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把被子盖好,韩牧一点一点合上眸子。
毛球给的药能够抑制韩牧毒瘾发作,让他白天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但是到晚上毒瘾发作,韩牧要承受的痛苦也不少。
第二天,韩牧和笙攸两个人像是正常人一样准时抵达学校。
笙攸一脸淡然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她身边的座位还空着。
“宋婵,你过来一下。”楚恒面色复杂,眼神多了一些其它东西。
笙攸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起身,走出门口。
楚恒没有带笙攸回办公室,而是带着她来到班级不远处的茶水房。
两人站在窗边,楚恒压下自己心中的难受。
“宋婵,温唐昨天在班级里被别人伤了。”
楚恒盯着笙攸的脸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
“昨天有人看见你和温唐起争执了,你能告诉老师昨天你走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笙攸侧过脸来,眼神清澈见底。
楚恒看着这双眼睛,心底有些羞愧,能拥有这样一双眸子的人该是多么单纯,可是自己却怀疑她。
拿出本子,笙攸缓缓写下。
“昨晚温唐想找我聊一聊关于高考的事情,当时于秋月也在。
聊完之后,我和她道别,之后就先一步回家了。
老师,所以温唐怎么受伤了?”
女孩的字迹很漂亮,是一笔一划的小楷体,娟秀漂亮。
以前他没少夸宋婵这一手好字。
楚恒心中失望,事情绝对不像宋婵这么轻描淡写所说的那样。
“宋婵,老师知道在这件事里面你一定是受害者,所以老师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温唐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浑身多处擦伤,你难道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吗?”
楚恒心中涌出无力感,宋婵他说不得骂不得,她不愿意说实话没人有办法能从她的嘴里得到信息。
同时楚恒心中发冷,上次照片的事情结果出来了,是温唐在放学之后贴的。
两个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好的人实际上私底下互相陷害。
笙攸神色有些冷凝,楚恒这话无疑是踩在她的雷点上。
好话谁都会说,最后结果到底是什么样的,没有人能够保证。
“老师,您可以调监控。”
笙攸眸子看向窗外的景色,唇边似乎是微微弯起。
楚恒是个合格的班主任,怜惜宋婵的遭遇。
但是他也是一个正常人,会同情弱者,温唐伤的不轻,在这个时候楚恒只会偏心温唐。
楚恒当然知道可以调监控,但是那天放学后的监控被让人蒙上了,根本没有线索。
于秋月醒来之后就失忆了,问前一天发生什么也是什么都不知道,脑袋一片空空。
楚恒动了动唇,要是调查监控有用他就不至于来问宋婵了。
“宋婵,你真的”
楚恒打住,让笙攸自己回去。
多说无益。
严明终于好了,温唐又受伤了。
楚恒一时间非常焦虑。
认真上完一天的课程,笙攸出了校门。
穿着蓝白校服的男孩站在树下,远远地对她挥手。
笙攸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心中有些波动。
还是个青春年少的孩子。
两人回家之后,笙攸主动做了晚饭。
韩牧扬着眉毛,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红油茄子。
“宋婵,我能吃这个吗?”
笙攸摇摇头,白了他一眼,从厨房端出来一份莲子粳米粥。
戒毒之人怎么可以重油荤,所以她特地给韩牧准备了一份清淡的食物。
韩牧感觉自己就像这盘子里面的茄子,凉凉。
他不怎么重口欲,但是也是喜欢浓油赤酱的主,这清白小粥真不对他的胃口。
看在是笙攸煮的份上,他勉强尝一尝。
指尖微微颤抖,韩牧若无其事地拿起勺子。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甘心,把勺子放在碗里。
“我感觉你在虐待病人。”
他弯起眉眼,笑着说着埋怨的话。
韩牧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换一个人,笙攸别说费那么大劲去做了,不把锅卡在他脸上都要烧高香了。
难道韩牧真的是故意找茬吗?其实也不竟然,他只是生病了,需要更多的关爱。
?
虐待病人?
笙攸有些疑惑,看着对方含笑的脸,她伸手把粥端到自己面前。
爱吃不吃,他不吃,她吃。
“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生气了?宋婵,你这是给我做得,你怎么能端走?”
