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高傲的环抱着双手,“怎么,赔不起啊?也是,我看你这样的,虽然穿的人模狗样,空有一副皮囊,实际上是个穷光蛋。”她还不忘嘲笑几声。

    许皓辰醉醺醺的拿起地上一个酒瓶子朝女人扔了过去,不清不楚的吼道:“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谁,谁是穷光蛋!”

    说完又喝了几口。

    戚贤走开了,没有再管许皓辰,穿过人群,消失在女人眼中。

    女人冷笑了一声,“我就说是个穷光蛋吧,没钱就撂下兄弟跑了,哈哈哈~”

    正当女人要准备报警来解决这事时,戚贤拖着一根棒球棍,钢铁材质的棍子在地上被拖的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被擦的锃亮的皮鞋这时也沾上了灰,大跨步的往这边走着。

    随着“砰——”的一声响,手起棍落,一个柜台的玻璃随之破碎,戚贤挥手毫不掩饰,发了狠似的砸,一脚将货架踹倒。

    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现场一片混乱的破碎声。戚贤的外套脱了,里面一件纯黑色薄衬衫,袖子挽了起来,更方便干事,发丝跟着在空中飘舞。

    这个看着瘦弱的男人力气还挺大,没一会儿,店里就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了。戚贤面无表情的脸上挂了一丝高傲的微笑,下巴高高杨起,棒球棍扛在肩上,身体站的笔直,鼻梁能把人戳死一般。

    仿佛能透过那层布料看到里面完美的身材,头发都乱了,戚贤不紧不慢的去整理了一下。

    他满脸无辜的说道:“哎呀~发型都乱了,老子一根头发十万,不打折,你说你要怎么赔吧!”

    女人看到这一切都懵逼了,她想试图上去推戚贤,“你,你,你砸了我的店还要我赔钱,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今天不赔钱就不要出这个门了。”

    戚贤靠近了一点女人,歪头在她耳边道:“你应该庆幸我不打女人。去道上打听打听,整个a区,有谁不知道我戚爷是谁的!”

    戚贤说完,棍子往旁边一扔,嫌弃般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许皓辰,“喂,还能起来吗?”

    显然许皓辰已经喝的烂醉,头往一边歪,戚贤没办法,揪住他后脖颈的衣领,将人往门口拉去。

    许皓辰支支吾吾道:“我……还没买到……”

    戚贤听不清,刚到门口,怎知许皓辰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超市的门框,戚贤怎么拉他都不放手。

    “喂,许皓辰,你还回不回去了,老子可没时间陪你闹!”

    戚贤生气了,但是看到许皓辰这样又手足无措,于是吼了他一句,“我数三个数,你他妈到底走不走。”

    “一——二——三——”

    在戚贤正要走开的时候,许皓辰头埋的很低,像个闹脾气的小朋友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要小咸菜~呜呜呜~贤儿不要我了~啊——”

    戚贤当场白了他一眼,满脸的无奈,许皓辰双脚蹬着地,扭动身子,抱着门哭喊,随后又没了动静。戚贤看他闹累了就昏昏沉沉的倒在地上。

    那么大一个人躺在门口,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许皓辰脸上很红,身体很烫,戚贤把他公主抱了起来,os:这傻大个怎么这么重啊!戚贤吃力的把许皓辰抱到了自己的车上,关上后座的车门。

    自己在车门外站了一会儿,冷风吹的衬衫贴合身体。店里的女人试图想追出来,她立刻打电话给自己的上司,报告老板这边的情况。

    驾驶位的窗摇了下来,里面的下属开口问道:“戚爷,我们现在要走吗?”

    戚贤摆摆手,示意他再等等,他靠着车门打了个电话。

    “喂,爸,中央广场那家分店我给砸了。”

    戚燃惊叹:“什么,你砸了!”

    “有没有受伤?大晚上的一个人去?带人了吗?我现在去接你。”

    戚贤连忙回拒:“不用,我这很好。就是,那残店你处理一下,我有点忙。”

    “怎么,求你爸我办事就这个态度?”

