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及笄礼,我怎么可以不来?再说了,我来这里都是悄悄来的,没有惊动别人。”太上皇笑容和蔼,见梦曦走近,忍不住凑近低声询问,“那位公子是你友人?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润玉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因一些变故,没有去处,如今只是暂住郡主府。”梦曦亲自端起酒壶来为太上皇斟酒,随后看着他笑道,“今日是我的及笄礼,皇爷爷可以多喝些酒,之后直接在郡主府歇下吧!”

    太上皇顿时高兴起来,接过酒杯不再探问,只是眼珠子免不了一次又一次地瞟过润玉。

    很快,酒也吃完了,席也散了,少许几个亲戚也各自回家。

    王熙凤领着探春来和梦曦辞别,她偶然瞟了一眼那边等待着的几位贵客,敏锐地发觉那几人身份不同。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今日公公他们不曾来,若是知道这里的情况,不知怎么后悔呢!”

    探春虽然不如王熙凤看人精准,但也从王熙凤的话里听出来些什么,一双眼微微锐利地往另一边一瞟,瞟见几位贵公子。

    梦曦随意地摆摆手,轻轻笑着睨着王熙凤:“这话你说得可真没意思,舅舅他们来也罢,不来也罢,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好了,你还有贵客要招待,我和探春也不再打搅你,你忙去吧!我们也该回去了!”王熙凤朝梦曦笑笑,拉着探春慢慢走了。

    梦曦目送她们离开,刚要转身去安排太上皇,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我已经拜见过你父亲了,这时候……”润玉此时面上微红,目光潋滟,略微有些不自在地看着梦曦,微微侧身将那几个一直盯着他的人露在梦曦面前。

    “难为润玉仙今日给我这么大的面子,我告诉我爹你是我的好友,因家中变故暂且居住在郡主府。我往日除了几个弟弟,身旁并未出现别的男子,所以他有些好奇。”梦曦朝他行一礼,笑着道,“若是我爹让你觉得不自在,你可看在我的面上原谅他吧!”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润玉连忙道,他这会儿因为喝酒,沾染几分醉意,身上的仙气散了几分,倒像是个凡间贵公子。

    “我知道,你恐怕有些醉了,先回去休息吧!”梦曦朝一旁的落月伸手,看着润玉穿得这样单薄,将斗篷给他戴上,“你虽然是仙人,可现在冷的很,也该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才是,若是生病了,可怎么好?”

    给他戴好斗篷,梦曦朝常宁示意,让他跟着润玉回房。

    “那我先回去了。”润玉耳尖倏忽一红,朝梦曦点点头,随后就离开了。那自然而然、仿佛主人一样的态度免不了让人侧目。

    司徒兰一双眼盯着远去的润玉,面上的不虞令人一眼可知。太上皇一时看看梦曦,一时看着润玉,过一会儿目光落在兰懿身上,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来。

    林如海看着梦曦那一系列动作,忍不住皱皱眉,目光随后就悄悄地落在太上皇身上,仔细观察他的神色。

    梦曦走过来时,注意到这几个人不同的脸色,她并未太放在心上,先是对太上皇道:“皇爷爷,时候不早,您刚刚又喝了那么多酒,这会儿该去歇着了,我命人备了醒酒茶,等会儿请魏公公服侍您喝了。”

    说完魏公公就扶着太上皇往郡主府走去。

    随后她转过去笑着看向司徒兰懿,温声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司徒兰懿这会儿也有些醉,但还没有失去理智,他倒是想要撒娇耍赖也在郡主府住下,但这显然不太可能。

    不过他还是想试一试:“曦姐姐,我也醉了!我可不可以跟皇爷爷一起住进郡主府?”

    梦曦缓慢且坚定地摇头:“若是你如今不过六七岁,我倒是可以留你,可你今年十四了,再过不久可是要定亲了,怎么可以住在我这儿?乖,回去吧!我已经命人备好马车了。”

    “哦。”司徒兰懿很是不甘心地低头,乖乖地不再闹着要留下。他倒是有心想闹,想说“润玉为何就可以”这样的话来,却知道若是这话真说出口了,只怕梦曦不喜,便忍住了。

    梦曦很快将几个人打发走,这里只有席秋瑜还没走,她没有理会,对林如海道:“爹,我也先回去了,您和席公子快些聊完,也回房去。娘听说您今日喝了许多酒,这会儿还有些生气。”

    “好。”林如海点头。

    梦曦朝席秋瑜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探春今日和王熙凤同坐一辆车,两人沉默许久,探春终究忍不住好奇地问:“凤嫂嫂,今日席上有什么贵客吗?”

    本是看着马车一处发呆的王熙凤听见询问,看向好奇的探春,随后笑笑,揣着明白装糊涂:“怎么忽然这么问?”

