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羁鸟

    蛇山顶上,蛇王殿前。

    “听弦,我看到你……我以为……”耀灵说道。

    “你以为什么?!我有那么弱吗?!”听弦活动了下筋骨道,此前拦渊时,被他直接打晕,无故躺了几个时辰,身上却并未有其他伤。

    “放开我听弦!”渊看着听弦,他们似乎从没有过如此长时间安静的对视,渊暂时受捆仙绳所限,灵力和法术也也被压制。

    “别想!”听弦收回目光,回绝的干脆。

    “算你识时务,帮我抓住这个叛徒!”冥君捂着胸口笑道。

    “冥君误会了,你们的恩怨我不管,现在都冷静一下,毁的东西算算你们谁赔一下?”听弦对渊和重伤的冥君说道,此话一出瞬间安静了许多。

    “冥君大人,”耀灵对冥君说道,“主人此去本是想查清原委,相助于冥界。想必你们也是见过面的,而却只见冥君一人来世间,主人那边因何受困,劳烦告知。”

    见耀灵认真恭敬的讨问,再看看自己那半颗心现正握在听弦手中,冥君犹豫再三,开口搪塞道,“他,他……暂时回不来。”

    “为什么?主人不可能放世间动乱不管,他是受伤了还是……”耀灵焦急万分。

    “没有,他只是……”冥君努力思索着。

    “支支吾吾干什么,有那么难说吗?”听弦看不下去了。

    “蛇神就是因为他回不来吧。”渊在后面淡淡说道。

    “你说什么?”听弦追问到。

    “他不知道如何和你们说,因为蛇神被困就是出于他手。”渊说道,多年的服侍,他早已懂冥君的脾气和做事风格。

    “不是,不是的!闭嘴,你个叛徒!”冥君急的直骂渊。

    渊却只是不屑又无奈的笑笑。

    正当此时,冥君却被猛然撞倒,锟铻剑死死抵在脖子上,“你做了什么?把黑域给我带回来!”耀灵激动的看着冥君说道。

    此举不说冥君,听弦和渊也没有料想道。

    “疯了,都疯了!”冥君不顾一切吼道,“我都说还不行吗,黑域中了相思蛊,只有你去才能解,他才能从冥界回来!”

    “相思蛊?”耀灵疑惑道。

    “只有所爱之人才能解,你直接死在这,灵魂进入冥界……哦不,现在冥界也是一片大乱,没有鬼使引灵你也到不了!”冥君说着,话中却还忍不住笑意。

    听弦也是一脸不可置信,而渊靠在身后的树上,却是早已看透的表情。

    耀灵手中的剑克制不住的抖着,急的就快要哭出来,“是你害他……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因为蛇神也被他利用了,就那么简单。”渊平静说道。

    “不要信他,他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叛徒!”冥君咬牙切齿说道。

    渊没有理会冥君,而是看向听弦手中的红石,“那家伙早就没有心了,你手里那块也不过是石头罢了。你们猜我是经历过什么才懂的……”

    “呵呵!”听着这些的冥君冷笑道,“反正我的不死之身,已经被那个畜生破了。你来杀我啊,杀我啊!杀了我,你就会成为新的冥君去到冥界!不过,黑域回来了,你却会永远留在那里!哈哈哈哈!”

    冥君大笑着,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利害已说明,耀灵断然不敢下手,却突然感到颈间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瞬间变了神色,“你要做什么?你……”

    “是你说的,杀了你就可以救主人对吧?我能不能回来没关系,这世间不能没有蛇神,只要能带黑域回来!”耀灵说着,双手握住剑柄,举起剑,就要刺下去!

    “喂!小崽子别冲动!”听弦一个飞身而过,一把抓住剑锋!

    “不要拦我!我要救主人!”耀灵哭喊着说道。

    听弦的血顺着锟铻剑的剑身流了下来,吃痛骂道,“混蛋!你以为你为救他寻死,黑域就能放你不管吗!”

    耀灵的手停住了,他看着剑上听弦的血,和躺在地上一脸得意笑着的冥君,又疼又恨,咬紧的嘴唇都快流出血来,努力克制住这剑不刺下去。

    “你以为你回不来,他就舍得自己一个人回世间吗?!”耀灵的手渐渐放松,听弦却还不敢放手。

    “我帮你。”三人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他们一并看去,是渊,“换把冥君交给我处置。”

    听到这里的冥君看着渊又忍不住骂到,“笑话!养不熟的畜生!你忘了吗,是因和我的契约才让你可以有不死之身,契约还在,你……”

    “是啊,多谢冥君两千年来,让我无数次生不如死,求死不能,万分感谢。”渊一字一句说道,又对耀灵说道,“我可以送你去冥界。”

    听弦趁耀灵迟疑时,先夺过了剑,想到上次耀灵被渊骗去冥界的事又气不打一处来。

    渊看着气势汹汹走过来的听弦说道,“之前我是只能送他去冥界,不能带他回来,现在由两界裂缝进去,只要找准时机,蛇神可以平安带你出来。”

    “好,带我去!”耀灵看着渊说道。

    “小崽子,你信他?”听弦还是不能确定。

    耀灵坚定的点了点头,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愿放弃。

    “真好笑,你们要信那个叛徒?”冥君不可置信道,他气息不稳,重伤灵力无法汇聚,此时但凡能恢复得两三成灵力,都恨不得直接过去亲撕了渊。

    渊没有反驳,将被捆仙绳绑着的双手举到听弦面前说,“你要先放开我。”

    看了看耀灵,耀灵仍是决定相信渊,听弦有些迟疑,但还是收了捆仙绳。

    活动了下手腕,下一秒引魂铃声响,渊已趁听弦放松夺过红石,飞身来到冥君面前!