韩牧微微一愣,有些新奇。
以前的她可不是现在这样情绪生动,竟然还有闹脾气这样的小情绪。
韩牧伸手捏了捏笙攸的脸,触手柔软光滑,摸起来十分舒服。
说到这这里,韩牧忽然想起来,其实宋婵长得非常漂亮。
就是打扮得有些太土了,他想着哪天把笙攸带去理发店剪个头发。
笙攸拍掉咸猪手,把饭放在他面前。
吃饭。
“我想你喂我吃饭。”韩牧把手放在桌子底下,有些耍无奈的说道。
笙攸没有哪一天这么觉得韩牧多事的,她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粥,吹了两口,递到他的唇边。
再叭叭你就自己吃,笙攸想到。
似乎是被笙攸凶巴巴的眼神盯的有些不好意思,韩牧抖了一下,张嘴把粥含在嘴里。
莲子粳米粥味道清甜,入口即化,温暖了韩牧的胃,似乎也温暖了他的心。
“好吃,宋婵你的手艺好棒。”韩牧毫不吝啬地夸奖着。
他不爱吃粥的人都觉得这份莲子粳米粥好吃,可想而知这份粥是有多用心了。
一口一口安静的吃完,韩牧忍不住眯起眼睛。
他还能吃。
毛球看着韩牧还没吃饱的样子,有些无语。
没见过比它还能吃的。
笙攸喂完韩牧,自己也吃了起来。
在人类世界活的久了,人类的生活习惯似乎快印在她的脑海里了。
几口解决完一顿饭,笙攸把碗碟洗好摆好。
“宋婵,我们休息吧。”
笙攸拿着洗漱衣服出来,把坐下椅子上的韩牧拉起来。
还没洗澡休息什么?
韩牧站起来有些困难,他指尖紧紧掐住自己的手心,不让笙攸看出问题所在。
“不行,我好累。”声音有些颤抖,韩牧慢慢挪动步伐。
笙攸回头一看,韩牧现在脸上挂上了不少汗珠,他痛苦地皱起眉头。
毒瘾发作了。
笙攸脑海中警铃响起,猛地一把抱起韩牧。
回卧室。
抱着韩牧进了卧室,笙攸把他放下来盖好被子。
韩牧
失重的感觉一下子传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懵,现在看见对方好像很容易一样,开始心中慌张。
如果以后有家暴他铁定打不过宋婵。
韩牧的家自从笙攸住进来之后,多了不少女性的生活用品。
而他的卧室更是直接让笙攸住了,被子的明黄色的,床单也是,床头柜旁边立着一个巨大的毛熊玩具。
韩牧倒在床上,鼻尖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
不是洗衣液的味道,韩牧心想。
笙攸不知道韩牧一瞬间天马行空了不少,她焦急得握住韩牧的手,想要给他鼓励。
每一次毒瘾发作都是一次惨痛的折磨,韩牧要是撑不过去等待他的就会是死亡。
毛球很自觉得飞到韩牧头顶上窝着,白色的光圈一点点渗透进入韩牧的皮肤,缓慢而又坚定地吞噬着韩牧身体里的毒品残留。
“宋婵,你出去。”额头青筋暴起,韩牧压低声音呵斥道。
现在他还能控制住自己,待会儿可能就坚持不住了。
上次他被绑起来才没有发生袭击人的事件,这次没有绑住,家里也没有其他人,万一他暴起,宋婵就危险了。
韩牧明确知道自己有一段时间是没有意识的,那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现在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卧室算是最简单快速有效保护笙攸的方法。
嘭,房间门被关上,韩牧眼前一黑。
原来是笙攸把窗帘也给拉上了。
笙攸想得是,韩牧之所以想让她出去就是不想自己脆弱的一面被自己看到,年轻男孩隐秘的自尊心她理解。
黑暗放大人的感官,韩牧躺在床上放空自己的思维,不去想任何东西。
现在的他感觉自己身体在极度渴望毒品。
心尖酥麻,韩牧握住笙攸的手收紧。
他的掌心已经被自己掐出血来了,湿漉漉的血水混合着汗水黏在掌心。
火辣辣的疼痛也掩盖不了自己心上的痒意,韩牧在床上闷哼出声。
他掐住自己的掌心,试图用疼痛缓解一下情绪,却被一双小手掰开,然后纤细的手腕放在自己手掌心。
韩牧指甲嵌入血肉,似乎要把笙攸身上的皮肉都给掐下来。
眼睛一阵翻白眼,韩牧再次睁开眼睛变成了茫然无措。
肢体僵硬地有些太过了,他再次睁开眼睛。
此刻的韩牧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不挣扎也不逃跑,任由自己被打死。
黑暗中笙攸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刚刚传来的血腥味引起她的注意,于是她发现了韩牧无意识地自残行为。
如果让韩牧尝到这种缓解方式的甜头,那么以后他可能会划开自己的手腕去纾解自己。
指甲嵌入皮肉的感觉真的不好,笙攸皱起眉头。
她很难现象的难道毒瘾到底多难受。
她轻轻叹气,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
笙攸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韩牧为什么要跟着姜佩去她的地盘,然后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但是她又不好问出来,她怕听见把自己气死的话。
姜佩长得是不错,但是韩牧还不至于因为一点颜值就变成舔狗,所以结合她在包间听见的话,笙攸得出韩牧是为了救自己才被姜佩下了套。
所以一切事情的根源还是在她自己身上。
时间过去了很久,床上的人眼眸闭上,浑身软了下来。
最痛苦的一段时间已经渡过去了,剩下的韩牧需要好好休息了。
摸着黑把韩牧手掌擦干净,帮他擦额头的汗水。
观察了一回儿,笙攸确定没有问题了才离开房间。
她这次终于能光明正大的睡沙发了。
虽然是睡沙发,但是实际上和床相差不了太多。
