嫂嫂说了几句女儿家的私密话,旁的都没有了。许是大舅舅想和父亲关系更好些?”
林如海却是不信梦曦这话的,但也觉得这好似对他没有影响,便换了个话题:“你二舅舅找我来商量一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梦曦一听就觉得不太妙,挑眉问道:“二舅舅是来求亲的?求的是黛玉?”
“嗯!之前你母亲不太喜欢这桩婚事,我也没应下来,只是你二舅舅总是提及此事,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你毕竟在贾家住了这么多年。”
“爹爹可别答应,贾家现在都还流传着一句‘金玉良缘’呢!那贾宝玉的婚事,和我们黛玉实在没什么关系。”梦曦平静地说道。
“金玉良缘?那是什么?”林如海眉心紧蹙,一说起贾家的玉,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贾宝玉。
“二舅母早就看中一个女孩儿做她的儿媳妇,父亲可别答应二舅舅,不然到时令二舅舅和二舅母吵起来,那多不好!”梦曦笑着劝道,随后又不经意地添油加醋。
“虽说表弟也是很好的一个人,自幼在女孩儿堆里长大,最是尊重身边的女孩子,虽说喜欢吃那些女孩子嘴上的胭脂,但对她们百依百顺,就是对着那些小丫鬟做小伏低也是习惯的事。”
“就有一点不好,他性格太软和了,黛玉这些年又被我娇惯着越发娇气,他实在容易被黛玉牵着鼻子走,这对表弟不好!二舅母也不会喜欢表弟被人辖制的。”
林如海听见梦曦说这些话,在心里一点一点罗列贾宝玉的缺点,花心、软弱、不知规矩廉耻。
“再者,黛玉喜欢看书,表弟却是立志要做世外高人的不俗之人,两人连话都说不到一块儿去,若这婚事真的成了,黛玉肯定是会难受的!”
好了,又多了一个,不爱读书,不求上进!
林如海瞬间就下定决心这婚事绝不能答应,光是金玉良缘这一个就已经不行了,若他同意黛玉嫁过去,日后可得多委屈!更别提那贾宝玉是个日日沉迷脂粉堆的纨绔子弟!
“爹,还有别的事吗?这几日我忙着帮母亲拟邀请名单呢!”
“你快去帮你娘,我这儿没事了。”
梦曦看着林如海难看的脸色,笑呵呵地应了是,转身脚步轻快地去她娘那儿了。
走在花园里,她看着这秋日里开得最盛的金色菊花,轻轻摘下一朵看向一旁的落月:“你看,这朵菊花漂亮吗?”
落月自然是应道:“姑娘手里的花自然是漂亮的。”
梦曦更是高兴了,毫不羞涩地接过落月的赞赏,一边走一边道:“就是呀!漂亮的花在漂亮的人手里才会漂亮,再漂亮的花落在一个癞包头的手里,自然就是丑的。”
她将手里的菊花递给落月:“你拿着,回去找个瓶子灌满水插上,屋子里多一点菊韵,更好。”
落月捧着花回梦曦的院子去,落云继续跟着梦曦往贾敏的院子走去。
三日后,林家广发请柬,邀请他们两日后来林府赏菊吃酒。
到了时间,自然不少夫人带着儿女都来了,一些与林如海交好的官员亦是上门来。
贾府贾母领着邢氏、王氏并三个孙女儿和王熙凤一块儿来的,薛家薛姨妈也带着薛宝钗来了。
贾政贾赦一来就找林如海说话,贾宝玉、贾环和薛蟠一道被人拦在了外院。
迎春探春和惜春沿着路看着林家的院子,探春忍不住就道:“林姐姐家还挺大的。”
王熙凤听到她这话转过来,笑道:“这还只是林家呢!隔壁就是郡主府,听说那郡主府与郡王府规制一样,还要大些!”
“这般大呀!”惜春最小,沿路走来已经有些累了,虽说沿路风景极好,这会儿她也不想一直看着。
贾敏领着梦曦黛玉还有英莲急急忙忙地迎出来,她们身后还跟着一顶轿子。贾敏上前一步就扶住贾母手臂道:“母亲来了,怎么不事先说一声?女儿也好早做准备。”
“你就这么丢下客人们过来了?”贾母被贾敏搀扶着,却还是第一时间蹙眉训她。
“外祖母别气,因为两家更亲近些,母亲便要外孙女儿将写好的宴会时间提前了三刻钟,这会儿除了外祖母和舅母、薛夫人还有妹妹们,并没有别的客人。”梦曦连忙上前搀着贾母另一边,为贾敏解释。
贾敏诧异地看了梦曦一眼,便又听梦曦道:“外祖母也累了吧!坐轿子走吧!”
贾母看看贾敏,又看看一旁处处周到的梦曦,心中微微感叹又有些疑惑,这府上到底是谁主事?
贾敏也没有要驳女儿脸面的意思,当即请贾母上轿,自然贾敏等人跟在轿子左右。
其实后院与前厅离得不远,只是巧的是贾母被仆人带着走了远路,林家庭院里又满是奇花异草、怪石嶙峋,她们一边走一边看,这才显得这院子大了些。
梦曦注意到这一点,当即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又吩咐下去:“你们去选一条不近不远的路,在路的两边系上红绸,免得那些人带着客人绕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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