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陈冬青半夜惊醒,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冬冬,又做噩梦了?”陈冬青妈妈听到隔壁屋的动静后立刻醒来,快步走到陈冬青的门前, 轻轻敲门。
最近陈冬青经常做噩梦, 陈冬青妈妈发现后, 夜里不敢睡得太沉,一直留心儿子的动静。
“妈妈, 进来吧。”陈冬青的声音闷闷的。
陈冬青妈妈推开门:“我开灯了?”
床头灯打开, 陈冬青妈妈看到陈冬青脑门上满是冷汗。
她拿起床边的手绢, 轻轻擦干陈冬青额头上的汗水, 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陈冬青一口气喝光了。
“冬冬, 能不能告诉妈妈,你最近做什么噩梦呢?”陈冬青妈妈问道。
陈冬青嘴唇紧闭, 依旧摇头不肯说。
陈冬青妈妈已经问过好几次了, 也没有什么办法,叹气道:“再做噩梦, 只能给你吃安神的药了。”
陈冬青妈妈看着他躺下:“快睡吧,我给你关灯。”
灯关了,卧室里重新陷入黑暗, 妈妈轻手轻脚地走出去。陈冬青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不敢睡觉。
他一闭上眼睛, 噩梦中的画面就又在眼前浮现。
他梦见自己被林笑抓住了!
梦里的林笑胳膊上戴着红袖章, 上面印着“侦探小队”四个大字, 突然一把抓住了他:“是你!”
“是你让小卖部关门的!”
陈冬青向林笑求饶:“对不起,我之前也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不会让我爷爷向学校提这个建议的……我也不想让小卖部关门啊……”
林笑冷着一张脸,根本不听陈冬青的话, 她向“侦探小队”的另外两个成员,王红豆和叶文茵宣布了这个消息:“侦探小队的第一个案子,今天终于告破了!”
“陈冬青被抓捕归案!”
画面一转,林笑的哥哥突然出现了。
身材高大的林笑哥哥戴着墨镜、穿着夹克——是袁金来在班里描述过无数遍的形象——从腰间掏出一把枪,朝着陈冬青,“砰!”
陈冬青就大叫着从梦里惊醒了。
这是今夜的噩梦。
前几次的噩梦虽然不完全一样,但也大同小异。
陈冬青瞪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很久,后来实在困了,终于睡着了。早晨起床,陈冬青顶着大大的两个黑眼圈吃早饭。
陈冬青爷爷看到后眉头紧皱:“昨天晚上又做噩梦了?”
“不行,得给你开安神药了。”
陈冬青一路打着哈欠去上学,走进教学楼前,穿过自己班里的包干区,看到正挥舞着扫帚的林笑。
林笑今天是值日生,胳膊上正好戴着一个红袖章。现实突然和梦境重合,陈冬青被林笑吓得大叫一声,连连后退。
林笑也被吓了一大跳!
“陈冬青你干嘛!”她有这么可怕吗?怎么陈冬青见到她像见鬼一样?
陈冬青不说话,低着头一溜烟地跑进教学楼。
林笑用最快速度打扫完卫生,拿着扫帚跑回班里,把扫帚往教室后面的墙角一放,跑回座位上质问陈冬青:“你刚才怎么了?”
陈冬青不敢看林笑的脸,目光躲闪地说道:“没……没事……是我眼花了。”
林笑打量着陈冬青:“你最近有点奇怪。”
陈冬青吓得心脏砰砰跳,林笑不会猜到他爷爷做的事了吧?直到林笑收回目光,翻开书开始早读,陈冬青才偷偷松了一口气,也连忙翻开书。
然而他心里乱糟糟的,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下午放学回家,一碗刚熬好的中药正等着他。
“喝了这个,安神的。”
陈冬青端起药碗,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他勉强咽下去,一张脸皱成苦瓜。天哪,太难喝了,有着丰富的喝中药经验的陈冬青敢说,这是他喝过的最难喝的中药!
他喝中药不怕苦,如果一种中药只是单纯的苦,绝对不算最难喝的。
面前这碗中药才是难喝中的难喝,因为不仅苦,而且酸,还有一股腥味!
苦、酸、腥,三种味道叠加在一起……呕!
爷爷看到陈冬青端着药碗,迟迟没有喝第二口,催促道:“赶紧一口气喝光,这药不能喝凉的。”
陈冬青:“太难喝了!”
爷爷:“谁让你不争气做噩梦!”
陈冬青委屈极了,脱口而出:“我做噩梦还不都是因为爷爷你!”
陈冬青爷爷愣住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月娥听到这句话,立刻快步走过来:“冬冬,你告诉奶奶,你到底为什么做噩梦啊?和爷爷有什么关系?”
陈冬青低头看了一眼正散发着又酸又腥的难闻气味的中药,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还不都是因为爷爷让学校取消了小卖部!”
-
陈冬青大哭大闹了一回,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终于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冬青爷爷被陈冬青奶奶和陈冬青爸爸两个人一起骂了一通。
陈冬青妈妈虽然没说什么,看向陈冬青爷爷的眼神也带着责备。
王月娥对吕秀英提起家里的这一通闹剧时,不停摇头叹气。
吕秀英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最好奇的是:“你家冬冬梦见的我家笑笑,到底是什么样的啊?怎么能吓成那样?”