    戚贤噗嗤一声,“行行行,我全世界最好的爸爸,麻烦您了,帮我收拾这烂摊子,我下次一定好好陪您。”

    戚燃在那边笑了,“行了行了,下次不要再那么鲁莽了。”

    “爸,公司有多久没有裁员了?”

    “嗯~好像是有一段时间了,我最近抽空看看,你自己注意点!”

    俩人聊了一通。女人很快就接到了被辞退的信息,这里该重新装修了。

    戚贤上车后,看到许皓辰醉醺醺的躺在哪儿,对司机说道,“下车买瓶水。”

    男人照做了,把车停在了路边,后座只有戚贤和许皓辰。戚贤凑近他,观察他的脸,他变化好大,不仔细看都没看出来他长胡子了,或者是没剃干净。

    他像动物园看猴子一样,仔细的盯着许皓辰看。五年了,他好像又变大只了一点。他浓重的黑眼圈,加上喝醉酒的绯红,让戚贤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

    没想到还挺可爱的,就是身上一股酒味,让戚贤闻了有点反胃,很不喜欢,就像许皓辰不让他抽烟一样。

    许皓辰动了动,往戚贤那边蹭了蹭,头发软趴趴的蹭着戚贤的衬衫,手又开始不安分的在戚贤身上摸来摸去。

    他爱这耍流氓的习惯还是没有改!

    司机买水回来,看到许皓辰靠在戚贤怀里,便小声的说了句,“你还惦记着他!”

    戚贤瞪了他一眼,比起这简简单单的一眼,之前血的教训才更让他难忘,戚贤完全把他当成自己的兄弟般看待,可就凭他自己现在的身份,还不足以和戚贤称兄道弟。

    “哦,对了,地址还没给我。”

    戚贤这才想到,他压根就不知道许皓辰住哪,于是他试着开口问许皓辰,”唉,你家住哪儿?”

    “我没有家……”

    许皓辰支支吾吾的说。戚贤看他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还是直接看他手机来的实在。

    试了一遍他的生日,发现密码错误了,按照许皓辰这样自恋的人,手机密码居然不是自己生日!0505——他鬼使神差的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没想到打开了。

    桌面是一张模糊的照片,但还是能隐隐约约的看出来那是谁。戚贤没有在意,许皓辰还是和之前一样,喜欢在手机备忘录里写日记。

    戚贤很快的就找到了一个地址,那应该是他住的地方了,男人看了一眼地址就跟着导航朝许皓辰家开去了。

    一路上很安静,静的戚贤都以为许皓辰过去了,还时不时的摸一下他的头,看有没有发烧,喝了这么多烈酒,没有酒精中毒就已经是算庆幸的了。

    车开到楼下,男人先下了车,“戚爷,要不我帮你把人抬上去吧!”

    戚贤说道:“不用了,我一个人能行,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男人把钥匙递给了戚贤,“行,我把车给你留着,我先走了。”

    “嗯,回去跟我爸报个平安。”

    “好。”

    戚贤看着男人的身影逐渐走远,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大家伙,要怎么把他弄到楼上去,戚贤思索着。

    他先是把许皓辰背了起来,怎知许皓辰并没有完全睡着,感觉到戚贤坚硬的蝴蝶骨有点硌人,便开口喊道,“我不要背,你硌到我了。”

    许皓辰挣扎的从戚贤背上下来,又坐回了车里,双手环抱,撅着嘴,头往一边歪,戚贤咬牙切齿。

    “你他妈不要得寸进尺。”

    许皓辰撅起的嘴里喊着,“呜呜呜~我一个人在外面饿着,睡大街,你是坏人,呜呜呜~”

    戚贤很是无奈,真想趁着许皓辰犯迷糊时狠狠的揍他一顿。现在的他只能先把这家伙弄上去先,其他的等一下再说。

    他吃力的将许皓辰打横抱起,许皓辰头靠在他肩膀处,手搂着戚贤,生怕自己从他身上掉下来。被人抱着,嘴里还说着欠揍的话。

    “你肩膀好硬啊,一点都不舒服。”

    “再说话信不信我把你从楼梯上扔下去。”

