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个身影朝她走来，祝宁眯眼仔细地辨认了下，居然是长高了不少的谢清宇，手里还捧着一束花。
“小宇，好久不见。”祝宁笑着调侃，“怎么不喊姐姐了？”
谢清宇还穿着篮球服，没急着答话，先把手里的香槟玫瑰递了过来：“听我妈说今天遇到你了，我就来碰碰运气。花店里的花卖得没剩多少了，我就随便买了束。”
祝宁正要说些什么，旁边一直没出声的沈桉突然清了下嗓子，惹得祝宁和谢清宇齐齐看过去。
“宁宁，他是？”谢清宇还是没叫姐姐。
祝宁懒得再纠正：“他叫沈桉，我和他一起录制节目，算是搭档吧。”
“哦，这样啊。”谢清宇虽然有一米八，但和沈桉站在一起还像个小毛孩。他打量着沈桉，无意识地挺直了背，让自己看上去有气场些。
“祝宁，导演刚才说让我们尽快回去。”沈桉突然插话。
祝宁其实没想好和谢清宇能聊些什么，毕竟她只是当了他一个学期的家教。所以听了沈桉递的台阶赶紧顺着说：“小宇，我们后面还有点事，得先走了。谢谢你的花。”
谢清宇有些失落，拿出自己的手机：“那加个微信可以吧？之后我们可以慢慢聊。之前你教满一学期就走了，也没留下个联系方式。”
“当然可以。”祝宁也拿出手机，余光看到沈桉手插裤兜，知道他是等得不耐烦了，于是速战速决告别了谢清宇。
沈桉已经走出去三四米远，祝宁小跑着追上：“等等我！导演说回去有什么事啊？”
“没事。”
“啊？”祝宁感觉被耍了，“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我看你不太想跟他聊的样子。”
“也是。”祝宁回想了下，“时间过得真快啊，他以前跟我差不多高，看上去营养不良，没想到一晃都长这么高了。”
“你以前当过他家教？”
祝宁轻轻摸了下路边盛开的山茶，灯光吸引来不少飞虫：“嗯，他高一的时候。我当时读大学做兼职，他家给的薪水丰厚，我就去了。去了之后发现这小孩特别安静，有时候叫他他也不理，也不爱学习。”
“我觉得他可能在学校里过得不太好，和他妈妈沟通之后，我偷偷去他学校看过。”
“被孤立了？”
“对。”祝宁表情凝重，“他家里虽然有钱，可学校里其他学生家里同样不是有钱就是有权，看他好说话，就一个劲欺负他。不过后来我都帮他欺负回来了就是了。”
“那你后来怎么和他们家断了联系？”
祝宁瞥了沈桉一眼：“你觉得会有人希望自家儿子曾经被迫趴在地上学狗叫的事情让别人知道吗？王太太虽然没说，可我得有自知之明啊。况且，他的经历总让我联想起自己高中那会儿。”
“高中？”
祝宁意识到自己失言：“没什么。我饿了，既然不用着急回去，那我们在外面吃吧。”
沈桉对祝宁的话若有所思，面上不显：“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你问我？”祝宁觉得有点好笑。
沈桉难得卡壳了下：“离这边四公里有一家私房菜馆还不错，我带你过去？”
“算了，太麻烦了。我听说星河湾只是改建了原先步行街一部分，周围还有些小巷子没拆，现在成了网红小吃街。我大学时在这边做过兼职，下了班会在附近吃夜宵。带你去碰碰运气？没准店还开着。”
临近七点，巷子里还很热闹，三三两两的年轻人聚在一起。
路边的水果摊亮着白炽灯，摊主有一搭没一搭地挥着苍蝇拍。
“老板，这枇杷和桑葚怎么卖？”好久没见到这种路边摊了，祝宁没忍住挑起了水果。
“枇杷刚上市，二十五一斤。桑葚一篮十块。”
“哦，好。”祝宁努了努嘴，示意沈桉拿个袋子，“愣着做什么？一起挑枇杷啊。”
枇杷挑得差不多了，祝宁又去看桑葚，沈桉仍然欲言又止。
“怎么了？”祝宁回头。
“我还想买盒菠萝。”
祝宁噗嗤一下笑出声，“那你买呗！又没人说不让你买。”
“哦。”沈桉挪到一边挑菠萝去了。
祝宁越想越好笑，等她结完账，一转身才发现想找的饭店就在眼前。
她领着沈桉进了店，看了眼凳子，不算太脏，于是让沈桉坐下：“环境比较一般，麻烦你将就了。”
“不要紧的。”沈桉嘴上这么说，行动上还是拿纸仔仔细细擦了桌面。
沈桉读小学的时候就爱干净，对她放学后喜欢光顾路边摊的行为嗤之以鼻，但总是迫于她的淫威充当花钱的冤大头。
今时不同往日，大家都是体面的成年人了，就算不喜欢也不会表露太多。
