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静谧的湖泊, 在寒冷的冬天居然没有结冰,周围茂盛的水草在风力的帮助下拍打着湖面。
水波一圈圈荡漾出去,月光下显出粼粼的光芒。
这个地方是白知徒闲逛的时候发现的, 对于没有看过大海的孩子来说, 这样一片湖泊足够让他惊喜了。
所以他想带苏苏来这个地方, 把自己的小礼物送出去。
但是在苏云檐眼里,这里就是他小时候经常来的小湖泊而已。
他不明白,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苏云檐找了块湖边石头坐下,大耳朵活泼地动来动去, 彰显主人的好心情, “老白,你到底要给我什么啊?你不是都已经送过很多东西了吗?哦对, 你还送了一个可以看星星的镜头, 真有你的, 我又不是要做天文学家。”
老白也不知道是怎么买的, 那一堆摄影器材里还有一个昂贵的拍星星和拍极光的设备。
他只是偶尔拍拍人像和风景啊!
白知徒在来之前, 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要在最完美的时间,做出最完美的举动, 然后送上自己完美的礼物。
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又害怕了。
害怕这个时间不够完美, 害怕自己不够完美,害怕自己准备的礼物,面前的这个人会不喜欢。
极致忐忑, 患得患失。
‘喜欢’,大概会让每一个男人在喜欢的人面前都变成胆怯的胆小鬼。
山间的晚风有一些凉,白知徒觉得自己手脚发热,脸也发热, 他忍不住把自己缩进衣服里,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
里面赫然是两枚银色的男士戒指。
而且一看就是情侣戒指。
看到这个盒子的第一眼,苏云檐的心脏就开始不受控制的颤动,他惊呼:“天呐!”
他猜了很多种可能性,比如老白可能送自己做的福袋,黄符,或者是别的自己做的东西。
但是他从没想过,老白居然……他居然会送戒指!
而且还是男士情侣戒指!
白知徒举着盒子,声音罕见的带着强烈的紧张,说话居然也颠三倒四,“我、我在京市的时候,看到的,很、很漂亮,而且我觉得很适合你,当然也很适合我,所以我就买回来了。不、不是只有这个理由,我是、我是觉得,我们……我们需要一个理由,不、不是理由,是定情信物……”
握着盒子,白知徒紧张的指尖泛白,那双揍过许多怨鬼的手正在上下颤抖。
白知徒可以狂揍鬼怪,可以挑衅坏人,却在苏云檐面前像一个不成熟的小孩子。
该死的,这一点都不像他!
白知徒深呼吸,努力压平自己的声音,“我,我知道在对待感情的时候像个白痴。”
明明说是下山找未婚夫的,可是找到后他都没有用心追求过自己的未婚夫。
“你送了我腕表后我也没有什么表示,还被同学们和大哥骂了一顿。”
说他是个傻子,居然不知道趁机回礼拉关系,白白浪费别人的心意。
“可、可是我对天发誓,我真的真的真的,喜欢你,很喜欢,特别喜欢。喜欢到想把你叼回我的窝里。”白知徒越说越有状态,他看着苏云檐隐隐泛起泪光的眼睛,用最温柔的语气说,“你之前问过我,问我是不是能分得清喜欢的到底是曾经自己幻想的那个未婚夫,还是现在的你,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是你,正因为是你所以才具象化了我幻想中的人,而且完美契合,让我更加心动。”
“你说你感觉自己是个小废物,我觉得不是,你比我厉害多了。你可以完美的平衡生活和学习,在好好生活的时候还能考第一,而且也没有仗着自己的特殊性做过弊,拿到第一后更没有懈怠,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按着你的计划稳步前进。而且我觉得你善良,有原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都不认识我,还愿意去警局把我带出来,要是其他人,可能就把我当成疯子了,你把我带回家,给了刚下山的我一个安身的地方,才能让我后面有心思去摆摊,去算命。”
“你……你糖醋排骨做的比饭店里的都好吃,虽然我给你交了饭钱,可是你做饭的时候从来没有把它当成一份工作来做,而是当成爱好,每一道菜都带着你满满的兴趣和爱意,哪怕是一盘小凉菜。”
白知徒不止一次听到苏云檐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哼起快活的小调,锅碗乒乒乓乓碰撞的声音,在那一刻都成了他的伴奏。
苏云檐这个人好像无时无刻都充满活力,充满好好生活的能量。
“而且你还自学了摄影,还拍的那么好看,拿过很多奖项。”白知徒挠挠头,感觉自己比苏云檐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你专业课学的很好,课外爱好也很厉害,你不是小废物,你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至少比我厉害……”
他除了算命和搞破坏什么都不会。
下山后的每一项技能都是苏云檐在日常中教给他的,如果没有遇到苏云檐,他现在的生活可能还是一团糟呢。
白知徒:“我很幸运,能遇到你。哦对!可能真的是天道安排的也说不定,让我命中注定要在下山的时候遇到你。”
毕竟他下山的时候还算了一卦,才让他上了那辆大巴车。
“十岁的时候,因为你的一张照片,让我活了下来。二十岁的时候,因为你这个人,让我变得更好更优秀。所以,苏苏,能够遇见你,我很幸运,能够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幸运。我……想把这份幸运延续下去,直到海水枯竭,天空倒塌,唔……到时候我就再把海水灌满,把天空补起来。”
苏云檐身体还在坐着,心里已经哭成太平洋嘞!
