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晚依旧冰凉,校园里还有许多人未褪下棉衣,像三月份的玉兰花还未露出新芽。但也有少许抗寒青年脱下厚重的包袱,活跃在青春原野的操场,沿着跑道绘线,画出行星运行的轨迹,沿着球场界限,绘测人生棋盘。
“我们要不要去主操场看看,这里离得挺近的。”
徐雾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该活动一下,她回答道“好啊,我们走吧。”
还未到达操场,就能听到女孩们尖叫的声音。
“丞哥交给我!”
那个名为“丞哥”的男生传了一个漂亮的弧线,他只穿了一件红色无袖篮球服,手臂线条在空气中暴露着,不畏寒冷。再往上看,是那张帅气的脸,旁边的女孩们声音像是要把操场震破。
“丞哥!丞哥!”
“丞哥好帅!”
这声音震得人耳膜快要碎了。
“诶,呜呜你看,那不陈宜星吗。”李秒七捣了捣旁边的徐雾也。
“一天没见,原来在这蹲男人,穿那么点儿,也不嫌冷。”
徐雾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不其然,那个穿着白色毛衣连身短裙,染着黄色头发的女生正是陈宜星。
“小心!”随着一道声音,球飞了过来。
徐雾也没反应过来,球已经打到了她头上。
她被冲击的后退几步,李秒七快速扶着她,口中还焦急的询问着情况。
那边已经有人跑了过来。
“同学,你没事吧。”声音温和好听。
徐雾也抬眼一看,周屿丞。
她的高中同学,但不熟。
她回了回神,对着他摇摇头:“我没事。”
两人虽在一个学校,但差的天南地北,四年都没能打上交道。每一次说话都是因为他的球打到了她身上,这次也不例外。
他的球好像和自己有仇。
每次都稳稳当当的砸到她的身上,不偏不倚,又不伤及他人。
迎面铺来一阵浓烈的香水味,“徐雾也”陈宜星尖细的声音传来,两眼充满敌意。
她又转头笑脸迎着周屿丞,变脸速度让徐雾也感到惊奇。
听她说道:“丞哥,这是我舍友,她没事,你放心打球去吧。”
周屿丞看了看徐雾也,又看了看她,神色复杂地说道:“我觉得她有事。”
他又靠近了几步,“我会送她去医务室。”说着就要上来拉徐雾也的胳膊。
旁边陈宜星的嘴都要气歪了。
“等等等一下。”徐雾也往李秒七怀里缩了缩,“周同学不用担心,我没事的,你打球就行。”
他顿步,看着她的脸:“真没事”
“真没事。”
他好像还是不信,又重复了一遍:“真没事”
“真的没事。”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徐雾也觉得和他说话有些累。
看到她的动作,他没有再问。
他收了收目光:“那你好好休息,今天的事是我的不对,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待到徐雾也应了一声,周屿丞这才缓缓离开,离开前还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
还有那道仇视的目光,来自于她的舍友——陈宜星。只见她蹬了自己一眼,甩了甩自己的黄发,扭着屁股跟着周屿丞走了。
徐雾也脸上没表情,只觉得幼稚至极。
反正快毕业了,也就忍几个月而已。
大不了,避着就好了。
等人走的差不多,李秒七戳了戳她的胳膊,十分八卦地说道:“诶诶,我觉得周屿丞他对你有意思。”
徐雾也摇了摇头,灯光打在她身上,连她的头发丝都温柔如水:“我觉得恰恰相反,他绝对和我有仇,那要不然为什么打篮球总打我身上去了呢”
李秒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的大宝贝儿啊,这叫求偶懂不懂。”
徐雾也满脸疑惑:“那为什么他从不主动和我说话,只用篮球砸我。”
李秒七这下也被难住了:“也对哦,这是为什么呢应该多主动接近才对,他倒是没来找过你。”
她又恍然大悟的看向徐雾也:“所以他可能真的和你有仇。”
徐雾也一脸无语的看着她。
李秒七挽着她道:“哎呀,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搞不懂男人。”
这对两人来说是世纪难题。
“算了算了不想了,太冷了,回去躺被窝里玩去喽。”
等徐雾也洗了一个香香的澡,她这才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刷课。
刚要拿起笔来记东西,身后有个人拍了拍她。
她立刻按下暂停,把耳机摘了下来。
原来是申涵。
“怎么了”徐雾也眸中充满疑惑。
申涵眼睛躲了躲,轻咳几声:“就是你可以帮我去楼下买点东西吗回来我给你钱。”
徐雾也看了看她:“你没空吗”
“我我”她半天说不上话。
“那你有空你就自己——”
“我要去洗澡!”
