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蝉鸣不歇。入耳时尖刺鼓噪,像被人勾着脖子往胸腔处猛击了一拳,只觉头晕目眩。

    陆行风松了松手腕,长指捏的咔嚓作响,眼中凶光毕露:“还他妈打不打?”

    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了一片人,皆沉默如死狗。死里逃生的被拐男孩还一脸鼻涕愣在原地。

    陆行风抹了把嘴角的血,动手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肌,潇洒不羁的向身后挥了挥手:“小子,不谢。有空来我武馆报个散打,叔叔给你打八折。”

    良久,才有人蠕动哀嚎道:导演,这,这戏还拍吗?

    导演脸肿的看不出表情:“妈妈的个智障,拍戏呢,打打个球。”

    拐角处,车辆疾驰而来。

    “砰!”的一声巨响,陆行风眼前昏黑,被撞飞了出去。

    两股电音隐约交替传来。

    强音:“确定选他?0经验值的三无新手?”

    弱音:“打架牛逼,心地善良,跟我抽中的那个炮灰钉子户还同名同姓,只能赌一把了!”

    屏幕上一张卡牌风骚入目,陆行风那张拽脸证件照下,生平信息短的可怕,穷酸□□丝味扑面而来。

    编号:101

    性别:男

    年龄:28

    职业:武馆馆主

    学历:高中辍学

    婚恋经验:0

    穿书经验:0

    价格:05积分

    金手指:自带

    穿书目标:肃亲王嫡二子,时年15岁。

    关卡:第一关,乱匪劫杀。

    晋元十五年,冬。

    时值岁暮,谷水县终于迎来今年第一场大雪,到半夜,街道巷陌已是满地银霜。

    一道隐不可见的流光从远天劈来,霎时浓云喧涌、疾雷滚滚。

    陆行风仰倒在一片冰寒中,诈尸般醒来。

    朔风凛冽,漫天飞白。他困倦的揉了揉眼,以为眼花了。

    八月盛暑,沪城居然在下雪。

    老子手机呢?

    他摸索着起身,才发现短袖没了,一身厚重的袍服压得他有些气闷。大氅披肩长衫过膝,一双棕皮玄色云纹靴踩在雪中,沾着血泥。

    胸口传来剧痛,他皱了眉,自怀中摸出满手血腥。

    城西巷深,檐墙院角下铺着雪光都遮不住的晦暗。片刻后,刀声人语四起,巷外窜出一行流寇。

    为首之人头戴玄巾,左肩扛了阔刀,个子虽矮却生的虎背熊腰,说起话来震天响:“弟兄们,他妈的,今日没白来啊!”

    身后几人亦步亦趋,浪笑阵阵:“大哥先请!”

    枯枝堆雪,月色稀薄,昏光将地上晃动的人影照的青面獠牙。

    陆行风脊背一僵,直觉不像做梦。

    他从巷尾的漆黑中缓缓走出,离人尚有几尺远,便陡然停了步子,刹在雪里。

    画面有些少儿不宜。

    此时流寇头子已把裤子剥了个精光,腰间横肉乱颤,说不出的猥琐膻腻。

    就在他摩拳擦掌准备扑到地上昏迷的美人身上时,忽觉一阵阴风自腿下扫过,这才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

    流寇头子愣住了。

    陆行风也愣住了。

    “这,这是演”

    戏字未脱口,对方已猛地腾空跃起,捡起地上阔刀朝他面门劈来。

    操,真刀!

    陆行风急退半步从刀锋下滑开右肩,电火石光间连踢数脚,又瞄准时机猛击其肘部,咔嚓一声,他趁人吃痛手劲不稳,轻松将刀夺到手上。

    “想打架?”陆行风眼神一变,刀锋抵至对方咽喉,狞笑道:“老子奉陪。”

    他打架是出了名的快准狠,不出一刻钟,流寇已被悉数撂倒。雪中猩红的热意化成烂泥,露出底下略显斑驳的石底路面。

    陆行风额间已有细密的汗珠,微微喘了口气,压下心底慌乱。

    是,他承认他打架牛逼,高低有点天赋。但刚刚不过小试牛刀,没使几分力气,结果十几个人全死了?