    “做叛徒,做畜生,我都无所谓了。你欠小鱼的命,我替他收了!”渊左手摁住冥君的脖子,右手在他面前毫不犹豫的捏碎了剩下的半块红石!

    来不及反抗,来不及开口,冥君就这么看着红石的粉末变黑飞散,他也失去了所以的法力。

    渊加重左手的力道,契约反噬的力量扔化作红色闪电,似乎将要把渊的手臂撕碎,而他却仍不肯放手!冥君不解的怒视着渊,直到看见他衣襟里滑出的那块青鱼石,在夕阳下透着微光。

    渊受与冥君的契约所制,有不死之身,为冥君效命,同时不能伤害冥君一分一毫。而那时订立契约的,却只是冥君这具早已没有心的肉身。

    早在三万年前,冥君的心因和世间的契约,留在了蛇王殿。想要杀死冥君,渊找到破解契约的方法,只能是先毁了他的心,哪怕冥君一时死不了,也会失去法力。

    破坏蛇山山脉封印,也只是想让蛇神分神,趁机实行计划,而冥君竟把蛇神困在冥界,是渊也没想到的。

    曾经高高在上的冥君,如今只是眼前的尸体……

    都结束了么?

    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想要的人永远都回不来了,却无法与人诉说……

    渊看向听弦和耀灵,眉宇间不再有曾经的锋芒,像个孩童般痴痴的说道:“你们是不是,也在想……我就是个弑主的畜生……”

    耀灵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渊,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左臂,契约反噬造成的伤口并不能愈合。

    “你的手……血还在流,”耀灵又转向听弦说道,“听弦,你有没有办法,暂时封住穴道止血也好。”

    “我又不是黑域,我怎么会疗伤。要不送他去羽山找老沈,让他也尝尝老沈的药,治好伤前也要他半条命!”听弦说着,脑补着渊吃沈鹳药被捉弄的模样,好不欢乐。

    这一刻,让渊有了一种错觉,刚刚死去的冥君,难道被他们遗忘了吗,他甚至想开口问,却又不敢。撕碎手臂的伤深可见骨,他却感受不到手臂的痛了。以前每次尽量掩饰,却还是被小鱼发现的伤痕,看小鱼慌张的样子,他又爱又不忍小鱼心疼,只是始终没有说出口……

    “这是……止血药?”

    耀灵的话把渊拉回现实,他看向耀灵手中,那个打开的纸包。

    “是……”那是以往小鱼为他涂的止血药,剩下的不多,渊小心收起带在身上的。

    “我给你涂上吧,听弦你帮帮我托起他的手臂!”耀灵说道。

    “不用了。”渊看着剩的本就不多的药粉,摇了摇头。

    “这是你以前用的药?是怕这点不够吗?蛇山殿有的是奇珍异草,给我看看。”听弦说道,小心接过手来,闻了闻,却没有头绪,“并不是草药。”

    “不是草药?”渊重复着。

    是啊,小鱼被他带到冥界后,从未再回世间。那里寸草不生,让他去哪里找药草做药呢。

    “这是……青鱼鳞的粉末。”耀灵说道。

    “青鱼……鳞?”渊的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烁。

    拥有不死之身,他本以为受伤的只是自己的皮肉,可却不知他每伤一次,小鱼就取下自己的鱼鳞为他止血疗伤……

    “你这伤一般的药恐怕医不好,不如先涂些试试。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你也不想他看你这个样子心疼吧……”耀灵看着渊仍血流不止的手臂说道。

    “他?”渊看着耀灵,轻轻点了点头。

    小鱼的药粉也留有他的一部分灵力,耀灵取了一点,轻轻洒在渊的手背的位置,一瞬间撕裂的伤口停止流血,破碎的皮肤开始回收,虽然没有马上愈合,但是至少没有刚才那样可怖了。

    渊闭上眼,空气中有淡淡的小鱼的气味,混杂着他血液的味道,竟是如此熟悉……

    “又用了些,还有很多。”耀灵小心安慰道,他把剩下的一半药粉重新包好,放在渊的右手心上。

    听弦也取来细布,帮耀灵为渊的左臂包扎上。

    “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渊终于开口问道。

    “什么?我还想问,你这会儿怎么这么老实在这里,”听弦说着,顺手在渊的左臂上拍了一下,“随我们摆弄呢!”

    “你要是真舍不得用这些药,以后自己就不要再受伤了。”耀灵系好最后一块细布说道,“我想,这也是他想对你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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