徐雾也被申涵的话打断。
她在脑海里想了想,申涵洗澡对整个宿舍来说都是大事。
“那好吧,你把你要买的东西发给我,我帮你买。”
徐雾也找了件棉衣套在外面,睡裤没有换,反正一会儿就回来了。
在楼下超市,徐雾也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申涵说的那个牌子的牙膏,她打开微信问了问她,但她没回。
可能她在洗澡吧。
再等等。
她坐在商店里的椅子上看着网课,大约十五分钟左右,申涵回复了信息。
【抱歉,我刚刚在洗澡没看到,没有就不用买了,之后我自己去。】
收到消息后徐雾也没有再停留,结完帐便起身回宿舍。
“我回来了。”
进门就发现申涵坐在床上。
徐雾也把手里提的袋子放到申涵桌子上,“一共是二十八元。”
申涵扶了扶眼镜,慢吞吞的回了一句:“好。”
徐雾也又坐回座位,继续刷课。
可刚没刷多久,后床的申涵又叫了她。
徐雾也把耳机拿下来,等着她的下文。
只见申涵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徐雾也已经猜到她这样做的原因了,就是不想让自己学习。
她敛了敛目光:“没有事那我可要继续学习了,你先找别人吧。”
徐雾也一口气把话说完,没给申涵回答的机会。
见事情破败,申涵叹了叹气,也开始拿着笔记本看网课,还时不时的盯着徐雾也的进度。
李秒七从别的宿舍串门回来,刚一进门就开始嚷嚷:“宿舍怎么有股发霉的味道,是谁没洗澡!”
虽然是对全宿舍说话,但眼睛看向的却是申涵。
徐雾也见气氛有些不对,打着圆场说道:“我们都洗了,可能宿舍需要大扫除了吧。”
“都洗了”
“对,都洗了。”
李秒七用鼻子嗅了嗅,“那怎么味道还越来越重了。”
她又打开浴室,浴室里还充斥着徐雾也的体香味。
“你俩谁先洗的。”
徐雾也举了举手。
“那申涵是最后洗的”
申涵回过头,手扶了扶眼镜,迟缓的点了点头。
“那浴室里怎么没有你的沐浴露的味道,只有我们家呜呜的。”
申涵眼神闪躲,低下了头:“我我洗了。”
眼尖的李秒七发现她的油头更亮了,她十分气愤:“你胡说!你看看你那油头,还说你洗澡了,谁信!”
申涵被吓得直打哆嗦,半天没说话。
她可惹不起这富家女,脾气还那么爆,也不知道以后谁会倒霉娶了她,她现在做的只有忍耐,等她功成名就,再来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她绞了绞手指,“那我我再洗一次。”
徐雾也感到无语,又是不让她学习又是不洗澡的,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申涵的话是半点都不能相信。
“那还不快去!”
李秒七手指着浴室,大声呵斥。
申涵立马利索的下床,端着自己的盆子去了浴室,直到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水声,李秒七拿着阿玛尼的红色挚爱香水把申涵周边的角角落落都喷了个遍,空气中充斥着清甜花果香,她这才安心玩手机。
学完今天的任务,徐雾也伸了个懒腰准备拉伸锻炼,但手机“叮”的一声传来消息。
是一条微信验证消息。
备注上写着:我是周屿丞,询问情况。
徐雾也歪了歪头,点了同意,她回复了一句:你好。
见他没回复,便带着耳机拉伸练瑜伽去了。
春花依旧绚烂,小雨润色人间,在太阳当空的时候,恒北下起了小雨,这让原本就昏然的江承司更加赖床。已经下午两点了,该是收拾收拾去学校的时间,现在他却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床头的闹钟更像是摆设。
终于在第三十九个闹钟响起时,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迷离的桃花眼睁开,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你,长臂把闹钟一揽,空气又恢复安静。
刚要继续入睡,手机铃声在房间内响起,这下他是真的睡不着了。
他起身拿手机,看了一眼备注——易然。
“喂,什么事。”口气中带着朦胧的疲惫和不耐烦。
那边愣了一下,随后才说道:“承哥,你不会才起床吧。”
江承司鼻子闷嗯了一声。
好像还有点感冒。
“有事?”
“没别的事,就是老班让你去明德楼搬个桌子椅子,好像有一个文科班的人要转到我们理科班,但你好像没回消息也没接电话,老班就打给了我。”
江承司闭着眼点点头:“行,我知道了,待会就去,挂了。”
挂完电话后,江承司从衣柜抽出自己的白色衬衫校服,衬衫口袋上还印着【恒北第一高级中学】八个不规则排列的蓝字,再打上黑蓝斜条纹的领带,最后套上偏黑深蓝色印有校徽的外套,少年拥有最好看的眉眼,即使在阴雨天,墙角的山茶花也能窥见他身上的光芒。
他随手从刚刚在楼下买的东西里拿出一袋吐司,塞了几片,喝了杯牛奶,拎着书包就出门了。
黑伞打在他头上,小雨顺着雨伞骨节滴落在无数漩涡中,他一条胳膊挎着包,慢悠悠的走着,直到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到他面前。
里面的人摇开车窗,毕恭毕敬的低下头说道:“少爷。”
江承司没理,继续绕弯走过去。
那穿着黑色西服的司机只好下车跑到他身边:“夫人说,务必让我把您安全送到学校。”
他嗤笑一声,满眼讽刺:“我可不是什么少爷,也不认识什么夫人,让开。”
“请少爷上车。”那人依旧低着头重复自己的话,活像一个机器人。
“沈镜秋就这么没能耐让她自己来接我。”他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脚迈开,随便从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走了。
黑衣男李军看着出租车的窜窜尾气,犟了犟鼻子,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沈总。”李军毕恭毕敬的点头哈腰,汇报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江少爷他不听啊,我真是磨破嘴皮也没能把他留住啊沈总。”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瞬,随后又听到严肃冷艳的声音:“噢,那就不用管他,任由他自生自灭,他和他那个短命父亲一样,没那享福的命,以后不用再去了。”
李军眼流转了几分,语调加快:“好嘞好嘞沈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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