    这他妈的什么武神修罗再世。

    穿穿越?

    陆行风也觉得有些扯淡,如今雪地里只剩一个活口。他不太死心,两步疾走过去。

    红衣堆白,凤冠霞帔,是个新娘子。不远处一条深深的拖痕,能看出人是被就地硬拽过来的。

    此时她倒在雪中,碧玺流苏落了满地,镶银缀玉的鸳鸯彩凤衣亦脏的看不出纹路。

    陆行风蓦的矮下身,凑近了看。

    云鬓湿乱,蛾眉螓首,长睫被月色镀上一层软密的绒边,小巧的下巴微侧,线条紧致流畅的恰到好处。

    外裳已被揉皱,似被人粗鲁剥出的花蕊,露出莹润软玉般修长的脖颈和半边诱人的锁骨。

    长得很美,是能演大制作古偶女主的水准。

    但陆行风此时已经很难拿群演戏来骗自己,群演不会真刀真枪跟他干。

    “喂,醒醒。”他蹲下身,拍了拍对方的脸。凉,滑的腻手。

    他妈的居然喊不醒。

    陆行风剑眉微蹙,并未犹豫,将人衣服胡乱拢上后心肺复苏、人工呼吸全上了,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叶知秋说不清是冻醒的,还是痛醒的。

    她乃平陆国前宰相叶鄢砚之女。今夜原本她和尚书令之子宋离的大婚之日,却未料半路被劫。

    混沌中,她只记得有人冲进了喜轿,她蒙着盖头还来不及看清是谁,便被人乱棍打晕。

    她羽睫微颤撑开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明,天地间一片茫白。

    有人突然在她胸前大力一按,唇上亦贴覆一片绵软。须臾,喉咙涌入一股暖流,烈酒扑鼻。

    登徒子!

    她心下一慌,下意识咬住那人的唇,对方痛的嗯哼出声。

    男子的脸藏在暗处,看不分明。只见其大手一伸,往她鼻间又探了一探,说话间呼出一团冷雾:“喂,小姐姐,你”

    是个少年声。

    才脱口四个字,陆行风甚至没来得及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迎面便被结结实实呼了一掌。

    这还没完,下一秒叶知秋已从腰间掏出柄伏虎雕龙的利刃,猛扎入他心口。

    妈的,今天第二刀了。

    陆行风向后错开半步,咽下齿间腥咸,不怒反笑:“你要杀老子?”

    叶知秋勉力撑住上半身,微微仰了脸,克制着战栗,声音比他还冷:“难道不该杀?”

    陆行风眼中透着一股玩味。

    女子濡湿的肌肤落了碎泥,星光下色如瑰玉。一双婉约的杏眼此时水气氤氲,别具颜色。

    握刀的指尖生红,不知是冻的还是怕的,抖的厉害。

    看起来分明可怜极了,神情却毫无惧意。

    陆行风冷笑一声咬牙拔了利刃,血将他胸口洇湿,被风吹得一阵冰寒。

    他抱臂看她,站姿懒散却又拽的攻击力十足:“老子只说一遍啊,你他妈扎错人了。”

    叶知秋一怔。

    陆行风向前逼近两步,弯下腰,淡色瞳仁中眸光暗涌:“还有,就凭小姐姐你,可杀不了老子。”

    手中利刃刀身翻转,他稍一用力刀柄便抬着她的下颚,迫她迎向他。

    少女脖颈细长,白若玉瓷,令喉间被掐出的淤紫更加触目惊心。

    陆行风歪头打量了片刻,忽然觉得她杀他倒也情有可原。这群垃圾,女人也打。

    他漠然的错开目光,利落收了刀。

    喉间刀光一闪而过,又被蓦的收回,调戏意味十足。叶知秋瞪着他,恨得牙关直颤,双目通红。

    “你,放肆!”