“上大学的时候，我心情不好就会来这家店吃炒年糕。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开着。今天我请你吃加两个鸡蛋和两串里脊的豪华版炒年糕。”
一旁围着围裙点单的老板听得想笑，目光落到祝宁身上，突然发现了什么：“姑娘，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来我们店吃饭？得有四五年没见到啦，现在在工作了吗？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祝宁有些意外：“您还记得我啊？”
这姑娘长得高挑，皮肤又白，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又大又亮。不夸张地说，每回她光顾店里的时候，周围的小伙子都会多不少呢。老板开店这么多年，就只见过另一个小伙子有同样的待遇。
正这般想着，她的视线落到姑娘对面的男人身上。两人都穿着职业装，看上去十分登对。
这一看可不得了，这男人可不就是她刚刚想到的那小伙子嘛！之前几次来穿的都是休闲装，她一时半会还没认出来。
“姑娘，你们俩居然认识？哎呦，真是巧了吗不是？这小伙也跟你一样爱点两个鸡蛋和两串里脊的炒年糕。我还心说什么时候让你俩认识认识，也算有缘。”老板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祝宁惊讶于沈桉居然会上这儿来吃饭：“老板，您会不会认错人了？”
“不会不会，你俩长得这么标致，我怎么可能记错呢？他和你一样，每次都坐这个位置，是吧小伙子？”
沈桉的脸上难得带了点窘迫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等老板去备餐后，祝宁才看向沈桉调侃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也与我是同道中人。我还以为你只会去高档餐厅呢。”
沈桉今晚人设彻底崩塌了，但他还试图挽救：“我只是路过。”
“哦，路过好几次还坐同个座位的‘路过’？”祝宁拆开一次性筷子把玩，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祝宁有些懊恼。今天的沈桉太好说话，她有些放松警惕，差点把沈桉当做是从前可以互损的好朋友了。
“对不起啊，是我失言了。”祝宁把一次性筷子塞回塑料包装里，看向不远处老板炒年糕时窜起来的火苗。
“你……”两人异口同声。
“你先说。”沈桉退了一步。
“我是想问啊，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职业？虽然年薪挺高的。但是你不是最讨厌聒噪吗，怎么受得了天天和这些住户打交道？”
“……”
“我以为你会去搞科研之类的，毕竟你以前成绩那么好。”祝宁双手交叉撑着下巴。
“你以前成绩不也很好吗？”
“那还不是次次被你压一头。”祝宁看出沈桉不太想回答，“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沈桉拿出手机：“哦，刚才那个什么小宇提醒我了，我们好像还没加联系方式。”
祝宁诧异地看向他：“你不知道吗？节目组不允许嘉宾在录制期间私下添加联系方式啊。”
沈桉没有料到这一出，看了眼邻座的跟拍pd，压低了声音：“那你怎么帮我出谋划策？”
祝宁一整天没见到柳如溪，差点忘了自己任务在身。但她不觉得有添加联系方式的必要，反正下了节目她也不会再跟沈桉有所交集：“反正你就住我对面，随时可以联系的。再说了，节目组不是给我们发了手机？可以用那上面的聊天软件。虽然节目组能看到聊天内容。”
“好吧。”沈桉悻悻收回手机。
两人不再多言。等待炒年糕的间歇，祝宁刷新了下微博，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热搜话题。
沈桉不尊重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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