    好在许皓辰住四楼,不是很高,要是十几层,他直接就让许皓辰睡地下车库了。

    “记住了,你今天欠我一个人情。”

    戚贤抱着许皓辰进了他房间,瞬间就惊呆了:这他妈是人住的地方?垃圾场都比这儿要干净。戚贤无处下脚,直接把许皓辰扔到了沙发上。

    刚想要离开,手腕却被拉住了。

    “留下来陪陪我。”

    许皓辰眼睛都没有睁开,意识却还记得,那是他曾经熟悉的人,但又不敢太确定。

    戚贤愣住了,许皓辰这种哀求他的声音,一瞬间就让他心软了,无奈摇了摇头。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他看着被许皓辰糟蹋的乱糟糟的房子,戴上围裙手套,帮他收拾了起来。

    夜晚,在这车水马龙、灯光闪烁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人们都在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不以为然,一栋大厦中,楼层很高,好似要冲破云霄。

    这里的人都已经走光了,顶楼的办公室里却还亮着灯。一个男人坐在转椅上,手中的文件拿起又放下,双腿交叠在一起,叹了口气后沉重的捏了捏眉头。

    全景玻璃的装修让这里更加的明亮宽敞了,外面突然传来几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一个男人推门进来。

    “进。怎么样了?”

    “燃总,戚爷那边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一切安全。”男人毕恭毕敬。

    “戚爷?这小子什么时候辈分比我都高了!”

    男人还喜笑颜开的回道:“是贤儿让这么叫的。”

    戚燃听到后,端起了放在桌子上已经凉了的龙井茶,喝了一口后直接吐了出来,男人立刻后退了几步,神情瞬间严肃了几分。

    “知道为什么吐吗?”

    男人握紧了手心,“因为没有沏好?不是上等的?”

    “你过来。”戚燃玩弄着手上的扳指,长发扎成低马尾,白色的西装上一尘不染,甚至连一根掉落的头发丝都看不到。虽年迈已过四十,但容颜依旧未改。

    男人走进了一点,一股成熟男性的香水味随之清晰,不浓重却高调,不刺鼻且略显沉稳。

    在他还沉迷其中时,脸上随即迎来的是热乎的一耳光,响亮清脆。

    “属下知错了。”男人想都没有想的说道。

    戚燃嫌弃般摸了摸自己的手,问道:“错哪儿了?”

    男人不敢有一丝的犹豫,直言直语,“属下不知,还请燃总赐教。”

    戚燃将杯子往地上狠狠一摔,玻璃碎渣嘣了一地,地上一片黄茶色的水迹。男人吓得立马跪了下来,不敢抬头看戚燃,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戚燃摸了摸男人的头,随后起身来到落地窗前。

    “再昂贵的龙井茶叶,沏完了依旧该待在垃圾桶里,能入人腹的,永远都是那一文不值的凉水。”

    俩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戚燃点了根烟,深呼吸一口气,燃尽的烟灰被弹落在地。他伸手摸上玻璃窗,俯视着外面的夜景,a区——这是一片净土。

    “小迁,你看,外面多安静啊,他们多安心啊!”

    韩迁安静的听着戚燃讲话。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杀了人也能这样的安心!”

    戚燃将燃烧殆尽的烟头扔到地上,双手狠狠的捶在玻璃窗上,拳头握紧,想要把眼前的一切都握在手里全部捏碎。

    “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笑了起来,听的韩迁背后发凉,始终不敢吱一声。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贤儿心软,我可没那么好糊弄。做戏也用点脑子,别跟个废物一样,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

    韩迁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却不敢有很大的动静。

    “是,燃总,属下明白了。”

    “滚——”

    韩迁起身,朝门口走去,又默默回头看了一眼戚燃,摸了摸被戚燃扇红了的半边脸,大步的离开了cx。

    深夜,戚燃依旧没有离开公司,却接到了戚贤的来电。

    “喂,贤儿,这才多久啊,又想你爸爸了?”

    “少自恋啊!我可没有。”

    戚燃收起那副严肃的神情,嘴角上扬,笑道:“好好好,说吧,什么事?”