    陆行风懒得解释,利如刀锋般的下颚微扬,示意她好好看看四周。

    叶知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窄巷内污血横流,雪光尽灭。地上胡乱散着流寇尚未僵硬的尸体和兵刃。

    其中一人裤袍离身丈余,头上套着内里作袴,死状极惨。

    “你,到底是谁?”她别开眼睛,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漠疏离,已不见适才刀锋下的愤怒和慌乱。

    陆行风眉头紧拧,倒被问住了。他还是原先的自己,但又似乎不完全是。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陆行风只觉心口躁郁愈发难耐,他别扭的转过头去,言辞不善:

    “眼睛瞎了?看不出是你恩人啊。”

    “你……救了我?”叶知秋后知后觉问道。

    “那不敢当。”

    陆行风拍一拍肩头余雪,作势站起来。心里暗自骂道,要不是老子不打女人,现在你已经死了八百回了。

    叶知秋的目光也跟着起身。

    眼前少年不过十四五的年纪,身量甚高,剑眉星目,冷肤白皮。束发冠笄歪向一侧,两绺黑发散在鬓间横添几分不羁,一双琥珀瞳在天光云影中如春波摇曳。

    骨相绝佳,皮貌更优。

    她在这片刻的打量中松弛下来,迟疑着道了歉:“谢少侠救命之恩,今日怪我鲁莽误伤了你。实在是”

    叶知秋一向守礼自持,此时话卡在喉咙里却说不出。

    他救了她或许不假,但又是亲又是摸,行事孟浪,挨她一刀不冤。

    陆行风也不看她,长腿一抬就势要走。

    “谢倒不必。老子今日不爽,就不送美女了。你自个儿回吧。”

    他原本一肚子问题要问,现下平白遭了一刀已经气饱了。见她说话又古里古气,恐怕是个脑子有大病的,总觉得问也白问。

    夜风吹雪,他衣袍一角拂过叶知秋微微泛红的指尖,又在离开的那刻猛被人曳住。

    陆行风顿了步子,看向被抓皱的袍角,眸子里笼着寒烟:“有屁快放。”

    叶知秋微微攥着手,掌心一片濡湿。

    宋郎君眼下不知如何境地,劫她的人又全死光了,今日事若要查出幕后人,这少年便不能走。

    屏声片刻,叶知秋抬起头,泪雾蒙蒙,声线颤抖的亦极有拿捏:“我实在有伤,走不快。少侠若能送我回府”

    女子一双剪水秋瞳迎向他,梨花带雨,美的令人动容。

    陆行风有一刻的走神,脚像被人打断后又拿钢枪定在原地,半步都挪不动。他薄唇紧抿,开始了激烈的心理斗争。

    美的确是有攻击力的,他想。

    良久,陆行风任命的垮下肩膀,斜睨她一眼:“好。”

    叶知秋心下一喜,还未开口,只觉颈后钝痛,被人再次敲晕。

    陆行风将她单手扛起,大步流星向远处一片灯火喧哗声中走去。

    积雪很厚,踏上去咯吱有声,才不出一里,已能看到提着灯笼举着火把的人群疾步而来。

    “小姐!”

    “小姐!你在哪儿啊!”

    隐约有女子哭声传来。

    陆行风颠了颠肩上那团柔软,没有动静。

    啧,还挺能晕,他无奈将人放在路边。才走几步又折了回去,将肩上青灰厚毛氅劈头盖脸丢在她身上。

    天寒地冻,别没被几个流氓弄死,却冻死在路上了。陆行风一路走走停停,再连个鸟都没碰见了。

    街巷冷寂,狂风挟雪,刮在人脸上像是利鞭抽过。他索性一脚踢开路边废弃摊贩上的积雪,盘腿坐下了。

    让他想想今日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上午他还是沪城风行武馆的馆主,门徒遍布南街诸中小学。

    干啥啥不行,打架第一名。结果一场车祸,却将他送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陆行风唇角隐隐作痛,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一时难以适应,再想起刚刚那出咬嘴、掌攉、扎刀的人间悲剧,只觉这雪夜更难捱了。

    他手中还把玩着从身上拔下来的那柄利刃,做工款式都不错,他略一沉吟,将东西放入怀中。

    近处忽然传来人声。

    “二公子!可找到你了!”有人扑在他面前鬼哭神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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