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赌约,前提不过是要周子侑暂时把提亲的事后押,等到回了京城后再说。而赌约的内容,却是周子侑能否在围猎剩下来的日子里靠自己俘获李长歌的心。

    乍听到这样的条件,周子侑是有些诧异的,毕竟明明是一开口就成定局的事,何必要多加这些波折。

    然而看到那少女暗藏挑衅的眼眸和嘴角,他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好。”他出声迎战,志在必得。

    而她亦妩媚一笑,瞳眸灿若寒星。“我拭目以待。”红唇微启,吐出这样的字句,是她一贯不甘示弱的风格。

    这样的女子,若是能征服,实为人生一大快事,周子侑这般想到。

    因此,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众人都能看到周朝太子日日在四公主李长歌的营帐外点卯,百般讨好。有时是送去奇珍异宝,有时是名贵字画,还有的时候相约游猎,而每一次,李长歌都是和颜悦色,照单全收。

    如此高调而张扬,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周太子属意四公主,即将提亲的事了。于是种种艳羡嫉妒的目光也随之而来,其中以李明月的最为耐人寻味。

    让李长歌嫁出去,本是李明月一直处心积虑要做的事,之前看到李长歌对此事避之唯恐不及,她越发铁了心要促成这件事。但眼看目的就要达成时,她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对方被自己用尽手段逼迫着出嫁,和心甘情愿去嫁人的感觉截然不同,事情做的太顺风顺水,反而减损了胜利的滋味。现在,李明月就是这种心态。

    身为女子,除了像她这样胸怀大志的之外,平生所愿不过是嫁个如意郎君,富贵一生罢了。而周子侑,确实是一个少有的好人选,尤其是他摆脱了传闻中庸碌无为的太子形象之后。

    这些天,李锦绣在她面前叽喳了许久,无非都是在嫉妒李长歌运气好,不显山不露水就把周太子俘获了。这种话听得多了,连李明月自己都有些心理不平衡起来。

    “闭嘴!”她颇为粗暴地说道。

    李明月在人前营造的形象一贯是温婉大方的,在妹妹们面前也是一副爱护有加的模样,如今陡然疾言厉色起来,倒把锦绣吓了一跳。

    李明月自知失态,换了较为和缓的口气道:“各人有各人的福分,说不定你将来会比她更飞黄腾达呢。”

    锦绣赌气皱眉道:“还能有什么好的呢,左不过是显贵人家的公子,夫君能做个丞相之流的已经到顶了,若是嫁去别国,虽然是皇亲国戚,但还不是要在她下头受气。”

    她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大周国势虽然一年不如一年,但始终都是天朝上国,比这些个附属国要好得多了。

    李明月听着她的牢骚,却在想着自己的心思,顺口道:“那也要看她有没有那样的运气,周子侑做太子的时候固然好,若他失势,她就什么都不是。”

    “听说太子很受大周皇帝的喜爱,怎么会失势呢。”李锦绣无精打采道,对这样的言论颇不以为然。

    “那……”李明月已经说出了一个字,旋即改口道,“那可就要看运气了。”

    看到李锦绣不解的目光,她自顾自笑了笑:“运气这个东西可不好说呢,就算坐上了龙椅也有可能被推下来,更何况是连边儿还没摸到……”

    她不想在锦绣面前说更多,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养成了永远不向别人敞开自己内心想法的习惯。哪怕是面对着一向鲁莽愚钝的李锦绣,也是如此。

    李锦绣显然没对她的话作什么深想,只是牢骚道:“我就是看不得她那股得意劲儿,父皇也真是偏心,大姐你还没出嫁呢,她一个最小的,又是野在外面长大的,偏偏要赶在咱们前头……”

    李明月眸光一闪,忽然想要逗一逗这个妹妹,给李长歌添点儿堵,于是笑道:“你着什么急,我看这事儿还说不准呢。”

    “什么意思?”

    李明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位太子殿下,可还没有正式开口求亲呢,名分未定,她就和人家打得火热,在旁人呢看来算怎么个事儿。”

    李锦绣冷哼一声:“还不是和她娘一样,生来就会的狐媚子工夫……”一语未毕,她忙捂住了嘴,睁大的眼睛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谁都知道,李长歌的母亲是她们父皇心中永不愈合的伤口,若是她这一番话被有心人传到李崇耳朵里,不止是她,连带着宁妃也都要倒霉。

    李明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妹妹,你怕什么,这里都是我的心腹丫头,放心吧。”

    李锦绣也跟着笑了,谄媚道:“还是大姐好,依我看,你比长歌那丫头强上百倍千倍了,都是那个周子侑没眼光!”

    “我年纪不小,性子也太过沉闷,哪有妹妹们青春活泼呢。”李明月自谦道,眼底却闪过一抹幽光。

    锦绣无力道:“姐姐夸我又什么用,我还不是无人问津,姐姐倒好,皇后娘娘早就说过要给你许个好人家,不像我们,还要提心吊胆的等着,不知道哪一天就被随便打发出去了……”

    李明月见挑拨的火候差不多了,便故作好心道:“别的忙姐姐帮不上,但是倒能让你出口恶气畅快一番。”

    李锦绣的眼睛登时一亮,拉着李明月的袖子道:“好姐姐你真有办法,可不要骗我!”

    李明月诡秘一笑,凑到锦绣耳边说了几句话。李锦绣的表情几度变化,先是大骇,随即在李明月的劝说下,又转为了犹豫。

    “我可是冒着被父皇责骂的危险帮你想了主意,你既推三阻四起来,那就当我没说过吧,横竖迟不过三五个月,她就要嫁出去了,你且再忍耐些就是了。”李明月故意说道。

    果然,李锦绣受不得激,立刻点头道:“就这么办,姐姐可一定要帮我啊!”

    李明月把她的手拉过来拍了拍,满脸姐妹情深:“放心,从小到大,我不是一直都在帮你吗?”

    她的眼睛看着李锦绣,脑海里却渐渐浮出了李长歌的脸。

    她在心底冷笑一声:“李长歌,你侥幸逃了一次,我就不信你二次三次也能躲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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