    探春一听这话就知道,王熙凤不想说,她便也闭口不再问,只是到底年纪轻,这会儿被拒绝了脸上有些挂不住,显出几分怒气来。

    王熙凤看见她这模样,还是怜惜她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需要为自己的未来早做打算,道:“你也知道今日是梦曦的及笄礼,她是宫中圣人亲封的郡主,虽然这及笄礼没有大办,但宫里还是来了几位我们说不得的贵客。”

    探春精明,王熙凤说得都这样明白了,她自然也是明白的:“既然连那样尊贵的客人都来了,怎么林姐姐的及笄礼办得这样简陋?”

    “简陋吗?”王熙凤自己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孩儿,自然也是十分喜欢聪明的探春的,反正是个迟早要出嫁的女孩儿,她不介意多提点一下,“我想想,席上的确来的客人不多,除了我们,只有已经与英莲定亲的李家夫人和她儿媳、黛玉的好友苏姝姑娘和她娘亲、英莲交好的李姑娘及其母亲几人来,看着的确是不多。”

    “可是,我听见梦曦身边那位落云姑娘来报,户部尚书夫人送来一对金彩玉蝶镯,丞相府夫人送一套玉髓头面,宫里的公主贵人,一个个都送了生辰礼物来,你真的觉得这及笄礼简陋?”

    王熙凤一边理着袖摆,一边看着贾探春:“其实,当年你们三姊妹有机会与黛玉一起在天下闻名的陆大家处学习,为何没两个月便放弃了?多少世家贵女想要跟从陆大家学习,都没有那个机会呢!”

    探春闻言彻底沉默下来,低下眼眸不看王熙凤,半晌才搬出当初的理由:“我身子弱,实在跟不上陆大家授课的速度,这才没法子学了。”

    王熙凤自然知道这不过是借口,但是她也没有再追问,其实她也是有些明白的,王夫人骨子里不喜欢林家姊妹,三春被要求去陆大家处学习显然惹李纨不快,她们三个女孩子学习君子六艺的确苦了些,种种原因堆叠,也能理解。

    王熙凤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开始盘算,葵儿年纪慢慢大了,或许可以让她去跟着黛玉一块儿上学呢!

    探春不是不失落的,她一开始不知道陆大家是什么人,也曾不以为意。后来了解了,也是真的想要跟着好好学,毕竟跟着这样一位声名在外的老师学习,别的不提,光是自己的名声就能提高好大一截儿。

    可是,她不得不顾虑母亲的感受,她在嫡母跟前生活,必须小心再小心,姨娘本就是个不能让人省心的,嫡母又极度厌恶她的姨娘,她一个女儿家,婚事还拿捏在嫡母手中……

    王熙凤看着略微萎靡的探春,迎春太过温柔、逆来顺受,性格不合她胃口,惜春也不知是怎么长的,一日比一日冷漠,也唯有迎春最对她的脾气,她轻叹一声,道:“不管怎么样,你和梦曦黛玉交好总是没错的。”

    探春抬眸看着王熙凤,真真切切地笑着谢道:“谢谢嫂嫂提点。”

    席秋瑜等所有人走后,便对着林如海行一大礼,他道:“此前子息给师叔添麻烦了,今日他不好意思过来,晚辈在这里替他向师叔道歉!”

    林如海眉心蹙起又松开,伸手扶起他,笑着摇摇头:“所幸我义女的婚事并未被影响,我也就原谅他了。”

    席秋瑜慢慢起身,见林如海真的不再计较,心中微微放松:“多谢师叔。”

    “少年慕艾,人之常情。”

    席秋瑜想起周鸢如今的情况,不由犹犹豫豫地不知该怎么说,最后他咬咬牙才说出来:“子息恋慕甄姑娘,知道她定下婚约之后,终日浑浑噩噩,师叔能不能帮帮他?”

    “你要我怎么帮?”林如海看着有些羞愧、有些脸红的席秋瑜,面容还是柔和的。

    “子息不知何时一颗心落在甄姑娘身上,虽然知道与她再无可能,却还是没办法断了念头。晚辈思索许久,觉得若是甄姑娘明明白白地与他说清楚,彻底斩断他的念头,他或许就能好了。”

    席秋瑜知道自己这要求过分了,周鸢恋慕甄英莲,甄英莲毫不知情,与她何干?

    可到底人有亲疏之分,周鸢因为甄英莲的婚事一病不起,用了许多药都不管用,甚至极有可能因此错过春闱,他实在是病急乱投医,这才厚着脸皮来找林如海。

    林如海脸上的温和未退,只是眼里的冷意攀升,虽然自己想要直接拒绝,但还记得这是自己恩师的孙儿,便道:“你该知道,英莲她已经与别人定亲了。”

    “晚辈明白,也知道这请求实在强人所难,只是,晚辈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才……”

    林如海闻言犹豫片刻,最后重重叹息一声:“行了,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

    “师叔要考虑多久?”席秋瑜猛地抬头看向林如海,眼里不觉亮了起来。

    林如海思虑片刻,回答道:“三天,三天之后我给你答复。”

    席秋瑜瞬间高兴起来,他知道林如海说是考虑,但最后有大半可能会答应,他顿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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