    “我今晚不回去了,这边有个朋友喝醉了,他一个人住,我得留下来陪他。”

    “唉呦呦,你爸我不是一个人啊!”

    “怎么,老爸你吃醋了?”

    戚燃立马否认,“说正事,那个朋友,是你经常提起的那个吗?”

    “嗯。”

    “叫什么来着,好像叫许什么辰?”

    “叫许皓辰,不说了,先挂了。”戚贤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躺在沙发上的许皓辰翻了个身,从沙发上掉了下来,但依旧未醒。戚贤试图把他抱回沙发上,许皓辰含糊的喊了一句。

    “你走开,我要贤儿……”

    戚贤沉默了一会儿,“我在你家洗个澡。”随后就朝浴室走去了,留许皓辰一个人躺在地上。

    浴室里的水声极速的停了,戚贤穿着一件浴袍走出来,许皓辰依旧躺在哪儿,他并没有管他,而是进了厨房。

    锅碗瓢盆一顿乱造,最后也只是给他弄了一杯蜂蜜水,因为他实在不懂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喂,起来喝了它,不会那么难受。”戚贤将杯子递过去。

    许皓辰立马就把身子侧过去,“我不喝。”

    没办法,戚贤捏着他的嘴,强硬灌了下去,“咳咳咳”几声后就没声音了。

    戚贤看着桌子上的那一沓装在袋子里的资料,那是刚刚他在许皓辰家收拾的时候翻到的,放的很严实,但是掉在了衣柜的一个角落里,他好奇便拿了出来。

    他犹豫了好久才拿起来看。那几张薄薄的纸上,写着令他不可思议的东西,就那么几个字,戚贤却好像读不完那样,看的深沉,手微微抖了下,眉头也不禁锁紧着。

    看了一眼许皓辰,他粗重的呼吸声充满整个房间。戚贤不敢多看他一眼,生怕自己的怜悯之心泛滥,又把那沓纸给他放回原位。

    许皓辰迷迷糊糊的醒了一点,嘴里胡乱说着什么。

    “我生病了,一种治不好的病,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戚贤以为许皓辰在自言自语,也就没在意听,直到许皓辰哭的厉害,他才用温柔的语气说了句,“没有治不好的病,我也是医生”。

    他的确是医生,心理医生,教授级别的医生,他将会在a区最好的大学任教,成为一个风云人物。

    许皓辰哭喊道:“你骗人。”

    “我不骗人。”戚贤用手擦掉他脸上的泪水,许皓辰靠在他怀里,他头一次觉得许皓辰那样的弱小,那样的脆弱,这或许又不是许皓辰。

    许皓辰枕着戚贤的大腿,再一次的睡着了,房间里的灯也调暗了一点,许皓辰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

    戚贤翻看起他的手机,里面除了各种案件的资料,杀人事例,人体解剖视频,法医图鉴等等的一些东西,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点开相册,里面寥寥的十几张照片,全都是戚贤的,他不知道许皓辰留着干嘛,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翻来看,但这也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因为有好几张照片都是模模糊糊的,几乎看不清人脸。

    微信置顶也是他,他好奇,这都几年过去了,许皓辰还没有删掉自己。他点开一看,瞬间惊呆了。

    那一条条没发出去的消息,旁边一个个红色的感叹号,戚贤往上翻,起码有几百条以上,都是发不出去的,可许皓辰依旧坚持每个难忘的节日都会给他发一条消息。

    戚贤一条条的翻看着——

    小贤儿你去哪了?我都好几天没有看到你了。明天就要考级了,你回来和我一起复习可以吗?今天有点热,你想吃雪糕吗?我给你买。天气开始冷了,记得多穿点。我今年回家了,这边下雪了,下次我们一起来玩好吗?我今天毕业了,可是没看到你,你出来让我看一眼好吗?就一眼。对不起……

    今天应该庆祝一下,我成功进特案局了。我在车站里,回不去了,我好想你啊贤儿,你回来吧,我真的想你了,对不起。

    戚贤看着满屏的道歉,眼眶红润了,他想,是不是对许皓辰太绝了,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太做作了。

    他在许皓辰手机里看到了一篇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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