笙攸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嫌弃,直接睡到天亮。
姜佩最近一直待在戒毒所里,她现在身份已经被录入戒毒所档案了,想要回去可能不太现实。
但是耐不住姜佩的父母非常舍得的砸钱,直接用钱把姜佩赎出来,但是店铺里面的店员可就没有姜佩那么幸运了。
出了戒毒所,姜佩终于露出最近这些日子的第一个笑容。
因为她是新来的,在戒毒所里面所有人都欺负她,逼她不吃饭,逼她打扫卫生,逼她多干活
姜佩想到自己遭受了这样一番待遇,简直有些不敢置信,她竟然能忍住受这么多委屈。
以前但凡是一个小委屈,都没人舍得让她受。
现在她上赶着让别人羞辱自己。
因为她们发泄之后,就不会在其它方面为难她。
把监狱里的阴影抛到脑后,姜佩坐上回家的车。
是姜母来接的她,姜父今天有生意要谈,所以没来。
“佩佩,我们回家以后找专门的医生帮你戒毒。
这个毒瘾很大,你要答应妈妈一定要坚持下来。
这个毒品真不是好东西。”
姜母忧心忡忡,最近几日为了姜佩的事情,她太累了,气色更是差的要死。
姜父太忙了,也没有时间来见女儿一面。
真的是为了事业,把女儿忽视的一干二净。
而她自己最接近几天也要离开家里,所以偌大的家只有一个保姆和姜佩两个人。
因此,思虑再三,戒毒这件事情还要找专门的人来训练姜佩,不然根本教不好。
姜母心中打量着,准备找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同时还要找两名助理帮忙按住她。
姜佩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低着头不说话。
宋婵,她要她血偿。
母亲说得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把毒瘾给戒了。
“妈妈,你带了镜子吗?我想看看我自己。”姜佩看着车窗上倒映的人影,心中泛起通天巨浪。
刚刚那个她怎么突然脸变尖了,而且为什么那么显老?
“佩佩,妈妈没有带镜子。”姜母心下一紧,淡定地回到,试图不让姜佩发现自己带了。
她第一天的时候也不能接受自己女儿变成这个样子,整个人绝望又无助。
现在她是能拖一会儿就是一会儿。
姜佩这次连话都懒得说了,抢过姜母手中的包包打开,熟悉地找到一块粉饼。
她就说,她的母亲这么爱美,怎么可能不带镜子。
姜母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爱美,她的职业也要求会化妆。
姜佩打开镜子。
“啊。”
嘭,镜子掉在车厢内。
姜母淡定捡起来,粉饼已经被摔碎了,肯定是不能用了。
但是镜子还能用。
“为什么我会老了这么多?”
“妈妈,我这是怎么回事?你回答我啊,为什么我会变老?
妈妈,你快说话啊?我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姜佩尖叫一声,使劲摸着自己的脸。
皮肤依旧光滑细腻,但是整张脸看起来就是很显老。
姜母哪里知道,她也疑惑着呢。
“佩佩,妈妈不知道。据说当初在酒吧的时候,你已经是这样了。”
姜佩试图想起自己哪天到底做了什么,但是脑袋一片空白,就好像喝断层一样。
她只记得是宋婵逼她吃了毒品,后面的事情一概不知了。
“佩佩,妈妈知道你害怕,所以妈妈愿意给你时间慢慢想这个,你先别着急。”
姜母见姜佩有些着急,忍不住劝道。
吃一堑长一智,她们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这样。
姜佩抱住自己的头,头痛欲裂。
她根本就不停姜母说话,什么之后再慢慢回想,之后她的记忆模糊一定想不出来了。
她忘记了什么?
毒品的副作用吗?
还是什么?
是宋婵,是宋婵让她吃了药丸,不然她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脑海在晕眩,姜佩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里。
她崩溃地大哭,眼泪流下来。
“给我,我要药。”
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姜佩几乎躺在车厢里。
“佩佩,你要坚持下来,不能再吃了。”
姜母听见姜佩小声呢喃忍不住大声呵斥道。
她把软在地上的姜佩抱起来,坐在椅子上,摸着她干枯的头发哄道。
戒毒所把她的女儿怎么摧残成这个模样?
姜母眼眶酸涩,鼻尖泛着酸意。
她捧在手心里面娇养着长大的女儿恐怕是真的被毁了。
“佩佩,你好好戒毒品,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抱紧怀中的人儿,姜母眼睛露出凶光。
等到她问出来到底是谁干的是,就把对方碎尸万段。
不给她药是吧?她自己也能弄倒到手。
姜佩暗暗想着,心尖发麻,迫切渴望着毒品。
车停了下来,姜佩忽然有了力气,猛地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打开屋子门,姜佩从自己的保险柜拿出药丸吞了下去。
一瞬间感觉升到云端。
回过神来,姜佩坐在地上发出一声冷笑。
宋婵,你出来。
宋婵,你这个贱人。
这辈子,她和宋婵不共戴天。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计划,姜佩浑然咯咯地笑出声来。
韩牧。
她差点把他给忘记了,还有韩牧也染上毒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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