王月娥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就说带着红袖章。”
王月娥也理解不了,林笑这么乖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能把自己家孙子吓成这样?
“哦,冬冬说了,有时候还能梦见林笑哥哥,林笑哥哥在梦里帮林笑的忙。”
吕秀英依旧不能理解,她看自己家儿子,也是浓眉大眼相貌端正,怎么也和吓人沾不上边儿啊?陈冬青这噩梦做得真没道理!
王月娥叮嘱吕秀英:“这件事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要不然冬冬在学校里没办法做人了,你也别和笑笑说。”
王月娥担心林笑年纪小,嘴里藏不住话。陈冬青天天做噩梦,最怕的就是这件事被同学们知道。
王月娥知道吕秀英嘴巴很牢靠,才把这件事告诉她的。
吕秀英点头:“我知道,肯定不会和她说。”
王月娥:“我这几天,天天在家里骂他爷爷!”
王月娥对吕秀英模仿她是怎么骂的,“别人叫你一声专家,你就真把自己当专家啦!”
“你去学校里提这样的建议,有没有替冬冬想过?冬冬心里多难过,被吓成这样样子你不心疼?人都瘦了两斤!”
陈冬青爷爷不服气:“我也是为了学生们的健康……再说要不是我说的有道理,学校也不会听我的啊……”
王月娥戳他:“你说的有道理?学校听你的还不是看在你这专家的帽子上!”
陈冬青的爷爷在中医界有点成就、有点地位。他牵头和其他几个有同样想法的家长一起向校领导提了建议,学校立刻就采纳了。
“为了学生们的健康……从今天开始,我也为你的健康着想。猪油渣没得吃了,炸花生米没得吃了,炸油条没得吃了!一切油炸的都没得吃吃了!”
“你活动量也不够,为了你的健康,这个月家里扫地拖地都是你的活了!”
陈冬青爷爷苦不堪言,他自认为自己生活习惯很健康,不烟不酒早睡早起。
没想到王月娥竟然不让他吃油炸的!
他最爱吃的就是早晨一口炸油条,中午烙饼卷猪油渣,晚上配着清粥来一小碟花生米。
王月娥说道:“冬冬他爷爷真是越老越□□……这次我也让他尝尝健康的滋味!”
陈冬青从小到大都不被允许吃零食,一直都是陈冬青爷爷要求的,不过之前陈冬青的奶奶、妈妈和爸爸也觉得这样挺好,一家人在禁止陈冬青吃零食这件事上达成一致。
直到这一次,王月娥有了不同的想法。
“我们是不是管冬冬,管得太严了?”
陈冬青做了那么多次噩梦,竟然都不敢和家里大人说。
王月娥担心随着陈冬青越长越大,什么都不对家里说。
别人家的家事,吕秀英习惯不做评价,她刚想含糊过去,然而想到自己换工作的时候王月娥掏心掏肺地给建议,话到嘴边就变了。
“是,你家管冬冬是严了一点。”
王月娥早就知道陈冬青家里规矩很大,家里对陈冬青的种种要求,吕秀英听到后非常惊讶。
反正小飞和笑笑都不是这么长大的。如果说陈冬青是被精心修剪的小苗,她养小飞和笑笑简直是在养野草。除了在卫生方面对他们有严格要求,其他方面都很宽松。
王月娥长叹一口气:“慢慢改吧。”
-
周一,徐老师说的课间加餐,终于有了!
徐老师点了两个当天值日的男生,让他们把课间加餐搬到教室。
两个男生抬着箱子走进教室的时候,所有同学都伸长了脖子。林笑屁股离开座位,半站着,一眼就看清了箱子里是什么,她回头告诉王红豆:“是面包!”
一只只面包发到同学手上,林笑拿到手后,立刻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再一次回头告诉王红豆:“里面有葡萄干!”
接下来每一次中午和下午的加餐都不重样。
面包、包子、小馒头;
苹果、橘子、香蕉;
牛奶、酸奶、巧克力奶……
林笑最喜欢巧克力奶,她咬开一个小口子,喝了一大口,幸福地眯起眼睛。
突然,林笑身边响起阵阵尖叫声,“啊!”“袁金来!”
林笑扭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袁金来手里捏着牛奶袋,正在到处乱滋。
周围的同学越是尖叫,袁金来就滋得越是来劲。
袁金来一边滋牛奶一边跑,从林笑面前跑过时,巧克力奶也滋到她的脸上。
林笑伸手一抹,抹了一手的巧克力奶,她气炸了:“袁金来!”
林笑捏着自己的巧克力奶,朝着袁金来冲过去。
滋——林笑的巧克力奶也滋到袁金来头上!
“袁金来!林笑!你们干嘛呢!”愤怒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
林笑回头一看,浑身僵住了。
徐老师正在大步朝着她走来。
袁金来立刻把牛奶袋子咬在嘴里,嗖嗖两口喝干净。
林笑低头看着自己手里还剩一点点的巧克力奶,下意识地也像袁金来那样拿到嘴边,但是又觉得不太对,拿着巧克力奶的双手僵在半空中。
林笑眨着眼睛,看着徐老师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是袁金来先滋到我的!”林笑伸手指着袁金来。
袁金来:“你也滋回来了啊。用牛奶滋同学,我们犯的是一样的错误。”
林笑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徐老师:“我只是反击啊……怎么能是一样的错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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