犯规,太犯规了!
白知徒怎么可以这么犯规的来表白,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苏云檐听着听着,眼睛里的泪花顺势掉下来,他难堪的用手背擦掉,“都怪你,我现在又哭了,好丢人啊。”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强硬的性格,现在又这么爱哭,都要被人嫌弃了。
苏大姐说过,白知徒天生自带威压,是天生的玄学大师。
师父又是最神秘的无名道人。
第一次见面就显示了他的本事,比自己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废物强多了。
即使白知徒生活方面一塌糊涂那又怎么样,这些后天都可以学,可那份强大和自信却无法后天弥补。
所以白知徒在苏云檐心里依然是那个无敌而强大的白大师。
而这样强大的白大师,心里却软乎乎的像个单纯的小朋友。
他会因为别人的求情而心软,也会因为正义感作祟去帮忙,明明自诩是冷酷的玄学大师,实际上这一路每走一步都在帮助别人。
所以才能成为现在很多人喜欢的‘路人白’主播,获得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喜欢和支持。
“老、老白,谢谢你喜欢我。但、但是……”苏云檐一边哭一边抹眼泪,“我害怕,我害怕我没办法给你最好的,我害怕在一起后,你会渐渐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到时候你会后悔。”
到时候他一定会崩溃的。
苏云檐比白知徒多活了三百年,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心,也早就明白自己在面对白知徒的时候,那份悸动代表什么。
所以,他也知道自己对老白的意义,知道老白对自己是一种什么感情。
可是这份感情太沉重了。
老白吃了那么多苦,他总是很害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不能给老白最完美的情感支撑。
毕竟他当了三百多年的小废物,怎么能在一夜之间就变成另一个人的全部呢?
想到这里,苏云檐的眼泪愈加汹涌。
差点比湖泊的水还要厉害。
白知徒慌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真情表白咋还让苏苏越哭越厉害了呢?
白知徒单手把人揽住,平时嘻嘻哈哈的男人现在却异常的可靠和帅气,\别哭啦,这个天气哭花了脸怎么办。\
“苏苏,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担心,是我太笨了,平时没有给你足够的明确和安全感。”白知徒的情商突然上线,深刻反省自己,“我虽然混球,但是在感情方面我不会犯糊涂的,即使我面前有一万人,我还是会坚定的选择你。我有这个信心,所以,即使你说什么日后变了,害怕我不会喜欢你,我只能说,绝对不可能。”
“现在的你善良而柔软,所以我会喜欢你的善良和柔软。如果你是个满脸胡须的硬汉……嗯,那我也会喜欢你的粗犷。”
“嗯,就这样。”
白知徒点点头。
就像他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一个人说自己破碎得像一片片碎玻璃。
可是喜欢ta的人只会捡起这些碎玻璃,欢喜自己拥有了全部的ta。
在对的人面前,做什么都是对的。
苏云檐哭得打嗝,“你,你说什么呢,我哪有胡子。”
“等咱们俩都老了,肯定就有胡子咯。”白知徒刮了一下苏云檐的鼻尖。
狐狸精就是寿命长了点,但不代表不会老,不会死,他也一样,修行之后只是寿命变长,可还是会死去。
苏云檐哭了一场,把自己哭得软唧唧,抱着白知徒的腰缩进去,“你……你说真的?你发誓。”
白知徒举起三根手指,“我发……不,我白知徒以自己的修行发誓,此生绝对不会辜负苏云檐,如果有二心,就让我被雷劈死,到时候你拿着我的骨灰随便撒到哪个地方都行。”
“不要,我要把你的骨灰放到家里,天天让你对着我,惩罚你。”苏云檐赌气,但刚刚的心情很好的被白知徒抚慰了。
他就是这么不争气,白知徒随便说两句话就可以哄好他。
“不是吧,我们都还没正式谈恋爱呢,你都开始考虑怎么惩罚我了啊。”白知徒调笑了一句。
苏云檐吸了吸鼻涕,反正里子面子都掉没了,也不在乎这个了。
他打开红丝绒盒子,拿出里面的戒指,给自己戴上,又给白知徒戴上。
和白知徒十指相扣,笑容透着得意,“那现在就算正式开始恋爱了。我就要用你买的戒指套牢你,让你一辈子都离不开我们玉泽山狐狸精的手掌心。”
白知徒用力握住苏云檐的手,“好,一辈子都套住我。”
苏云檐仰起头,闭着眼。
白知徒挑了挑眉。
“……”苏云檐闭着眼睛说,“男朋友闭上眼,就是要你亲他的,白知徒,白大师,你还在吗?”
