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平乐惊奇,殿下不是要杀了她,只是让车行的平稳些,仅此而已。
可公主还没让她起身,她甚至连抬眸都不敢,跪着的身子仿佛劫后重生一般,开始微微颤抖。
她实在是太紧张了,自从看到这位公主殿下的隐秘之后,与她在一起的每一秒,都仿佛置身地狱一般煎熬。
江倾清淡然开口:“起来吧。”
奚平乐声音中带着哆嗦:“谢殿下。”
奚平乐起身,站在江倾清身边,垂眸不语,手因着开水已经被烫的有些泛红,可她不敢说,也不敢问,忍着就好。
奚平乐个子比较矮,即便是在马车里站直身子,也距离顶棚还有很高一段空间。
江倾清侧目,轻声唤着:“月容!”
月容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唤她,下意识回应:“嗯?”
月容勉强睁开双目:“殿下?”
江倾清重新将茶盏捏在手里,垂眸轻语:“给平乐涂点烫伤药。”
随后,轻吻茶面,瞬间悠远清香充斥口齿之间,仿佛置身春日的丛林之中,悠扬惬意,不愧是天下茗茶,果然名不虚传。
月容惊讶,立刻伸手拉住奚平乐的胳膊,把她拽到自己面前,担忧的问:“你烫伤了?哪呢?我看看。”
奚平乐已经愣住,自打自己记事以来,就没有谁对她这样关心过,这种感觉就好像浑身轻飘飘的,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场美好的梦境,生怕梦醒时分,这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奚平乐没说话,月容伸手去抓她的手,想看看到底是哪里烫到了。
“啊!”
奚平乐吃痛,没忍住叫出了声。
月容这才发现,她这双瘦小的手已经被滚水烫的红肿起来,尤其是几个指腹上,很明显的能看到已经微微肿起。
“呀,怎么烫成这样。”月容赶紧打开自己的包袱,这包袱里有些常用的药膏,都是之前置办的,就是怕江倾清会受伤,没想到先给奚平乐用上了。
月容把奚平乐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小心翼翼的给她抹药,眉头紧蹙,心头涌上一丝愧疚。
要不是自己让她沏茶,她又怎么会把自己烫成这样,眼前这个小姑娘只是个十二岁的可怜孩子而已,真是太难为她了。
看着月容担忧焦急的模样,奚平乐眼眶再一次红润,她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这样被人关心的一天。
她总是以为自己会熬不过及笄礼,即便是到了出嫁的年纪,也只不过是配一个小官家的纨绔,说不定连正妻都坐不上,沦为小妾,草草结束这悲惨的一生。
没想到江倾清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她所有的人生,仿佛像一道温暖的阳光,轻轻抚摸她瘦骨嶙峋的脊背,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奚平乐小声的抽泣着,月容抬眸去看,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她,担忧询问:“疼吗?”
奚平乐倔强的摇头:“不疼。”
上过药,江倾清侧目观察着奚平乐。
小姑娘虽说看上去很消瘦,但五官生的极美,尤其是一双灵动幽深的眸子,仿佛能看透这世间所有的秘密。
江倾清淡然开口:“你母亲呢?”
这个问题萦绕在江倾清心头,现在才问出来。
奚平乐垂眸,小声回应:“死了。”
江倾清为蹙眉,这样的答案仿佛早就摆在眼前。
江倾清接着问:“奚夫人对你不好?”
也难怪她这样问,若是大娘子对她还算不错,她也不至于十二岁还是这般模样,应该像普通管家小姐一般,长得高些,身上也有点肉才对。
奚平乐摇头,抿唇回答:“没有。”
江倾清摩挲手中的解,手撑着脸颊,没有继续追问。
月容却看不下去了,这很明显就是受了欺负的。
她将手轻轻搭在奚平乐肩上,柔声劝慰:“别害怕,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反正你已经离开奚家,今后就是殿下的人,没有人敢欺负你,放心说。”
奚平乐抬眸,看向月容,看到月容坚定的眼神,开始动容。
只是在接触到月容眼神的瞬间,她看到令人哀伤的一幕。
那是一片荒芜的山谷,悬崖峭壁边一根枯萎的藤蔓随风摇曳,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奋力抓着藤蔓,不肯松手,眼看就要坠入无尽深渊,附近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帮助她,她就这样摇曳在生死的边缘。
“说吧,别害怕。”月容的催促将她思绪拉回。
她忽然跪了下来,垂眸抽泣,断断续续的说道:“臣女母亲早亡,府里的姐姐们都不喜欢我,大娘子说我是妖女,家门不幸,饿死了最好,所以所以”
月容气愤,伸手去抓奚平乐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
“啊——”
就在月容接触到奚平乐上臂的一瞬间,她没忍住叫出了声。
月容立刻蹲下身子,撩开她的衣袖,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暴露在外。
月容蹙眉,焦急的声音都高了几分:“这是他们打的?”
奚平乐垂眸点头,眼泪又一次喷涌而出,与方才被散落的茶水融为一体。
月容抬眸去看江倾清,眼神里满是心疼。
江倾清没有理会二人,冰冷开口:“白沫!”
“主子?”白沫应声。
江倾清接着吩咐:“把单阳叫过来。”
白沫沉默一瞬,有些不情愿的应声:“是!”
不多时,单阳骑着马出现在马车旁:“殿下。”
江倾清语气冰冷如寒霜:“告诉奚石,如果还想做这个官,就把他的大娘子休了。”
单阳一怔,随后应声答:“是!”
随后,便听到马蹄疾驰而去的声音,单阳吩咐自己最得力的人返回京城,完成江倾清的吩咐。
奚平乐跪在地上,止不住的哭泣,仿佛所有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喷涌而出,弥漫整个车厢。
江倾清淡然道:“起来吧。”
月容赶紧扶着奚平乐起身,只是不敢用力,轻轻的抓着她的手腕,缓缓把人引到座位上。
月容接着给她上药,很多伤口看上去已经有些时日,痊愈的差不多了,但还是留下很明显的棕色痕迹,有些则是新的伤口,甚至还在流着血。
看上去真是叫人心疼不已,月容全程蹙眉,缓缓给她上药,生怕弄疼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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