白知徒用咳嗽缓解自己的紧张,“在呢在呢。”
握着苏云檐的脖颈,就这么低下头去……
湖边的水草在这个热闹的夜晚互相纠缠在一起。
破碎而低沉的声音从水草的缝隙中传出来,差点让路过的风儿都羞红脸。
“苏苏,你这里果然好软……像你的人一样。”
“闭嘴,干活……不不不,不、不行,我反悔了我反悔了!”
“……白知徒……王八蛋……不是说最后一次吗……这都几个最后了……%***#@*!”
“我发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来嘛……”
红丝绒盒子滚落在地,不小心露出一张小小的纸条。
其实白知徒还写了一首打油诗来着。
不过现在无所谓了。
那首诗写的是:【希望你快乐,又希望你的快乐中有我。我会把山间的风,海底的沙,还有我的满腔爱意,别在春天第一朵花的枝头,请春风带去你的身边。我会用最沙哑最别扭的嘴巴,唱出对你的表白,我将不会要求你的回应,因为爱是无言,是付出,是期待,是没有结果的结果。】
第二天,白知徒是光着身子在狐狸洞醒过来的。
他旁边还躺着一个身上红痕斑斑的苏云檐。
同样也光着身子。
白知徒不可置信地捂着脸,昨天,昨天!
他真的上手了吗!
“嘶——”苏云檐也醒了。
他扶着头坐起来,还没坐好呢就又躺回去了,双目呆滞,“腰,腰要断了……”
白知徒躺在旁边帮他揉肩膀,“苏苏,我发现我的力量又提高了一层。”
这是今天早上的发现。
虽然之前他已经把魂魄和身体融合的很好,可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精神振奋又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就是让他现在去对战那个什么天雷,他觉得都可以!
“嗯?我好像没什么变化啊。”苏云檐挥了挥手,突然发现却不像以前那样软绵绵,反而带着破空的声音。
“嗯?”苏云檐捏捏拳头。
不是错觉!
他用力挥出一道气劲,房间内的地板顿时被划出一道深两厘米的痕迹。
苏云檐连忙硬撑着坐起来,打坐,运转体内的气息。
以前他这样做的时候,从来没有成功过,体内总是空荡荡的,像一个无底洞。
可是现在,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内体有了一股澎湃的力量!
“老白,我,我好像可以修炼了!”苏云檐一个猛子跳起来,光溜溜地跳进白知徒的怀里,兴奋的情绪溢于言表,“我,我居然可以修炼了,为什么啊!”
三百年了,谁知道他这三百年是怎么度过的!
白知徒只穿了一条裤子,光裸的上半身和苏云檐肌肤相贴,抱着沉甸甸的男朋友找自己的上衣,“今天不是要出去给老祖宗拜年吗,顺道问问。”
“有道理有道理。祖宗奶奶是玉泽山最厉害的人,她肯定知道为什么。”苏云檐丝毫不觉得自己挂在白知徒身上有什么不对。
也不觉得这样光溜溜的抱着有什么不对。
直到,他们的洞府大门被苏二哥踢开。
苏云且穿着崭新的定制的大衣,手上还提着一个大红灯笼,狐狸尾巴从定制的孔内露出来,摇摇晃晃。
“云檐啊!白大师!起来拜年了!”
苏云且笑容满面。
然而这份笑容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他用红灯笼指着面前抱在一起的两个男人,瘪嘴,“你、你们大年初一就这么激情,凭、凭什么!”
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到苏云檐脊背上的红痕和掐痕,还有白知徒身上被抓出来的抓痕。
激烈程度可以一窥。
更别说两个人手上那明晃晃的戒指了,简直令人发指!
苏云且难以接受。
苏云且悲从中来。
苏云且大年初一又哭着跑了。
白知徒:“……要追吗?”
苏云檐跳下来,“没事,待会给二哥多准备两根鸡腿就行。”
他二哥从小就这样,小时候还哄着他跟着掏鸟蛋,捞鱼。
最后两个人都被蜜蜂蛰成大猪头。
祖宗奶奶的洞府每年只有这个时候最热闹,来来往往拜年的小动物们络绎不绝。
白知徒和苏云檐特意做最后一波拜年的小辈,顺理成章留在祖宗奶奶这里吃午饭。
这是白知徒第一次正式见到玉泽山的老祖宗,他特意露出自家的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恭恭敬敬地和苏云檐一起祝祖宗奶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苏大姐苏云绕也在这里,正好站在祖宗奶奶旁边。
两个人看一会白知徒,又看一会苏云檐。
他们没有放过苏云檐脖子上挡也挡不住的小草莓,也没有放过白知徒耳根子处的一个小牙印。
祖宗奶奶清了清嗓子,“你们两个……交/配了?”
白知徒拱拱鼻子,“准确的说应该是——”
他刚想说不是□□,而是‘做/爱’。
结果苏云檐兴高采烈地冲过去,“对啊对啊,我们交/配了,第一次是在湖泊边,做了好几次,老白弄得我腰酸背痛的,祖宗奶奶,我现在是大人了吧?”
白知徒:“……”
草率了,一大家子没一个是正常人类。
小动物嘛,的确,说交/配才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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